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才發應過來這不是自己的夢境,而是真實的存在着,此刻坐在她牀邊的人真的是問昕。
意識到這一點,她那種一開始散漫而輕鬆的神情一下子變緊繃起來,身子一僵,即使是隔着被子也能感受到的不自然。
“問昕...”
你怎麼會在這裡?
“恩”他若無其事的應道。
臉上神情未有半分異樣,他這麼坦然的模樣好像奇怪的人變成了自己一般,瞧見他那揹着光模糊的臉頰,盡歡想她也應該表現的更加尋常一些纔是。
話雖如此,但她已經感覺面上快繃不住要露餡了一般。
“你..你怎麼----”
剩下的話語還未出口,他已經自上而下突然吻了她一下。
屬於問昕的那莫名讓人安心的氣味縈繞在鼻尖,光只是這樣,都讓人不能自持了。
盡歡滿腦子的疑問被脣上溫熱的觸感攪成了一團漿糊。
霍問昕神色自然的模樣看起來剛纔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坦然與她明顯迷離的眼睛對視。
盡歡愣在那裡,在那幾秒鐘的時間裡她也想過這或許就是一場夢罷了,剛纔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問昕此刻也並沒有出現在眼前。
畢竟她方纔才受了不小的打擊,現在或許是老天見憐賜她一個美夢罷了。
但眼前的問昕實在是太真實了,不像是以往夢裡那般霧裡看花看不真切,而剛纔那個也吻實在是太爲鮮明瞭些。
這麼一想,她更是有點不知所措了。問昕這是什麼意思?
她又突然想到了什麼,忽得坐起了身子,與他眼睛對上,而眼神也恢復了清明。
“你放心問昕,剛纔什麼都沒有發生。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她的樣子看起來好像是在對他虔誠的禱告一般。他驚訝了一下
目光有些微微搖曳,問道
“哦?”
盡歡看他的樣子,以爲他是同意了。一臉正色道:
“你是不能這樣的。”
“哦?我爲什麼不可以?”
她的臉上浮起難色,想起陸遠華心上一顫:
“你這樣會傷了五公主的心,既然你與她彼此心意相通。那就要彼此好好珍惜對方纔是。五公主是一個好姑娘,你不能傷了她的心。”
她說的認真,一雙眼睛裡光亮卻黯淡了不少。看他面色有些奇怪,更加困惑了
“誰告訴你我和五公主是這般關係的。”
她嘴巴一動好像真的是能說出一個答案似得。
這般關係,又是什麼關係?
她突然想起今日小院子裡的陸遠華與霍長奕,那個時候她分明是倒在了霍長奕懷裡的。還有那一向公正嚴明嚴於律己的霍長奕平日裡那些小小的奇怪的舉動,
難道——
盡歡突然腦子一閃,一個念頭在心中形成。
難道,那封信上的‘霍郎’指的是霍長奕?原來陸遠華與霍長奕纔是.....
這下可了不得了,盡歡張嘴正想說話。
霍問昕打斷她:“好了”
他似是彎了彎嘴角。
猝不及防的又彎身拂了拂她額前散發在她額頭親親。
然後又抱着手臂看着她,一臉的輕鬆自在。
盡歡愣了一愣,半響臉上纔像充血般的紅了透頂,面上卻是沒有表情的。
“問昕..你這是做什麼。”
然也只有自己才能感受到胸腔內強烈震動的頻率,像是要彈出體外似得讓人無法忽略。
他卻反問
“你認爲呢。”
這樣的話,是又把問題拋給自己了。
她也盡力如他所說的開始就着已經渾濁的腦袋思考着這麼一個問題,但想來先去也想不出問昕之所以這麼做的理由。
畢竟在不過幾個時辰前,他還是那個疏遠淡漠的霍仙人。
她那些曾經有過的期許與憧憬早早就被粉粹成了泡影,現在卻也實在是大腦空空。
只得對上問昕的眼眸,細細解讀那雙如墨眸子裡的那些個她從來也不懂的情緒。
他的模樣看起來是似乎一夜未睡的,衣服穿戴整齊看起來一絲不苟,也不知道在這房間內悄無聲息地待了多久。
在她暗自思考的時候
他突然動了下身子有微微起身的動作,盡歡以爲他就要離開忽的伸出手去,在自己腦子還未恢復清明之時已經扯住了他的衣袖。
這一晚上實在是太奇怪了,她心裡有好多好多疑問還需要厚顏去證實。
霍問昕似是被她動作驚了一下,停了下來,有些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留給她足夠的安靜。
這真是太奇怪了。
從一刻鐘前自己突然醒來之後發生的這一系列事情,都大大超過了她原有的設想。一覺醒來就在身邊的問昕,以及這些不太真切的氤氳東西。
她應該是要好好把之前的許多未解的事情好好理直氣壯問個明白纔對。
因爲在她之前看來現在問昕應該走入的房間絕對不應該是她的。她也完全做好了祝福他與陸遠華的準備與決心。
但今夜的事態發展好像又像是完全南轅北轍一般。
她應該是要有滿腹疑問問出這些問題的。
可現在問昕就這麼看着自己,即使是一如既往的沉默着,但她卻突然有些看見了問昕眼裡,他清澈透亮的眼眸裡那一點點的東西。
就這麼一點點東西,她還沒有來得及親自向他確認,就已經被心頭那翻涌的繾綣情思燙的眼眶一熱鼻子發酸了。
問昕他.....問昕他....
光是想到那樣的一件事,就已經讓她忍不住要翻涌的淚花了。
她在那一片難熬的沉默中,心思卻漸漸飄遠了,竟想起了年少時候的事了。
雖說是自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但她與問昕之間,委實是不甚親密的。
而這種不親密,卻是不同於那另外二人的。
霍長奕之於她,是霍家一家之主,是該端着架子不可褻瀆的。
而霍子聆,因着他自小風流成性,倒也算的上是親密。
但至於問昕,卻是真正不敢靠近,不能靠近。
這個霍家三公子人品正直,學富五軍,真正算的上是無可挑剔。只除了在遠遠欣賞的份上,而不是抱着什麼不該有的遐想去期待。
因爲這個人是註定給不了你什麼的。
幼時她尚且只能偷偷躲在一邊看他在那青石臺上悠悠自在。如今,又怎麼能真心期盼着得到他呢。
可如今,只是有這麼一點點的跡象,甚至還稱不上是他的坦誠心意,只是自己單方面大膽的、帶了他給的那一點點的線索。
光只是這樣而已,就已經讓她心中愉悅的快要滿溢出來,再也不能坦誠而淡定了。
盡歡收回自己□□裸的目光,忽然自被子裡伸出了另一雙手將他整個手掌包住,在握住他雙手一瞬心頭一抖,
小心翼翼地、如似珍寶地、放在了心窩處。
又偷偷瞥他一眼好像是沒有不悅的意思,擡起淚光閃閃的眼睛望着臉上鎮定的霍問昕,慢吞吞的開口:
“你不可以後悔。”
他臉上沒有多餘的情緒,
也只是更加握緊了她的手而已。
用有些低不可聞的聲音回答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