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房內四處關着窗子,沉悶幽暗很,霍青敏忙吩咐人去將窗子打開,以方便通通氣。
霍啓與霍朗得了消息,一臉慘白進了房來。遠遠瞧着牀上臉色蒼白陸大老爺眼裡含着無擔憂,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們卻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柳氏與徐氏也是趕了過來,都抹着眼淚一旁。
這時剛剛跑出去那小廝請了府裡住着大夫來,衆人趕忙讓開。
那大夫望聞問切樣樣都弄好後,見衆人一臉擔憂看着,無奈搖了搖頭。
“老侯爺這病是心病,心中一直鬱結,心血不流暢,若是長此以往,只怕……還請親王與尚書大人多勸勸老侯爺寬心罷。”
霍啓一聽,臉變得慘白。那大夫開完藥後,親自將他送了出去,人少地方再次問道,“還請鍾大夫如實相告,我父親到底如何了?”
那鍾大夫是退休後太醫,也是安國侯府一直診脈之人,瞭解霍啓作風,便老實道了出來,“老侯爺這些日子憂思過慮,再加上老夫人去了打擊,這些日子又這般勞累,就……病入膏肓了,親王還是寬慰一番老侯爺,讓他能想開就量想開一些,多得些日子也是好。。”
霍啓震驚,一下子拉着那大夫手道,“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父親。”
那鍾大夫也是束手無策,無奈道。“親王無需這樣,老侯爺這病實已經讓老朽束手無策了,老朽剛剛開那些藥,也只能替老侯爺多續些日子了。”
霍啓怔怔地放了鍾大夫手。輕嘆惜道,“真沒有法子了麼?”
鍾大夫搖頭,“老夫束手無策,還望親王另請高明瞭。”
霍青敏見霍啓回來後臉色不好,心中一突,猜到了老太爺病情定然嚴重了,卻也只能流着眼淚。
整個房裡燈火通明,卻安靜得不同尋常,無聲息散發着衰亡氣息。戰爭與洪災興許可以躲開,生老病死卻無法阻擋。世間。怕就是親欲養而親不待。看着安安靜靜躺榻上毫無生氣霍老太爺。霍青敏一時心悔不已。
因老夫人喪事已經辦了十幾天了,府裡來弔唁賓客已經少了許多,卻還是有不少從外地來。比如張青楊與沈世卿等,霍朗則留了外邊招呼客人。房內留下了勉強打起精神霍啓、心情沉鬱柳氏與徐氏,以及霍家一衆小輩。
這時牀上老太爺突然眼皮一動,不一會兒恍恍惚惚睜開了眼,又掃了一眼四周,喃喃道,“我怎麼還這裡?”
見老太爺要起身,霍啓匆忙過去將他扶起,又往他身後塞了個迎枕,以便讓他坐得舒服。起身同時不忘替他壓了壓被子。
就聽得老太爺喘了一口氣虛弱道,“剛剛我見到你們母親了,她說她一個人太孤寂了,我想去給她做個伴。”
聽得他這樣說,衆人都傷心不已,已經懂事了霍青予是直接哭出了聲。
老太爺搖頭,“青予莫哭,男子漢不該輕易流眼淚。”
他這樣說着,霍青予是泣不成聲了,直哽咽道,“我不要祖父走。祖父點好起來。”
老太爺無力笑了笑,把目光從霍青予臉上收回,落到了一旁霍青敏身上,招手道,“敏敏過來。”
霍青敏上前幾步,強笑着輕聲問道,“祖父好一點了麼?祖父想吃什麼?青敏讓廚房人去給你做。”
老太爺欣慰笑着搖頭,目光四處尋找,才朝霍青敏道,“霍然呢?”
霍青敏明白,朝他他點了點頭,起身朝角落裡木槿點頭,木槿便將熟睡霍蕭然抱了過來。
老太爺將目光落木槿懷裡沉睡小人兒身上,表情一片柔和,笑着問道:“是睡着麼?抱過來我好好看看。”
木槿上前,將霍蕭然遞到他面前,朝老太爺解釋道:“小少爺知道老太爺喜歡他,一路趕回來都不哭不鬧呢。”
木槿說這話時,霍蕭然睡夢裡無意識吐泡泡,待口水流出時,忽然露出一個甜甜微笑,倒是把老太爺給逗樂了。
“呵呵這孩子,真是與敏敏一個模子刻出來一樣。”老太爺歡喜地嘆息了一聲,招呼霍啓與柳氏過來來看道:“你看,是不是很像?真是個可愛孩子。”
“是,真是像。”霍啓此刻無論老太爺說什麼,他都會同意,,何況讚揚一番自己親外孫呢。
柳氏忍下淚意擠出幾分笑意來,點頭笑道:“確是很像,和她小時候一個模樣。”一轉身,眼裡卻是忍不住流了下來。
霍青敏上前道,“祖父,您不是說然然與我長得像麼?那您趕緊好起來將他培養得比敏敏好纔是。”
老太爺嘆息,“祖父不中用了,只可惜你祖母沒有看到。”又想起了顧明月與他一道帶大霍青敏樣子,只轉移話題道,“路上可還順利?”
霍青敏恭敬答道:“多虧張公子與沈公子與敏敏一道,一路都很順利。”
老太爺輕撫了一下霍蕭然白嫩小臉道,“這麼嬌嫩嬰兒能這麼乖巧地行了這麼遠路,真是折騰他了。”
“沒有,他都安好着呢。”
老太爺放了霍蕭然,又道,“你剛剛說得張公子與沈公子是誰?”
“張公子是父親以前手下張副將,現、左金吾衛將軍之子。”說完擡頭打量老太爺神色,見他平靜樣子繼續道,“沈公子是沈都督之子。”
老太爺眼睛含笑,“可是名世卿。字沐遠?”
霍青敏點頭,不明白爲何祖父連這都知曉。
老太爺卻是輕輕喟嘆了一聲,道:“我累了,你們都不要守着我了。下去吃飯罷,敏敏一路趕回來也辛苦了。”閉上眼睛後又道,“把那兩個公子叫來我看看。”
木棉剛剛要抱走霍蕭然,卻被老太爺給喊住了,“將霍然給我抱抱。”
木槿看霍青敏,見她點頭,這才把霍蕭然遞給了老太爺。
老太爺抱着霍蕭然笑道,笑道:“這孩子真沉,”小心翼翼地把霍蕭然放內側道,“你們去吃飯。霍然就放我這裡。”
霍啓無奈。只得起身領了衆人往正廳去。又讓人去領張青楊與沈世卿進來。
霍青敏則留下了木槿與木棉,“好生伺候。”
……
沈世卿被丫鬟帶着從老太爺屋裡出來。夜幕下安國侯府仍是木魚聲唸經聲喧囂不退,嗒嗒木魚擊打聲。像是遠處遙遠天際傳來鐘聲。
沈世卿心中頗爲複雜,就剛剛,敏兒祖父見了他與張青楊,仔仔細細地詢問了當初敏兒與蕭祈瑜軍中詳細情形。他們雖尷尬,面對一個病怏怏老人卻也不忍欺騙,一一據實詳細說了,卻換來他老人家一聲嘆息。
那一聲嘆息彷彿一把利刃,深深刺入他胸骨之間,他怕一不小心老太爺就要去找蕭祈瑜,讓他認下了然然。然而老太爺卻是將青楊支了下去。悠悠道,“裕王爺半月後就要大婚了……”
他點頭,這個消息他早就知曉了。就是霍蕭然出生前一日,現霍蕭然都已經五個月大了。
他並不愚鈍,老太爺說這個話時將霍蕭然抱給了他,已是種暗示。他心喜,卻也擔憂。他一直都喜歡她,也很想娶她,可是她一直都拒絕。
終他掀了衣襬跪下,抱着霍蕭然誠懇地叩頭:“沐遠想求娶敏兒,望老太爺成全。”
老太爺欣慰地看着他,卻又透過他看向門外,終道,“錯了,你們是早已成親。你是我安國侯府姑爺。”
沈世卿應是,老太爺這才讓他抱着霍蕭然往青敏苑去。
……
飯後,霍青敏單獨被老太爺留了下來談話。
“敏敏,有些話,祖父不得不說,霍然那麼乖巧,不能沒有父親,你還是對外說你已經嫁人了罷。”
他和顧明月一手將她養大,是瞭解她脾性。她和蕭祈瑜終是走上了這條不歸路,他就算想成全她們,也是來不及了。
霍青敏沒有回話,也沒有拒絕,只是坐牀邊聽着,就像她們今日下午一般。
老太爺皺了皺眉,咳了咳,狠心道:“無論如何,你都得說你與沈世卿已經成親了,霍然姓沈。別忘了祖父和祖母當時是怎麼和你說,安國侯府聲譽,你弟弟妹妹姻緣,你就忍心因蕭祈瑜一個人毀掉?!”
霍青敏眼皮一跳,擡眼看着老太爺,蒼白着臉點了點頭:“祖父所言甚是,青敏既然回來了,此時便不該總爲兒女情長而躊躇不已。”
老太爺看她蒼白而又恭順臉,彷彿自己逼她做了不該做事。可是心底卻嘆氣,這是他臨死前能爲她做得一點事情了。
蕭祈瑜忽然失憶,他亦是措手不及,畢竟當時她們遠玉門時,是他朝堂上幫了他們一把,不然,只怕戰事會加慘烈。但是他讓他孫女未婚先孕,卻又忘了一切,她們所處地位,他又能拿他如何?何況她還是安國侯府接班人,她事本就不是小事。
他乎整個安國侯府顏面,但心疼他孫女。待他與他兒子都百年之後,有誰能爲她分憂?身爲當家人,要運籌帷幄,要兼顧家族,還要照顧子女,若是她一個女子,他怎能放心!
遂即老太爺嘆息道:“剛剛我已與沐遠說了,你們以後對外就宣稱是夫妻了,以後你再慢慢補償他罷。”
霍青敏垂下眼簾,點了點頭。
ps:
可憐天下長輩心。
話說,我把霍老太爺和霍將軍名字弄混了,都沒有人提醒我呀!
我只有把第一卷名字給改了。
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