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霍青敏出門,卻是坐了轎子。 身後跟着一輛載滿補品藥材的馬車,一路從城北的安國候府招搖到城東的裕王府。
霍青敏坐在轎子裡從紗窗向外瞧了一瞧,只見裕王府前蹲着兩個石獅子,三間獸頭大門,門前左右兩邊各站了四個帶刀侍衛,個個表情肅穆,不苟言笑。自家侍衛上前去遞了拜帖,又說了幾句,便瞧見門後有人去通報了,霍青敏微微眯着眼,瞧見正門之上有一匾額,匾上大書“敕造裕王府”五個字。心中不禁暗想,這蕭祈瑜倒是挺得皇上的喜愛的。不一會兒見了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出來了,又是吩咐將霍青敏的轎子擡進去,又是叫人帶着載着滿車補品藥材的馬車從側門進。
待轎子停了下來,木槿木棉忙給霍青敏打了簾子,霍青敏下轎,又是一番穿廊走院,左拐右繞的,丫鬟終於將霍青敏帶至一院前停了下來。
霍青敏擡頭,瞧見院子上方蒼勁有力的“騰然院”三字,不禁撇了撇嘴。復又跟着另一丫鬟進了院子。
只能說狹路相逢,霍青敏在要進入前廳門前,竟是差點撞上了一個人。
“你竟是還有臉來!”
霍青敏瞧清,眼前的紅衣女子不正是傳說中因自己抑鬱臥牀不起,後又轉了性子的薛芷欣麼。聽得她剛剛那怒喝的聲音,哪裡像是個轉了性子的人。不禁半眯起眼睛笑眯眯的朝薛芷欣不緊不慢的道,“原來是薛三小姐,幾日未見,薛小姐還是這番活潑張揚。”
薛芷欣本就心情不好,見着霍青敏更是氣惱,更何況她還害了自己瑜表哥,不禁冷笑,“你這個害人精,害了人還來假惺惺作甚。你總有一天會遭報應的。”
霍青敏仍是笑吟吟的,毫不在意的說道,“人在做,天在看。到底是不是我害了裕王爺,老天自有判斷。不過我瞧着薛小姐做過的害人事情挺多的,只怕是比我更先遭報應罷,真是可惜了,你居然不能親眼瞧見我遭報應呀。”
薛芷欣怒瞪着霍青敏,“你胡說,我纔不是你這樣的害人精!”
霍青敏仍是笑意盈盈,“是不是誰知道呢。”
薛芷欣惡狠狠的看着霍青敏,冷哼了一聲拂袖離去。
霍青敏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慢慢的自得的進了蕭祈瑜的房內。按理說,霍青敏本是不該進蕭祈瑜的房內的,只是一方面霍青敏是來親自謝恩的,既是親自,自然是要去見蕭祈瑜的;而另一方面,霍青敏倒現在仍是一點男女大防的覺悟都沒有。
待進了蕭祈瑜的房內,倒沒有想象中的滿屋子藥味,丫鬟只是站在一旁守着,見霍青敏來了,雖是詫異,還是很從容的行了禮。
霍青敏走進牀邊,盯着牀上閉着眼睛躺着的蕭祈瑜看着。蕭祈瑜往日白皙乾淨的臉上此時有了兩道淺淺的傷痕,已結了疤,呈黑紅色;額頭處有些淤青,想是當時不知撞在什麼上了罷。兩條劍眉在昏睡中仍是緊緊的皺着,不知道是傷口疼的還是做了什麼噩夢,眉心和鼻尖滿是小粒的汗珠冒出。看着這場景,霍青敏本是有些毫不關己的心不知怎的,忽然就有些莫名的煩躁。
霍青敏揮退了蕭祈瑜身邊的丫鬟,也把木槿木棉支出去。“你們都出去吧,我有話想和裕王爺說。”見那丫鬟遲疑的樣子,不禁沒好氣的說道,“害怕我謀害了你們家主子不成。”
“奴婢不敢。”說着看了蕭祈瑜一眼,就和木槿木棉退了出去。
霍青敏待只剩下自己和蕭祈瑜後,搬了張小凳坐在蕭祈瑜的牀前。“我說你也真是夠討厭的,自己受了傷,還要害得我帶着重傷來和你謝恩。”頓了一下,突然惡狠狠的捏住蕭祈瑜的鼻子,“我又沒有叫你救我!別以爲你救了我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了。”見蕭祈瑜額頭皺的更緊了,忙鬆了手。隨即又輕聲嘟囔,“救了我就算了,還要讓人傳出些流言作甚,害的我被人誤會和你有什麼似的。哼!還搞得全洛城都知道你裕王爺很仁慈厚德了,真是可惡!我最討厭別人利用我了,真是個僞君子!”聲音不自覺的大了些。
霍青敏又盯着昏睡的蕭祈瑜看了看,臉雖受了傷,還是掩不住的好看的容顏,心裡更一陣煩躁,“都是你,害我被你那所謂柔弱的表妹說是害人精。到底誰是害人精啊!明明是你害我被人誤會。真是可惡!”霍青敏狠狠的瞪了一眼蕭祈瑜,想到他又看不見,又覺得十分憋屈。一口惡氣憋在心頭,惡膽也就橫生了。霍青敏慢慢的俯身貼近蕭祈瑜,回頭四下確認無人後,就慢慢的撈起衣袖,露出光潔白皙的手臂,狠狠兩巴掌就朝蕭祈瑜臉上颳去。“我叫你威脅我,哼。”
哪知此時蕭祈瑜猛地睜開了雙眼,一把狠狠地扯過剛剛扇了自己兩耳光還未來得及收回的小胖手。霍青敏一個沒留神,就被蕭祈瑜給扯過去跌在了蕭祈瑜的身上。耳邊又聽見蕭祈瑜的悶哼聲。
霍青敏想掙扎着爬起來,奈何蕭祈瑜抓着自己的手腕很是用力,竟是掙脫不了。
“你剛剛打我。”蕭祈瑜定定的看着霍青敏,幽幽的問道。
霍青敏心虛,幹壞事被抓了個現行,真真是情何以堪。又暗暗給自己壯了膽,淡聲道,“剛剛王爺被夢魘纏住了。”說着又不動聲色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自己越用力,蕭祈瑜也是越用力。心中不禁暗暗感嘆,這是昏迷了幾天的人麼?
“強詞奪理。”仍是定定的看着霍青敏,似是要從霍青敏的臉上看出一朵花一般。又從嘴裡慢慢的吐出幾個字,“人贓並獲還狡辯。”
霍青敏和蕭祈瑜的臉不過隔了一個頭之間的距離,見蕭祈瑜一臉淡淡的看着自己,而自己則跌趴在他身上,手腕還被他牢牢握住,自己似乎能感受到他薄薄的呼吸,不禁惱怒,臉上漲得通紅,惡聲呼道,“放手。”想仰着脖子和她對視,但是脖子一陣錐心的疼傳來,不得不低下頭。着一低頭,卻是在氣勢上就輸了一半。
蕭祈瑜輕嘆,“你這女子真是不知好歹,每次我救了你你倒是要給我臉色了。”
霍青敏輕哼,索性就不擡頭看蕭祈瑜,整個身子的重量就撲在了蕭祈瑜的身上。又聽得蕭祈瑜悶悶哼了一句。聽得他難受,總算是讓她好過了一些。其實她自己也不明白,爲何對蕭祈瑜總有一股莫名的敵意。
蕭祈瑜見狀繼續道,“還不知害臊。”
霍青敏擡頭恨恨的瞪着蕭祈瑜,“你纔不害臊!”明明是你扯着我的手不放,還含血噴人了。奈何脖子處的傷讓霍青敏疼得齜牙咧嘴,臉上的兇惡恨恨狀倒是變得滑稽搞笑。
蕭祈瑜的嘴角微微揚起了一個弧度,嘴裡仍是淡淡的吩咐道,“扶我起來。”說着手便放開了霍青敏。
霍青敏得了自由,自是忙不迭的從蕭祈瑜的身上爬起來,忽又想起剛剛自己趴在他身上時他一陣悶哼,怕是不好受吧?你讓我不好受,我也讓你不好受。這般想着,剛爬起來的半個身子又朝蕭祈瑜“跌”了過去。聽得耳旁傳來蕭祈瑜“嘶”的疼痛呻吟,不禁揹着蕭祈瑜偷笑起來。
蕭祈瑜自是知道她是故意的,也不惱。暗中凝了些氣力,手臂圈着霍青敏的腰身,腳用力蹬在牀板上,竟是一個翻身,將霍青敏壓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