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三個月前問剛醒來的葉子沐,黑沙和千手他會選擇哪一個,葉子沐肯定攤手答:隨便——反正這兩族和他又沒什麼關係。
而若一個月前問葉子沐,已經向傀儡師投誠的葉子沐準答:黑沙——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他總是要爲自己的東家考慮。
可現在問葉子沐,葉子沐只能答看着辦了。
無他,這段時間千手扉間給他展示給他的東西已經超過爲了陰謀而需要付出的東西了,所以不管葉子沐心裡再怎麼彆扭,一些名爲計籌的東西在他腦中隱約叫囂:他之前的行爲出現了差池。
葉子沐沒有忘記,在成爲黑沙的忍者前,他本是爲了尋找自己的過去。
只是在地處西南的漩渦秘境醒來,加上最近有名的四族混戰,讓葉子沐把身份往臨近的傭兵之類猜想,而選擇黑沙的方向,是出於自己安危考慮和更易於行事的緣故。完全沒有想過遠在天邊的千手一族,葉子沐自然不會認爲自己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而身在局中,即便一開始心思透徹,到了最後,也總是會深入其中而不知。
雖然一開始只爲了記憶,但是何時,黑沙變成了每日想回家時會去的地方,這個沙漠裡的基地又什麼時候讓他覺得呆着也不錯呢?
大概是黑沙的忍者中不乏有可交之人吧。
加上荊委以重任時所展現信任和氣度……相處下來,葉子沐的心已經偏了。
所以現在,即便很多蛛絲馬跡告訴葉子沐,他可能真的是那個什麼千手柱間,他感情上也不想承認。
這讓人情何以堪?
但偏偏他就處於這種兩難的境地。
雖然千手來得遲了,但人家照樣是以誠換誠,當然,除了剛開始那會兒不算。
葉子沐側頭看了眼千手扉間,方纔道:“若要去見城主商討聯合之事,我便在這裡等着。”
讓他代表千手去和對方詳談或讓他作爲黑沙的一份子阻止千手,葉子沐都做不到,只有這麼說道。
千手扉間自然明白自己兄長的想法,但他豈是沉不住氣的人,雖然心裡又給黑沙記了一筆,這下里卻答道:“既說了是爲你記憶而來,其它事情先放一邊。何況對於戰事,此間縱偶不過浮游。”
擔心兄長不放心,扉間加上一句,言語間也捎上了冷傲。
都說道這個份上了,葉子沐默然,也唯有點頭。
“我有些問題要問你們。”既然城主夫人已經動手,周圍必然都無外人,扉間遂落地,對着縱偶的忍者道:“我是千手扉間。”
能混到城主夫人,縱偶的這位女忍不是傻子。
雖然非常訝異千手扉間出現的時機,但這個時候現身,對扉間的來意她也能略猜一二,想到族裡的命令,城主夫人就地行了個禮,然後道:“千手的大人來此,可是爲了那名叫澱的忍者?”
縱偶族纔不在意澱這麼一個相對無足輕重的人,他們想要的是結盟或者更大的利益,只不過,這個忍者是千手扉間現身於此的引線。
故而,縱偶女忍才如此拋磚引玉。
他們絕沒想到這裡面還搭上了千手柱間,不過扉間也無意泄露這一點。他頷首道:“他是否已死?”
“沒有。”縱偶的女忍搖搖頭,然後又面露難色,“不過……”
“不過什麼?”
“我族的忍術想必扉間大人有所耳聞,成爲偶人的一方所有一切無所遁形,也無所保留,自從他的雙生子死去之後,這位忍者也失去了行動能力和思考意志,與死無異。”
這種結果不好,但扉間經手過的此類事件不甚繁舉,故而他面色不虞片刻後便道:“我要見他,還有你們的主事人。”
這是同意和談的意思。
城主夫人妙目一閃,便點頭道:“請隨我來。”
縱偶雖在次方有些許勢力,卻無法與千手這種龐然大物相比,所以城主夫人並不擔心千手扉間的意圖,畢竟除了接下來的戰役,縱偶實在沒有什麼可以爲千手所圖謀的了,而投靠千手或者黑沙一方,本就是縱偶族自己需要的。
進入縱偶這一行順利無比,扉間很快就見到了躺在牀上仿如睡去的澱,他上前查探了一下他的情況,果然如縱偶所說,澱已經與死去無差……
他們留着這幅身體,不過也是爲了自己。
心裡這麼想着,扉間道:“雖然澱與你們血脈相連,但他生前都爲千手效力,我要把他帶回去。”
縱偶族忍者自然應允。
扉間稍微緩和了面容,方道:“既然旁事已了,我們便來談正事吧。”
縱偶族長點點頭,卻不言語。
雖然是投誠,但給的對方太痛塊,縱偶也顯得太不值錢,縱偶族長圖用眼睛凝視扉間。
扉間沉嚀了一會兒,才道:“你們這裡經營已久,對岩土的瞭解相必比我們更深,我需要你們的情報。“
縱偶族長聽此言,欣然一笑:“不知扉間大人想要什麼。”
然後也不在說什麼,只是盯着地面。
對方不肯輕易應予,這在扉間的意料之中,他回頭看了眼澱,漫不經心地道:“早聽聞縱偶族秘術大名,不知你們對我瞭解了多少。”
縱圖心中一驚,她立刻意識到千手扉間言下之意,雖說土嶺纔是澱的雙生子,但是他從澱腦袋裡面知道的資料,自己身爲縱偶族長,豈有不知之理。
澱之前身份越重,她知道的也越多。
這也是爲什麼縱圖急着和千手和黑沙聯繫的意思了,知道了千手許多隱秘之事,卻沒有了岩土的庇佑,千手怎麼會不找上門來?加上戰事彌近,縱偶需要在兩者之間選一個投靠。
剛纔千手扉間言道放下此事,本以爲是他年少經歷不足,因爲忽然得到縱偶支持導致的疏漏,卻沒想到是在這裡等着她。
真不好糊弄,縱圖心裡埋怨道。
她眼睛裡露出苦惱的神色:千手扉間意欲何爲?
“即便你自己說,也難以取信於人。”扉間知道對方已經明白這個問題,他道:“給我你們關於這方面的秘術。”
“這……”這可是縱偶安家立命的本事,她豈可輕易交出。
“沒有你們的血跡,就算我得到秘術也無法使用。”扉間道,“給我探尋記憶的一部分,其它的我不需要。”
這是要清楚她知道了多少,縱圖明白千手扉間的意思,只是因爲探知了一個人而交出本事來,她還是虧了。
“接下來與岩土之間的爭鬥,你們除了告訴我入侵岩土的情報外,不需要再參與其餘任何事情,之後縱偶仍居於此處,並且其餘幾族以縱偶爲首。”
“成交。”
千手扉間給的條件太好了,縱圖立刻答應下來。
她剛一應下,便覺得千手扉間給出這麼好的條件難免有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若記憶方面有所疑惑。”千手扉間只側頭看着澱,繼續道;“我還會再來找你。”
這是想救一救那人的意思?
縱圖猜測着,卻也不點破,答道:“自然。”
……
得到自己想要的千手扉間很快離開了縱圖,至於葉子沐,自然被他帶着走了。
他可不敢把恢復記憶這種事情交給縱偶族。
一切都需要自己來。
還有葉子沐同意。
帶着葉子沐走一遭的目的也達到了,讓他明白自己真的是爲了恢復他的記憶,纔好讓他放下戒備。
秋野作爲情報長老和扉間一起,很快破譯了縱偶秘術裡的東西。
而讓千手柱間恢復記憶的方法,也在扉間的實驗中找出來了。
不敢說十成把握,八成卻也不少。
雖然扉間還想再穩妥些,但實際上時間不等人,兵鋒迫在眉睫。
即便黑沙之前的陰謀因爲葉子沐陰差陽錯而消弭,但對方既已起了心思,又豈會輕易罷休,而千手這裡想要搶佔先機,爲今之計,最好是迅速幹掉岩土上層戰力把這裡給佔了。
所以扉間不能再拖。
而不知爲什麼,雖然千手一方表現的不能再有誠意了,但葉子沐在這當前還是覺得有些心慌。
記憶和過去是構成一個人的一大關鍵因素,如果一個人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記憶,很難說這是同一個人。
那麼是什麼原因讓葉子沐感到焦灼,他卻想不出來。
若真要有一個答案,大抵還是不相信千手扉間吧。
葉子沐這麼認爲。
雖然這個理由,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無理取鬧。
因爲千手扉間已經把原理和術式講的明明白白了,這是找尋記憶的忍術,和製造虛幻的記憶是兩個系統——這個忍術只能尋找他失散在身體裡,本來就存在的記憶,而非創造。所以,如果身體裡沒有那段記憶,扉間也不可能讓它出現。
而且,在這個世界上,能夠攢改記憶或者控制一個人精神方面的忍術,只有宇智波可以——唯有他們獨有的寫輪眼才能夠探尋到精神核心。
對精神忍術越是瞭解,千手扉間就越清楚的意識到宇智波一族在此擁有怎樣得天獨厚的優勢。
但葉子沐還是覺得無法安心。
“我不覺得可以成功。”葉子沐扭頭看向秋野。
所以還是不要了吧。
葉子沐心裡道。
“對你沒有危險,最差的結果無非什麼也沒想起。”扉間卻不容葉子沐逃避,他道:“你能忍受自己活得渾渾噩噩嗎?”
“說不定以後什麼時候就想起來了。”葉子沐勉強一笑,“我不急。”
“我急。”
“……”
如果他真是千手柱間,千手扉間還真得急。
“算了。”知道箭在弦上,自己無法擺脫,葉子沐低下頭,“我且信你,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