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火?在哪裡?”夜色問出他和杜寬心中共同的疑問。
“盧樂強家。”張飛打了一個響指。
“縣太爺家?燒得太妙了。”夜色佩服的看向那個瘋子。
只有縣太爺家能馬上叫來警察。
只有警察,能當場制止舉槍的士兵。
“你瘋了。”杜寬瞠目結舌。
當晚,縣長盧樂強家着火了。
他家的火,莫名其妙。
吃完晚飯,盧家三房太太陪着老爺打麻將。
三太太好不容易摸了一把好牌,一改頹廢之色,興奮的喊:“槓上開花。”
和她開花兩個字同時響起在院子裡的聲音,比開花更壯觀:“着火了,左後院着火了。”
左後院,是三個太太居住的地方。
這一嗓子,驚得三房太太扔下盧樂強,一個比一個跑得快,全都衝往左後院。
着火的地方是左後院靠牆角的糧倉,冒着濃煙。
三個太太緊急剎住步子,又湊在一起,悠閒的趕往糧倉看熱鬧。
糧食燒了不怕,老爺馬上就會讓人填滿,只要她們的屋子沒着火,細軟銀票在,萬事大吉。
糧倉的火半個小時後被撲滅,三房太太看夠熱鬧,一個個扭着腰肢,捶着站累的大腿回房睡覺。
進屋不久,後院傳出三聲淒厲的嘶叫。
三房太太分別抱着首飾盒衝出屋門,站在院子裡面對面捶胸頓足,嚎啕痛哭。
老二說:“我的項鍊、戒指、手鐲都沒了。”
老三說:“我的珠寶,還有嫁妝,誰偷的?喪天良的,我咒你不得好死,生個兒子沒***。”
老大說:“老太太傳給我的祖傳鳳冠丟了,我的首飾也沒了,還有地契、銀票,全沒了。”
“快,快點叫老爺來。”三人齊喊。
指揮僕人滅了糧倉大火,盧樂強回到前院書房,正抱着通房丫頭行雲雨之事壓驚,第二次被三個女人的驚叫嚇的魂飛魄散。
“MD,又出什麼事了?”他極度不悅,正在興奮頭上被強行沒火,說不出的難受和憋屈。
披了一件袍子往後院走,正好遇到來請他的下人。
三個老婆一見盧樂強,圍上來扯着他的胳膊哭鬧:“老爺,我們的細軟都丟了,家裡招賊了。”
盧樂強的腦子到底是縣太爺的腦子,精明、機警。
先鬧火災、再丟東西,明顯的指東打西,偷的還是堂堂縣太爺他的家。
反了,不要命了。
“管家,去把警局章局長叫來。”盧樂強陰沉着臉,用力甩開三個女人蛇一樣緊纏胳膊的手。
他進了二太太的房間看了一眼,走出來心煩的呵斥:“別哭了,都回去看看,丟了什麼,寫一份清單給我。”
走進前廳,盧樂強坐在太師椅上冥思。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耳邊響起管家的聲音:“老爺,章局長來了。”
“叫他進來。”
章是凡一身便裝,不拘言笑,神色肅穆。
他的身後,跟着劉大成劉探長和十幾個帶槍警員。
在路上聽到縣長家失火被盜的消息,章是凡先做好了挨訓的準備。
“章局長?洛邑的治安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你這個局長是怎麼當的!”盧樂強根本不給章是凡開口的機會,狂拍桌子,橫加指責。
章是凡側過臉,避開對面飛過來的吐沫星子,勸慰:“縣長稍安勿躁,卑職先帶人勘查一下現場,然後再向縣長彙報。”
不等盧樂強吱聲,章是凡揮手,帶着手下人去了後院。
先避風頭再說。
等章是凡再回到前廳,盧樂強已經冷靜下來。
他端着茶杯,站在窗戶前。
聽見腳步聲,盧樂強沒有回頭,直接問:“怎麼樣?發現線索沒?”
“盧縣長,卑職手下仔仔細細查了一遍,我…”章是凡開篇依舊是表功那一大套。
盧樂強太瞭解這個人了,不再給他囉嗦的機會:“說結果。”
“是土匪幹的,樑一削。”章是凡終於說了一句痛快話。
“理由?”
“糧倉外面有一隻狗被一刀削掉了腦袋,大太太房間內撒了一泡尿,樑一削每到一個地方作案,都會留下這兩個特徵。”
“撒泡尿!他是狗,撒了尿這地方就是他的了?”盧樂強砸了手的茶杯。
指着章是凡:“現在已經宵禁,他出不了城,你給我挨家挨戶的搜,挖地三尺給我找出這個樑一削來。”
章是凡回答:‘’剛纔我們發現了一個黑影,很可疑,估計是他手下回來打探情況的,劉探長已經帶人去追了。”
不過,他語氣一轉,大吐苦水:“盧縣長,你不是不知道,這幫土匪和農民沒有區別,扔了手裡的刀槍就是平民百姓,他們大都是坐地戶,我們的人分辨不出來,去哪裡搜?怎麼搜?”
“那你說怎麼辦?我堂堂縣太爺家失火被盜,傳出去丟人不說,臨時政府如今就在城內,他們以此質疑城內的治安,你我烏紗難保,反正到時候不是我一人倒黴,你看着辦。”
盧樂強氣憤難平,他對章是凡慣用的一推六二五的做法極爲不滿,卻又無可奈何。
章是凡斜眼瞟着盧樂強,嘴角一抽,暗自嘲笑。
繼而,他裝作認真的樣子:“縣長,這件事,其實可以請馬司令過來商量一下。”
他嘴裡的馬司令,是洛邑守城司令馬鴻儒,盧樂強的兒女親家。
盧樂強一拍腦門:“對啊,我怎麼把他忘了。”
“管家,去請馬司令。”
管家墊吧墊吧的又跑出去了。
一袋煙功夫,馬司令邁進大門。
兩人住在一條街,相隔不到一里路,馬鴻儒的閨女嫁給盧樂強的嫡生長子,現在是盧縣長家的大少奶奶。
“這麼晚了什麼事?”馬鴻儒嗓門洪亮,臉皮豬肝樣的紅,一看就是剛剛喝完酒。
“馬司令,我家招賊了。”
盧樂強這句話讓馬鴻儒立刻緊張自己的閨女:“妮兒沒事吧?”
盧樂強趕緊解釋:“她沒事,我三個老婆的細軟首飾都丟了,章局長說是樑一削乾的。”
章是凡衝馬鴻儒點頭:“是,現場證據顯示是他乾的。”
盧樂強指着椅子:“先坐下再說。”
他知道章是凡的心思,一心效仿自己,把他的閨女嫁進馬鴻儒家,當馬家的二兒媳,結成兒女親家,從此在洛邑站穩腳跟。
這件事,他樂於促成。
三家接親,洛邑地盤上的事,他們可以一手遮天,說一不二。
馬鴻儒坐下,打着酒嗝:“這羣土匪橫了好幾年了,如今搶到城裡來,簡直無法無天,要不收拾了他們?”
六目相對,盧樂強想的最周全:“以什麼名義?”
反正不能以他家失火被盜的名義,說出去是笑話,盧縣長將會顏面掃地。
馬鴻儒一拍桌子:“NND,我這裡正好有個師出有名的藉口,不早不晚,剛剛接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