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蘭心然見狀,想要出聲阻止,但奈何穴位盡數被封住,只能死死地瞪着眼,無聲的咒罵。
“蘭心然,看在你哥哥的份上,我留你一命。”鏽劍從女子的咽喉處移開,卿雲歌勾了勾脣,露出一個魅惑的笑容,聲音卻低冷無比,“你得慶幸你有一個這麼好的哥哥,否則,下次,你會死無葬身之地!”
話罷,又在她身上點了幾處,將穴位盡數解開。
少女森寒的聲音中所蘊含的烈烈殺意,讓蘭心然深深地打了一個哆嗦,這時候她終於明白,曾經只能被她欺凌虐待的廢物,已經不同往日了。
“小妹,我以未來家主的身份命令你。”蘭停雲這時也開口了,他的聲音清清淡淡,但帶着不容拒絕的權威,“從今天開始,你不得踏出家族半步,再這麼丟臉,我下次可不會救你。”
“是,大哥。”蘭心然低着頭,唯唯諾諾地應了聲。
藍衣貴公子淡聲吩咐一旁的侍衛:“你們,把三小姐送回去,嚴加看管,若有人問起來,就說是我的命令。”
“是,少主。”侍衛們抱拳行禮後,來到失神的女子面前,聲音恭敬但冷硬,“三小姐,請。”
蘭心然甩了甩頭,最後狠狠地看了緋衣少女一眼,然後怨憤地收回目光,亦步亦趨地跟在侍衛後面。
廣袖下的指尖不禁狠狠地掐入了掌心,印出深深的血痕來,她不會這麼罷休的,絕不!
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她在心中忽然發出了暢快的笑聲。
卿雲歌,總有一天,你會爲了你身體裡的毒,跪下來求我!
那個時候,我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
眼看着討厭的人走了,卿雲歌撫了撫衣袖,抱起手中的劍和買來的深海秘銀,朝藍衣貴公子微微頷首:“那麼,蘭少主,我們就此別過。”
“再會。”蘭停雲點頭,面色依舊波瀾不驚。
紅衣少女轉身離去,步伐緩慢,陽光將她的影子拖長,鋪滿一地的浮光。
蘭停雲負手站在那裡,目送那道身影走至長街盡頭,在一片寂靜之中,有人在低吟淺唱。
“停雲靄靄,時雨濛濛。
八表同昏,平陸成江。
有酒有酒,閒飲東窗。
願言懷人,舟車靡從。”
那歌聲彷彿從遙遠的天際傳來,空靈清脆,飄飄渺渺,悅耳動聽,仿若流水潺潺,又如珠落玉盤。
一時間,震撼了所有人。
思有餘音,念有迴響。
良久,和歌聲落,只聽得一道傲氣張狂的笑聲從遠處傳來。
“停雲,蘭停雲……哈哈哈哈哈,好名字!”
聞此,還沉浸在美妙歌聲之中的蘭停雲身子霍然一震,驀然擡頭,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不可思議神色。
表面雖然平靜,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幾乎動用了全部的剋制力,才硬生生壓住了心中翻涌而來的驚濤駭浪。
那歌聲彷彿氾濫的波瀾,一次次衝擊他的心神,將他素來從容平靜,徹底打碎。
“第一廢物?”藍衣貴公子低聲喃喃,眸光驟然深幽,“委實有趣。”
“少主,我們……”餘下的侍衛從先前的歌聲中回過神來,不覺有些訝異的看着自家少主。
他們的少主向來遇事神色都不會變一下,何時出現過這樣的表情。
“回府。”蘭停雲斂了情緒,淡淡地說。
轉身朝着與紅衣少女相反的方向離去,他卻在步經珍寶閣斜對面的華韶樓時,目光不覺微微一凝。
蘭停雲看見一襲白衣以難以察覺的速度,掠進了華韶樓內,周圍的百姓對這道身影一無所知,如果不是他有着魂階的修爲,也根本看不見。
儘管那身影的速度很快,但他還是看見了那張絕世的面容,心下倏爾一沉,有着疑惑在慢慢滋生。
如若他記得沒錯,那人不是應該在青龍國養病麼,怎麼在這個時候來朱雀國了?
眸色深幽起來,瞳底泛起了波瀾。
蘭停雲微微嘆了一口氣,這天,怕是真的要變了。
……
與此同時,華韶樓二樓的一間雅閣內,白衣男子斜斜地靠在窗邊的軟塌之上。
他撐着肘,半闔着雙眸,一縷未挽起的墨發垂了下來,平添一份俊邪。
姿態雖慵懶,但一舉一動,都優雅無比。
他對面坐着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面容被黑衣斗篷遮住,看不清是何模樣,只能隱隱的感覺到不平凡的氣息在波動。
“嘖嘖,青龍國世子?”男人隱在斗篷之下的面容上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我怎麼不知道,你在人族之中,還有一個這麼高貴的身份?”
“當時隨便問黎霜要的。”他偏頭,淡淡地說,“他本來是想直接將皇位讓給我的,我覺得太麻煩了。”
“青龍國皇帝對你還真是好。”男人不由嘖笑一聲,“有了權勢,到哪裡都可以橫行。”
聽罷,白衣男子斜斜地看了男人一眼,薄脣微啓,似笑非笑:“你若是在意權勢,人族怎麼會四分?”
“行了,自從四靈守護獸死亡之後,我早就無心人族了。”男人像是想起了什麼,微微嘆了一口氣,道,“想怎麼就怎麼着罷,反正有着天塹的保護,只要不主動挑起種族之戰,他們也是安全的。”
“別騙自己了。”白衣男子神色慵懶,道,“你若是不在意人族,你會隱藏身份在混沌大陸待着?”
聞言,男人神色糾結了一下,半晌,才吶吶道:“左右是我的子民,還是要常來看看,你說對吧!”
不知怎麼的,語氣忽然理直氣壯起來。
白衣男子也不戳破,依舊斜靠在那裡,只是輕笑,絕世的雙眸中彷彿有着流光在閃爍。
聲線清雅,猶若林籟泉韻,只是一聽,便令人不覺深深沉淪在其中。
屋內有片刻的寂靜。
“對了,你來找我什麼事?”男人一拍腦門,纔想起此刻不是懷念過去的時候。
聽罷,白衣男子像是想起來什麼,低低地笑了一會兒,笑聲愉悅動聽,半晌,他才道:“我媳婦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