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被掛斷後,沒多一會兒,大門卻開了。
那個男人出現在門前,衝嚴之凡問道:“你真的覺得,靜兒不是自殺的?”
嚴之凡重重的點頭,“是的,我個人認爲是這樣。”
“進來吧。”男人退後一步,嚴之凡進屋後,他把門關上,領着嚴之凡進客廳,“之前那家電視臺來採訪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他們,靜兒絕不可能自殺。可他們不相信我。”
“我爲有這樣的同行感到抱歉。”嚴之凡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足夠真誠,緩緩的道:“不過也請你不要太過責怪他們,畢竟他們當中很多人,寧願相信這個世界沒有那麼多無法解釋的事情。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過得心安理得了。”
男人點頭,自我介紹道:“我叫魏強,是靜兒的老公。”
嚴之凡忙伸出手,“魏先生,你好。我是檸檬TV的記者嚴之凡!”
兩人來到客廳坐下的時候,一個三四歲左右的小女孩跑了出來,奶聲奶氣地喊着爸爸!
魏強只能把她抱起來,親吻着小女孩的額頭說:“這是我們家寶貝,自從她媽媽那樣之後,我們這幾天都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
嚴之凡道:“魏先生,請節哀!”
魏強的眼眶迅速紅了,語氣沉重的道:“靜兒是絕對不會自殺的,我們本來還打算今年冬天去瑞士滑雪,早些天簽證剛發下來,她完全沒有理由自殺啊。”
嚴之凡道:“魏先生,那你覺得她爲什麼會在大廈上面跳下來呢?”
魏強直勾勾的看着嚴之凡,好半天才問:“嚴記者,你相信這世上有鬼嗎?”
嚴之凡愣了下,問道:“怎麼說?”
“靜兒撞鬼了。”魏強用異常肯定的語氣應一句,此時小女孩已經在他懷抱中睡着了,他將女兒抱進了房間。
嚴之凡追問道:“魏先生,你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你會說你的夫人撞鬼了。”
魏強點了根菸,並給嚴之凡遞了一根,顯然是打算長談。
嚴之凡禮貌的回絕,從揹包裡拿出錄音筆,開始錄音。
魏強吞雲吐霧一口,這才一邊回憶一邊道:“上週的這個時候,靜兒還沒什麼異常。而且她那天還升職了,回來之後特別的高興,我們全家都出去吃飯慶祝。可就在那天晚上,她接了一個電話,然後開始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電話?”嚴之凡忙問道:“什麼電話?”
“不清楚。”魏強搖了搖頭,“那天晚上我們吃了飯,還去看了場電影。回來已經很晚了,她先帶女兒去睡覺,我便去洗澡。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我見她站在電話旁邊,就是我家的固話。”
嚴之凡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發現那裡有一個紅色的固定電話。
魏強指着那個固定電話道:“我看見她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就走過去問她怎麼回事。起初她不理我,我拍了下她的肩膀,她纔回過神來。告訴我人家打錯了,然後就回房去了。當時她的神情有些迷茫,就是像夢遊那樣。我覺得奇怪,見她電話也沒掛起來,這就拿起聽了聽,裡面嘟嘟嘟的叫着,我也沒在意,掛好房間睡覺去了。”
嚴之凡問道:“然後呢,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魏強道:“第二天,靜兒和往常一樣起牀做飯,喂女兒吃了後就要帶她去幼兒園。當時我問她昨晚誰打來的電話,可她卻像不記得有這件事一樣,說她根本就沒接電話,還問我是不是末老先衰出現幻覺了。當時我也沒在意,當她只是在開玩笑,就各自上班去了……”
―――――――
離開魏強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
嚴之凡開着臺裡的採訪車,來到一家經常光顧的咖啡屋,隨意點了杯咖啡後,這就拿出筆記本和錄音筆,開始整理起採訪內容。
根據魏強的回記,自從劉靜接了那通電話之後,接下來的幾天晚上,在同一個時間家裡的固定電話就會準時響起來,不過電話都被劉靜接了,可是具體通話內容他卻不清楚,因爲他們都是十分尊重對方隱私的夫妻,一般都不干涉對方的私事。
起初魏強以爲是妻子有外遇了,可是除了這個電話外,又沒有別的任何異常!所以也沒有着手去調查。
直到劉靜自殺前的第二天晚上,當時魏強已經睡了,可是因爲這幾天的電話,他睡得並不沉,然後電話一響,他就醒了。
只是醒來的時候,他卻驚愕的發現,妻子竟然直直的背對他坐在牀邊。
任誰睜開眼睛看到有個人背對自己坐在那兒都會嚇一跳,魏強也不例外,趕緊問劉靜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可是劉靜沒有理他,彷彿完全聽不到他的聲音似的,然後就走了出去。
魏強忙跟在後頭,結果發現她是去接電話。他感覺十分不對勁,這就進了書房。
書房裡有一個固定電話的副機,可以用副機聽到主機的內容,魏強因爲尊重妻子,所以一直都沒有用副機偷聽,可是這一次,他真的忍不住了。
只是拿起副機後,他卻聽到裡面是嘟嘟嘟的忙音聲,可是他探頭朝外面的客廳張望,卻見妻子仍然拿着電話,而且一邊聽還一邊點頭,似乎電話裡有人跟她說話似的。可副機裡面明明傳來的是忙音。
魏強這下是徹底被嚇到了,因爲這樣的情況實在是太詭異了,又過了一陣,劉靜終於掛了電話回房間去睡覺了,可是被嚇到的魏強卻遲遲不敢回去,足足在那裡坐了一夜。
第二天,也就劉靜自殺前一天。
早上劉靜仍然跟往常一樣,喂女兒吃早飯,而且還給她唱兒歌。
魏強看她似乎沒有什麼事的樣子,忍不住問起昨晚的那個電話。結果她的答案竟然跟之前一樣,說她根本沒接過電話,一覺就睡到天亮了。
那一整天,魏強都魂不守舍,隱隱感覺似乎有什麼事沒發生,以至那天工作連連出錯,被客戶不停投訴。
他發現自己完全不在工作狀態後,便提前下班回家。過了不久,劉靜也按時回來了,還做了晚飯,做的也都是兩人都愛吃的菜。
言行舉止,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問題。
只是魏強仍然不敢掉以輕心,所以入睡前提前設了鬧鐘,想等那通電話,搞清楚到底是什麼事情。
只是這一次卻非常奇怪,鬧鐘響了之後,電話並沒有打來!
魏強以爲一切都恢復正常了,這就擁着熟睡的妻子安然入睡。只是當他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妻子不見了。
沒有做早飯,也沒有穿外出的衣服,甚至連出門的鞋子仍在鞋櫃裡面。
魏強以爲她只是下樓去了,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僅僅過了半個小時,便有警察打電話告訴他,他的妻子在騰龍大廈跳樓身亡了。
這件事對魏強的打擊不是一般的大,而且他也堅信,妻子的死,絕對跟幾個夜晚的古怪電話有關。
不過當嚴之凡問到紅色毛衣的事,魏強卻沒有印象,甚至不知道妻子死的時候穿的紅色毛衣是不是她自己的。
嚴之凡在筆記裡,對紅色毛衣幾個字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這幾起自殺事件,除了死者皆是女性,穿着同款紅色毛衣之外,似乎又多了另外一個疑點:深夜來電!
不過其餘的死者是否也有這樣的深夜來電,還需要做進一步的調查。
嚴之凡合起筆記,喝了口咖啡,看着窗外人來人往的街道,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他真的很難相信這個平靜的世界,存在着這麼多詭異的事情。
喝完咖啡,他準備回臺裡拿點資料,好繼續調查其餘幾名死者。
正是這個時候,手機響了起來,嚴之凡掏出來看看,發現是溫小雅的來電,這就忙接聽起來,“喂,小雅,你怎麼樣,還好嗎?”
“我沒事,我已經去看過醫生了,醫生說我有些低血糖。回家休息一下就沒事了。嚴大哥,你的採訪還順利嗎?”溫小雅十分抱歉的道:“對不起,本來應該是我們兩個人的活,現在卻叫你一個人去做!”
嚴之凡搖頭道:“小雅,說這些太見外了,咱們不但是同事,還是朋友!
今天採訪還算順利了,不過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原來這個劉靜生前,還接過詭異的深夜來電。正好你打來了,我想問一下你,前面幾個死者是否也接過奇怪的電話?”
“接過。”溫小雅說着猶豫了下,然後低聲道:“但不是死者家屬告訴我的,我這樣說可能很荒誕,嚴大哥你不要笑我。其實,這些死者自殺之前,我都做過一些夢。在夢裡,我看到這些女人接了電話,看到她們用各種方式結束自己的性命……開始我以爲自己只是做惡夢而已,直到死了兩個人之後,我才察覺。那些夢全是真的,嚴大哥,我好像生病了,而且是奇怪的病。”
嚴之凡聽完徹底的懵了,因爲他沒想到溫小雅身上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過了半天,他才喃喃的道:“小雅,你該不會是變成先知了吧!”
溫小雅悠悠的嘆氣道:“我知道嚴大哥你不會相信的,但我還是得告訴你。我在臺裡暈倒的時候,我做了個短暫的夢。具體的內容記不清了,可我夢到了夢佳姐。我有個直覺,嚴大哥,夢佳姐可能會出事,你可得看緊她,別讓她接什麼奇怪的電話。”
“什麼?”嚴之凡聽得整個人都跳了起來,失聲大叫道:“你夢到沈夢佳了?”
失控之下,他的聲音極大,咖啡屋裡的所有人都向他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嚴之凡沒有心情跟他們道歉,趕緊的結賬離開,上了車後忙將通話模式調到藍牙模式,繼續問溫小雅道:“小雅,你的意思是,夢佳也會接到那個電話?”
溫小雅道:“我不太清楚,可我確實在夢裡看到了夢佳姐的臉。只是那個夢太短暫,我記不清內容了。反正,就當是我多心也好,這幾天你多留意她。”
嚴之凡又問:“對了,小雅。那你有沒夢到紅色毛衣,或者前幾個死者家屬,有沒提及到死者死者穿的紅色毛衣?”
“紅色毛衣?”溫小雅沉吟了一下道:“不錯,這幾個死者確實都穿着一件紅色的毛衣,不過我沒夢到過,死者家屬也沒有提及。或者你去找下芳姐,我之前做的採訪錄音都在她那兒。”
“好。”嚴之凡答應一聲,急忙啓動汽車,往臺裡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