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時間,已經足夠泉奈徹底瞭解他去冥界後發生在宇智波的事情,包括與千手的關係。給自己做足心裡準備後,泉奈再次見到千手族長時沒有失常之舉,只以東家的態度有禮地對待千手柱間。
不過,這種平常心在他發現自己哥哥和千手柱間不同尋常的關係時就失控了。
天知道宇智波泉奈是花了多大的力氣纔沒有在當場爆發。
哥哥竟然以這樣的姿態對待千手柱間!
究竟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千手柱間強迫的?!
泉奈真不想這麼想,但是他從未在自己哥哥身上看見如此一面——即便是與輝夜的聯姻,宇智波也是主導地位。
然而此時……
同時注意到兩人手腕上同出一款結繩的宇智波泉奈忍了又忍,終於將滿腹的疑問和怒氣移至深夜。
‘扣扣扣!’
三聲敲門聲在門口響起,啃着從千手族長那裡要來果子的狸貓竄到宇智波族長的肩上。
知道門口是泉奈的斑低聲對守鶴道:“無事。”
感覺來者似乎不善的小一狐疑地看了下宇智波族長,見他沒有再解釋,便跳到一邊自己去玩了——既然契約人都不在意,那守鶴也就不管了。和九喇嘛謹慎的性格完全不同,小一本性偏於貪玩天真,即便宇智波族長爲守鶴提供恢復的力量,但如果斑不要求,狸貓也不會保持警惕。
“進來。”宇智波斑揚聲道。
火紅的燭光下,坐在榻上的宇智波族長顯得安靜而柔和——那凌厲的線條似乎被燭火搖弋的光模糊了界限。泉奈按壓的怒火在見到哥哥這樣的一面時忽而消失了:不管自己的猜測是否屬實,如果不是爲了宇智波或者自己,哥哥不會是……如今這樣。
泉奈進門時明明一副有事相談的樣子,然而坐下後卻久久不開口,斑便開口問道,音色一如既往的低沉悅耳。
“有什麼事,泉奈。”
被這聲詢問換回的泉奈緩了緩神,最終用平靜的語氣問道:“哥哥,你和千手柱間是怎麼了?”
宇智波斑因這個問題看了眼泉奈,容光流離中的黑眸隱隱綽綽劃過一絲複雜的感情,這種感情泉奈還來不及體會就消隱無蹤。
斑知道自己對千手柱間的親密態度必然會引起宇智波一族的疑惑,這裡面也包括泉奈。但這本就是斑希望宇智波族看見的,所以他不會告訴泉奈真相,只道:“我和千手柱間,就是你猜的那樣。”
我猜的怎樣!
宇智波泉奈想過哥哥可能和千手柱間有超過結盟的關係,但他的判斷偏向哥哥是被逼迫的!所以來時猜哥哥可能會否認這個事實,卻沒想到斑直接回了一句:就是你猜的那樣。
“哥哥!”宇智波泉奈急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沒想到泉奈的反應這麼大。斑心中訝然,但他還是道:“情之一事,無萍無蹤,無跡可尋,等我發現時,已身處其中。”
雖未明言,但這個回答在泉奈聽來就已經是承認情寄千手族長了。
泉奈很難接受這個回答,他高聲喚道:“哥哥!”
這一聲哥哥,又是焦急又是擔憂。
泉奈甚至從自己的位置上起來,幾步走到斑的面前跪下,目露哀求地看着他。
宇智波斑何其驕傲,宇智波泉奈從小與哥哥在一起,怎麼會不知道哥哥性情之桀驁,心思之深沉,就算千手柱間千好萬好,宇智波斑也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何況情?什麼是情!
戰國亂世,情俞之何?
父子相殘,兄弟互戮尚不少見,這種血脈聯繫下培養的感情都有可能背叛。
虛幻縹緲的愛情能打動人心?
不可能!
或者說即便能……也不可能出現在斑身上。
天真的貴族們或許會爲此飛蛾撲火,但即便是垂髻的忍者也知道情之一事,不可輕信。
輝夜公主的逝世歷歷在目,宇智波族長又如何會輕易陷入這樣的泥潭?
究竟是怎麼樣的困境,纔會讓宇智波斑放下驕傲,斂起鋒芒,以如此柔軟的姿態對待千手柱間。
僅僅是因爲結盟!
泉奈……怎麼能信?
宇智波族長可以在潛移默化間讓人不查他的變化,但泉奈可是最瞭解他的人。何況加上冥界的半年,回來後一時不查哥哥和千手柱間在一起的情況。他等於一下就見到轉變後的宇智波斑,和一年前對比簡直不像同一個人。
宇智波族長垂睫斂目,風姿卓越的姿容在燭光下愈發逼人,他沒有輕易開口,因爲必須找一個讓泉奈信服的理由。
未從哥哥那裡聽到回答,只得到這幅默認姿態的泉奈無法再壓抑心中的焦怒,他道:“哥哥!你告訴我,你的眼睛如何了?”
這個問題耳鳴如雷地響在宇智波斑耳邊,他驀然驚覺。但宇智波族長畢竟城府極深,他擡捷一眼:“泉奈從何而知?”
宇智波泉奈既然敢問出這個問題,必然是已經有了八成的肯定,直接否定只會讓泉奈更加肯定原先的判斷,斑不能否認。
“果然是這樣嗎?!”泉奈擔憂地道,“哥哥,您現在如何?您的眼睛……”
泉奈想要伸手檢查斑的眼睛,但是被宇智波族長攔下了。
‘一。’
土黃色的狸貓從屏風上跳下來落在斑的肩膀上,細微的查克拉波動出現在室內,守鶴開啓了沙之眼。
“我確實失明瞭,不過現在好了。”宇智波族長在弟弟的注視下不動聲色地道,“這是守鶴,千手柱間給的。”
就算再怎麼不忿千手族長,但知道這個消息的泉奈還是一愣:“哥哥的眼睛,可以看見?”
“可以。”斑端詳着泉奈,“泉奈瘦了很多,衣服有些大了。”
畢竟被斑移交了大部分的公務,加上半年不在宇智波,要接手整個宇智波族,宇智波泉奈自然案牘勞形。因爲這種這個現狀(復明)打破了泉奈對哥哥被逼迫的猜測,讓宇智波泉奈原本不安的心情有所緩解,但因爲這個理由接受千手柱間……
泉奈側首迴避,勉強一笑:“比起哥哥,不算什麼。”
心中的酸澀與惶然,泉奈無法輕易道明:驕傲肆意的宇智波族長,有一天彎下腰,即便不是出於對方的強迫,但也是……令泉奈難過想要窒息。
“泉奈也長大了。”宇智波斑彷彿沒有看見泉奈澀然的笑容,只感嘆道,“我作爲哥哥……非常欣慰。”
宇智波兄弟的夜談不過是諸多日子中的一小段時光,似乎並沒有激起什麼浪花,但身在中心點附近的千手族長,還是感覺到些許的不同。宇智波泉奈看他的目光不再是看一個別族實力強大的族長那般疏疏有禮,而是帶上了一縷深深的審視。甚至有時,泉奈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幾乎要趕上宇智波族長了。
又是六七月分間,赤日炎炎,冷風難尋,何況在氣候本就乾燥炎熱的那須火山。
葉子沐一身厭厭地坐在窗邊,即便斑換了幾次都沒反應。
“千手柱間!”宇智波斑出現在葉子沐面前,高聲喚道。
“我在。”雖然乏乏地回了斑一句,但葉子沐還是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你怎麼……”斑的話止住,他伸手探了探千手族長的額頭,滾燙的熱氣從手背傳來,宇智波斑突然想起廣隆時中暍的千手柱間。
廣隆的溫度比這裡不知低多少千手柱間都能中暍,何況終年高溫環繞的火山附近,而如今還是夏日。前一個夏季,千手族長雖也在大陸以東,但那時是在蓬萊境或者千島城,也沒有此處那麼炎熱。更別提千手柱間一直居住的千手之森——綠樹蔭濃,即便炎夏,千手族長也能感到絲絲涼意。
可到了這裡……連冰塊都能頃刻間融化火山口附近,千手族長很難適應。
人若感到寒冷,可以添衣加被,看宇智波斑在千手時多披幾件衣服就知道了。但人若感到炎熱,在沒有製冷設備的情況下,更本沒有辦法。
酷暑難捱,若不是客隨主便,葉子沐都想施展樹界降臨,然後鑽到森林裡不出來。
身上的衣服已經緊剩一件娟衣,坐的地方還是窗邊,即便這偶爾吹過的風是炎熱的溫風,也聊甚於無。
沒想到這裡的夏天這麼難過的葉子沐已經認真考慮下個夏季留在千手之森的可能了。
“很難受嗎?”斑低聲詢問,神思帶上少許的柔,“千手柱間?”
“還好。”葉子沐稍稍打起精神,沒有苦色露於言表,彷彿方纔的酷暑難耐也不見,“有什麼事?”
千手柱間可以頃刻間改變自己的狀態,但宇智波斑與他在一起良久,又豈會不知他只是在遮掩應付。
“你的體溫已經暴露。”斑道,“依織!”
雖然不是自己族長的叫喚,但宇智波族長分量很重,何況大半年相處,依織也不那麼認生了。
“在!”依織應道,“斑大人什麼事?”
“你們族長什麼時候這樣的。”
“哎?”依織少女驚訝地反問,宇智波斑立刻知道千手柱間連親侍都沒告知。
“過來。”
宇智波族長指使的語氣太過理所當然,依織少女雖有猶豫,但沒聽見自家族長反對的她還是挪了挪步子。
“自己看。”斑示意女忍檢查千手族長。
依織被自家族長身上的高溫給嚇到了:“大人!”
“我沒事。”在依織驚慌前葉子沐道,“只是有點熱。”
“熱得連近侍的手都躲不過。”宇智波斑冷笑道,“去準備水,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