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馬策馬出了城門,在官道疾馳了一陣,在一條岔路時,忽的就拐了一條泥路。騎馬之人雖儘量讓馬跑得平穩些,不一會兒馬背上的人還是覺得有些顛簸。
木棉有些抱怨,“忠叔怎麼不走官道,非要走這顛死人不償命的小道呢。”
木槿掃了一眼木棉,見霍青敏不管她,忙低聲道,“出門在外,哪能這麼講究,小姐都沒說話,你倒是先抱怨起來了。我瞧着你這小蹄子是在京裡養懶了。”
木棉忙吐了吐舌頭,朝霍青敏憨笑,“小姐我錯了。”
霍青敏擡了擡眼簾,“都說叫我公子了。”又補充道,“聽忠叔說,這條小道可比官道早半日至虞縣。”
木棉這才懂了似的哦了一聲。
就在此時,帶頭的忠叔憑着多年上戰場的經驗,敏銳的覺着身後似也有人騎馬而來。果不其然,不一會兒霍青敏一行人身後就是一陣騷動,一行人馬伴着濃濃的灰塵趕了上來。
待行的近了,見當先的那個騎馬少年,淡藍緊身勁裝,腰佩寶劍,神情淡然,目光深邃。不正是蕭祈瑜是何人。待他見到那青丹色背影時,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總算是讓他給追上了。晚膳時分,得暗衛報,安國候府已經找到了那採花賊的蹤跡了,現正派人出府。當自己得知去捉拿那採花賊的竟是那女子時,也不知是怎的了,就鬼使神差的吩咐下去自己要親自去。不過是捉一個採花賊罷了,本可讓一個可靠的侍衛去就行了,自己這是被那女子挑起好勝之性了麼?蕭祈瑜已是想不明白,也就不想去想了。遂用力夾了馬肚,快速的趕過了霍青敏等人。留下滿地的塵埃。
霍青敏見蕭祈瑜超過了自己的人馬,心中暗想,自己果然是對的,連蕭祈瑜都親自來了,還好自己也來了。不然就要被他給躲了先機去。心中這般想着,就和忠叔說道,“忠叔,我們也趕超過他們去。”
一行人也不甘落後的揮着鞭子,夾着馬肚,往蕭祈瑜一行人的方向追去。
而蕭祈瑜等人見着霍青敏追趕上來了,也不怠慢,又加緊了往前趕。兩方都是你不讓我,我不讓你。一路上你追我趕,倒是比預計的又早了兩個時辰到了虞縣。
卻說到了虞縣,還未到城門口便聽得裡面鑼鼓喧天,原來今日正是虞縣的老百姓趕廟會之日,城內只是人山人海。而那鑼鼓聲聲,也正是城裡此時正在舞獅子踩高蹺。
霍青敏等人見了,也只好下了馬,將馬交由隨行的人看着,自己帶着木槿木棉與忠叔等一道先步行進城去尋個客棧,在去尋那暗中守着的人。哪知天下是無巧不成書,由於虞縣近兩日有個傳統的什麼燈會,各周邊來看熱鬧的,或是來做生意的,早早的就將客棧住了個七七八八了。
霍青敏詫異,“這燈會不是該在元宵節麼?”
忠叔低聲回道,“由於孝武昭明皇后提倡農商皆本,鼓勵經商,這虞縣便是三座鼓勵經商的城之一,而這燈會則是虞縣的特色節目。每年九月十五至十八,來自各地的商戶或巧匠就會雲集到虞縣,將自己製作的花燈拿到燈會節上來賣。都四十多年了。”
霍青敏點頭。
待霍青敏等人在一偏僻的小客棧問到還有好的客房時,忽聽得一個低沉有磁性的聲音,“老闆,這是二十兩,我將你這店裡剩下的上好客房都包了。”
霍青敏不用回頭看,就知道是誰這麼財大氣粗的和自己搶房間了。遂轉過頭來淺笑,“蕭公子可真是財大氣粗。不過做人也要講理,做事都有個先來後到,做生意也要講究誠信不是?”眼睛卻是看着這客棧的掌櫃。
這掌櫃爲難了,從兩位公子的衣衫的料子就知道這兩位都不是好惹的,而他們兩的樣子看着卻像是都看彼此不順眼;一方面是可多賺十幾兩的誘惑,一方面卻是做生意該有的誠信;真是讓他爲難了,這答應了誰,都要得罪另一方啊。這掌櫃的腦子飛快的轉了轉,彎腰笑道,“兩位公子,這上房還有四間,你們可否每人各要兩間?我瞧着兩位公子的隨從,都可以安排在中等的客房內。”
霍青敏瞪蕭祈瑜,“有他沒我。”從木槿那裡拿出一個荷包放在櫃檯上,“這是你剛剛說的房錢。”
蕭祈瑜看着霍青敏的眼睛認真道,“有她也沒我。”
掌櫃的真的爲難了,沒有哪個商人會和銀子過不去,也不願失了信用。見兩位公子都板着個臉,不禁繼續賠笑道,“兩位公子都是大家出生,可是小的就靠這小小的客棧賺點銀子養家餬口,兩位公子可否稍稍通融通融?”又一臉賠笑的看着霍青敏,希望這兩位公子都是有教養的。
霍青敏想到祖母常說的老百姓賺錢都不容易,要懷有仁愛之心,便有些心軟了。自己怎能因爲和蕭祈瑜置氣就爲難人家開門做生意的呢。一番自我檢討下來,倒是有些同意了掌櫃的剛剛的建議。
蕭祈瑜餘光掃了霍青敏一眼,見她表情已有鬆動,也不想和她鬥了。又暗想最近和這個女子接觸多了,自己居然變得孩子氣了,不禁有些後悔。或許自己不該來?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遂沉默着看着霍青敏,他相信她會讓步的。
果不其然,霍青敏還是退讓了一步,朗聲和那裝櫃說道,“那就如和掌櫃說的一般辦吧。”又用餘光斜視了蕭祈瑜一眼,真是個沒有風度的王爺。“不過我要先去選房間。”
蕭祈瑜將一切都看在眼裡,也不以爲意。見那掌櫃用詢問的目光,微微點了點頭。
掌櫃遂帶了霍青敏去了樓上。其實上房的佈置是大同小異的,都是整潔乾淨簡單,倒也沒有其他的什麼。
霍青敏見了差不多,遂挑了兩間連在一起的。她和木槿木棉一間,忠叔在另外一間。見蕭祈瑜竟然挑了自己對面的那間,霍青敏不禁有些憤然。這人是到哪裡都要和自己過不去啊!忽然就有些理解祖母和自己說的那個周瑜了,果然是既生瑜何生敏!哦不,反了。
待將一切都安頓好了,忠叔就敲門進了霍青敏的房內。
“小姐,已經找到那採花賊的藏身處了。”
霍青敏詫異,“竟是這般快。”又派木槿木棉到門外去守着,蕭祈瑜可是在她的對面啊!
忠叔也是明白的,附在霍青敏的耳旁輕輕說了一陣,霍青敏點頭。
“那就在今晚罷。”
忠叔點頭,兩人又低聲商議了一番,後才散了。
待午夜時分,霍青敏和木槿忠叔等果然輕輕地出了房門。霍青敏快下樓梯的時候特意回頭看了蕭祈瑜的房間一眼,見他沒有動靜,這才放心的下了樓。
哪知霍青敏剛下樓,房樑上一個侍衛就很快的進了蕭祈瑜的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