風若歆轉身,清幽如古井的雙眸有幾分清冷的淡然,“太子殿下,有些人,你永遠不必等。”
“風若歆,你有你的堅持,我有我的執着。”商君於淡淡一笑,蒼涼無比,隨後,他雙眸一轉,褪去了悲涼與落寞。他伸手握住她精巧如玉的下巴,邪魅一笑,“本宮等你投懷送抱。”
只有有一絲希望,那麼他便等。
語畢,他鬆手,轉身,一步一步地走向遠方。
“是因爲我像某一個人嗎?”風若歆看着他離去背影,不禁開口問。
商君於停下了腳步。
“風若歆,本宮對你……一見鍾情。”
哪怕她是無情的……
他沒有回頭,垂着眸,掩蓋了此刻眸光的風采,“你所說的某一個人,或許本宮認識,但是她什麼都不是。”
商君於低頭,一雙電眼瞬間失去了顏色。
在他的心裡,一直沒有某一個人,就只有她。
不管是兩年前還是兩年後,他從來便沒有變過。如果知道結局如今日,那麼,他寧願她恨他,也不要她無情的拒絕與忘記。
那時,她說,商君於,我只有一顆心,只能給一個人,給了他,就只能是他。下一次,一定要先遇到我,這樣我纔有勇氣有藉口去靠近你。
後來,她醒了。他馬不停蹄地趕到燕國,只爲了這一次的先遇到她。他努力壓抑住把她綁架回商國的衝動,靜靜地陪着她,看着她。
他以爲,這一次,她的目光會凝聚在他的身上。他一直這樣以爲着……
可是,事與願違。
這一次,她還是會爲那個人停留嗎?
商君於淡淡一笑,臉上一片淡涼。他移步,離開。
寒風吹起他藏藍色的衣袍,半束的墨發飛揚,那修長的身影散落無盡的落寞與寂然。忽然間,不知是誰打破了玻璃瓶,散落了一地的悲涼,融化進雪地裡,無比冰冷。
風若歆緊緊凝望着那藏藍色的衣袍,那亮麗的藏藍色深深地映在她的清澈的雙眸內,生出了一份藍色的憂鬱,“對不起……”
她介意的是當某一個人的替身嗎?
不,她不願意與逝去者相計較。
她不禁反問,是她無情麼?
不,她只是無心。
無情也好,無心也罷。
是夜。
一盞孤燈,黃色的燈光柔和。
房內,風若歆手裡捧着一本黃色的書卷,在孤燈下,舉止優雅,神態專注地讀着手中的書卷。偶爾會凝眸蹙眉,露出幾分深思的神情。
冬日的寒風吹得窗戶聲聲作響。
風若歆皺眉,移步至窗戶前,欲要關上微微作響的窗戶。
“你沒事……就好……就好……”一陣抽搐聲斷斷續續的從窗外傳來。
風若歆的手一頓,直直地站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她認得出來,那是衣顏的聲音。
她在哭泣。
他們到了?
風若歆透過細小的窗戶縫隙凝望着窗外發生的一切。
目光所到之處,只見,衣顏張開雙臂,緊緊地環抱着風子軒。
衣顏在流淚,從他的身後緊緊地抱着他,任由淚水打溼他的精繡的錦衣,一滴一滴地滑落。
外面的等很亮很亮。
她可以清晰地看到衣顏顫抖的雙手,淚水在肆意地滑落。
風若歆的心一沉,似乎聽到了淚水滑落的聲音,一滴一滴地掉進心湖上,一層層的漣漪在心裡波動。
“衣顏,我沒事。”風子軒壓低聲音,他掙脫了衣顏緊緊環抱住他的雙手,轉身,看着衣顏。
他的眸光帶有虧欠。
“衣顏,我不值得你牽掛與關心。”風子軒雙手握住衣顏的雙肩,赤忱的目光對上她通紅微微發腫的淚眸,“你會得到幸福的。”
衣顏可愛精緻的娃娃臉上佈滿了淚水,她垂眸,生出無數的憂傷,“你知道嗎?我一直等,等一個願意一直走在我跟前的人。我很固執,我不想放棄。因爲我知道,有一天,他會回眸的。”
“衣顏……”風子軒緩緩地伸出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這樣做,不值得。”
衣顏伸手,一把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心佈滿了繭,有點微微刺痛的感覺,大概是久經沙場歲
月在他手心刻下的痕跡。他的手,很暖,很暖。一股暖意自他的掌心流至她的心裡,化去了平日擔憂等待結成的冰河,一點一點的溫暖在灌注。
“沒有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衣顏微微抽噎着,“願意就值得。”
她願意一直等,哪怕他的心不在她身上。
她很固執很桀驁,認定一個人,就只能是這個人。
“對不起……”風子軒拂去衣顏臉上的淚水,“對不起……我放不下。”
衣顏撲進他的懷裡,雙手環抱着他的腰,緊緊地摟着他,頭深深地埋在他的懷裡。她在他的懷裡抽噎,“風子軒,如果你年方三十之時仍未娶,你會考慮我嗎?”
風子軒擡起欲要安慰她的手一僵,他低眸,凝望着在懷裡抽噎的女子,心有不忍,“衣顏,你會幸福的。”
衣顏,嫁予我,你真的會幸福嗎?
明明知道他心裡裝着另外一個人,卻依舊如此深愛着,真的值得嗎?
一個人只有一顆心,給了另外一個人,真的能要回來嗎?
但此刻,他的心,真的在痛。
衣顏鬆開緊緊抱住他的雙手,淡涼一笑,生出瞭如塵埃落定般的憂傷,一雙水靈靈的眸子似乎失去了顏色,歇斯底里地說,“風子軒,我一定會幸福的!”
衣顏壓抑不住滑落的淚水,抽噎着,“爲什麼……爲什麼,你寧願守候一個空有的等待,亦不要選擇……”
她轉身,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她的心突然傳來一陣陣痛,如同錐心般的刺痛,讓人難以承受。
她伸手一點點地抹去臉上的淚水。
她曾經怨過那個一直吸引着衆人目光的女子。
她曾經恨過那個女子,可是後來她釋懷了。
她不怨,不恨,只希望有一天,他會回頭,哪怕是一個回眸,那便足夠了。
燈光打在她的身上,如同無數的憂傷與落寞點點地散落,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融入她的心裡,成了永恆的傷痛。
“衣顏。”風子軒看着衣顏離去的背影,心一顫,微微作痛,邁步,跟上衣顏的步伐。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