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六十一章

志村家族營地。

正如柱間所說,來到陽郢後,明志和谷口被丟給了扉間。扉間事務繁忙,把他們兩個交給千手附屬的家族看管,並命人覈實背景。此後的一個月,兩個孩子一直窩在志村家族的營地不敢亂走。

入冬的時候,終於有人過來給他們登記身份。

一個志村家的忍者翻開厚厚的名冊,蘸筆,瞥了一眼面前的兩個孩子。“你們的姓氏?”

谷口抿脣望着哥哥,明志侷促地開口:“我們是孤兒,沒有姓。”

“名字?”

“明志。”“……谷口。”

“誰起的?”

“……我。”他看了一眼谷口,“他的也是。”

記錄完畢,男人合上統計名冊對兩個孩子說道:“現在起,你們就是志村家的人了。以前的名字也扔了,你叫志村團藏。”他指了指明志說,又對谷口道:“你叫志村團武。在扉間大人對你們做出具有安排前,由我們負責你們的生活和忍者訓練。”

千手家每一個人都是戰力,無法撥出多餘的人手。於是忍者的日常訓練和洗腦等基礎任務一般交予志村等小家族。

志村一家是扉間掌權期間依附千手的普通家族,說它普通是因爲一沒有血繼開掛,二沒有家族傳承,三沒有姻親聯合。他們只是學着忍者都知道的招式,一絲不苟地遵循忍者守則——這非常難得,要知道“守則”這種東西遵守它固然不錯,合理地鑽空子更能保存自身、獲取利益。關於這一點,忍界大家族各有各的心得,心照不宣。宇智波就更別說了,自斑上臺他們做的不符合忍者身份的事還少嗎?

但是志村家沒有那些大家族的底蘊和勢力,在缺失□依仗和絕對力量下從普通忍者家族裡脫穎而出,靠的就是一板一眼的行事方式,千手扉間看中的也是這點。忍者守則的要求有什麼?剋制情感、任務第一,最重要的是:忠誠。

從宇智波斑到千手柱間再到千手扉間最後被轉手到志村家的落差足夠兩個孩子失落好一段時間。明志,不,現在該叫團藏了,努力掩飾內心的沮喪,乖乖點頭。忍者見此不再多話,他還有其他任務,訓練和照顧兩個孩子的事情自然會有人過來辦。

見他夾着名冊要走,團藏急忙道:“忍者大人!”

“我叫志村一三。”忍者說,“還有什麼事?”

志村一三?難道還有志村一四一五一六?團藏心裡難得吐槽。這麼看自己起的名字,明志,取意“明其志而篤其行”,水平還是不錯的!不,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

壓下紛雜的念頭,團藏斟酌着開口:“柱間大人他——”

“柱間大人很忙,不要去打擾他。”

“那、那斑大人呢?”

“斑大人已經離開了陽郢。”那忍者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們是被柱間大人和斑大人一起帶回來的,但是現今收留你們的是千手,從名義上講你們還是扉間大人的弟子。除非接到明確的許可,否則,不要讓旁人覺得你們跟其他勢力有過多的牽扯,懂嗎?維持好立場,這一點很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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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藏和團武小臉煞白齊齊點頭,不敢再多問。

志村一三見此緩和了神色,離開這間營房。

營門斜對面的黃毛青年懶懶靠着藩籬,見他出來眼睛一亮,向這裡大力揮手。志村一三眯眼,朝他慢慢走過去。

“最近難得見到你啊,十三君!”青年笑眯眯道。

這個青年是漩渦一族的新秀,漩渦本司,和志村一三搭檔過一段時間,兩人的交情很好。同在南部聯盟裡的千手一方,漩渦與志村的處境不同,一個是千手的盟友,一個是千手的從附。地位不同,在戰場上所受的任務也不同。志村一三深入死地廝殺的時候,漩渦本司已經在內盟的軍情部有了一席之位。兩人短暫的搭檔後很快又分道揚鑣。粗算下來,已有近一年沒見過面。

“收起你那臉蠢樣!”志村一□手一柄苦無刺過去,黃毛青年紋絲未動,任由鋒利的刃尖削斷耳邊的一綹碎髮。

“漩渦本司!”志村一三眉心一凝,冰冷冷的黑色眼眸染上怒意,“你想死嗎!”

“啊呀呀,沒事沒事~我知道十三君捨不得傷我~”青年雙手捧臉做夢幻少女狀,其他忍者紛紛木然地轉過臉:漩渦家二少爺滿戰地丟臉已經不是新聞了,他們要淡定、淡定……

志村一三無視他的白癡相,擡眼說道:“有話直說。”剛從戰場上匆匆回來,轉頭又一頭栽到內政事務裡,哪有時間陪他閒侃?兩大家族族長迴歸後雜七雜八的忙亂好不容易過去了,宇智波斑暫時沒插手具體軍務,在此停留不到一個月便回了雷之國。千手柱間接手了千手家主和南部聯盟盟首的位子卻沒做什麼大動作——總而言之,權力交接沒有旁生枝節。

然而變化是有的,軍情部在此番變化裡首當其衝。普通忍者沒受到太大影響,左右不過是賣命,但軍情部不能不縝密安排調整各項事宜,光是後續影響就夠他們忙的了,更兼戰事當頭一刻也不能放鬆。能待在軍情部的從來都是心黑手狠無利不起早的混蛋,志村一三不相信他閒到這種工夫天天蹲門口找自己開玩笑。

十有□是軍情部又有了消息。那麼,是盟軍內部家族之間齟齬,還是他們負責的戰地有了岔子?或者是……志村一三的神色慢慢嚴肅起來,銳利的目光審視地看向嬉皮笑臉的某人。

漩渦本司神秘地笑笑,豎起一根手指:“不可說。不過,你可以猜啊~”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的手筆。”奈良鹿新將斑遞過來的情報捏得粉碎,懶懶的微笑透出幾分猙獰,“屠滅四懷之地,焚城滅族……當我們都是死人呢!”

所謂的四懷之地指的是雷火兩國戰爭拉鋸線最西邊的四處城池,被明社分別更名爲懷安、懷寧、懷靜和懷睦。這四座城池是雷之國西進的要道,地處偏遠,南盟本着哪怕自己暫時不需要也絕不資敵的精神把這塊地丟給新晉的下忍和中忍練手,依仗明社的文治與南盟的武功,半年便完全掌控這裡。沒想到竟被人鑽了空子。

不僅是四懷之地,連續十幾座城池都陸陸續續遭受到襲擾,還好被盟軍及時控制住了,可是損失也不小。同時一批裡應外合的暗探被查了出來——這些細作又以依附千手一方的忍者居多。千手扉間對此大發雷霆,下令嚴查審訊,南盟內部人心惶惶。

他扭頭看向前面利落解決一干敵人的宇智波斑,臉色又有了幾分無奈:“可是斑大人,您真的打算什麼都不管嗎?”

斑拒絕了泉奈安排的車架護衛,只帶了宇智波天野、奈良鹿新以及一個晶遁繼承者染蘭上了路,美其名曰巡檢戰線順帶解決一些不長眼的敵人練練手。

南部幾國尤其是雷之國,在宇智波斑多年的整頓後治安好了很多。沿着戰線即便有地方稍亂,在南部聯盟的鎮壓下也難成什麼大氣候。一路都沒遇到特殊事件調節調節枯燥的行程,斑果斷棄大道走小路,主動找事去了。果不其然,真有些不長眼的落魄忍者撞上了槍口。

隨行的三人很無力,飄向斑的眼神很幽怨。你看前方戰事未平,後方根基未穩,盟友同牀異夢,集團暗潮起伏,外國虎視眈眈……這個關頭自家老大居然出來遊山玩水?啊啊啊斑大人!以您的戰鬥力根本不需要在這些弱者身上找優越感吧!再不濟還有我們呢!何必如此浪費時間!

斑收起苦無,撣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泉奈和二長老會處理好的,你急什麼呢?”

奈良鹿新嘴角抽搐,暗想自家老哥的話果然沒錯:追隨這位大人,就是操碎心的命啊!“風之國素來與火之國相依,難免有脣亡齒寒之感。這些年風之國一直明裡暗裡幫助火之國。做出這種事……並不奇怪。”南部聯盟本着遠交近攻的原則,在風之國沒主動撕破臉前對他們暗地的作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僅是風之國,土之國肯定也摻了一腳。”

染蘭不擅長這些彎彎繞繞的事,靜靜聽着。宇智波天野眸中閃過猩紅,“家主大人,需要出動家族防衛隊嗎?”

宇智波所謂的家族防衛隊已經成了一個幌子,其作用與原著世界的暗部相當,甚至還有“根”的某些權限,是名副其實的暗殺部隊。

斑搖頭,淡淡道:“目前還在政務範疇,軍情部會處理好的。”一直以來,他對暗殺部隊這類非正規體制內的暗地力量的動用都十分謹慎,不得已方用之。風、火、土三國之間的曖昧關係不是什麼絕密,至少決策上層對此心知肚明。

分化五大國,只是拖延的手段——拖延足夠的應付五大國的聯合抵抗。因爲各國間雖互有恩怨,但在利益上卻是並行不悖的。整片大陸七百多的藩,三十多大大小小的國,以家族統治爲根基,一手僞義、一手血統,籠絡武力,互通婚姻,結成一個頑固既得利益階層。這個階層雖沒有忍者強大的武力,卻實實在在統治着大陸上的人心。所謂尊卑、所謂忠義、所謂榮譽、弱肉強食……這是這個階層裹挾着一些舊時代的觀念枷鎖束縛在忍者腦中的東西。將忍者變成出賣武力獲得生存物資的職業,極力推崇“忍者是工具”的觀念,倡導武力至上,不動聲色地抹殺忍者的個人思想。看似讓忍者遊離上層爭鬥之外,實際卻是將其當做棋子充作馬前卒。

沒有文化的底蘊、沒有宏構的理想、沒有理智的情感和共同的目標、利益來源依附於貴族金錢的羣體,有再大的力量也只是一羣無法動搖歷史洪流的莽夫。這樣的“忍者”,不足爲懼。

所以,他們可以互相廝殺,也可以坐看忍者廝殺,卻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忍者動搖他們這個階層的“高貴”地位。一旦有什麼對此模式有所威脅,他們便能立刻盡棄前嫌,一致對外。所以,斑以藤原氏爲招牌與火之國赤羽氏爭鬥,以南部忍者聯盟爲旗幟與北部忍者家族對抗。貴族對貴族,忍者對忍者,爲的就是暫時不觸及這根敏感線,防止大陸各藩、國聯手對付宇智波。

原先斑把一步一步都算好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失蹤了近兩年,再歸來就有了無法預知的變數。扉間和泉奈做事太激進,聯盟內部也不安分,魚龍混雜。南部聯盟擴張無度,忍軍頻頻插手國政,終究激起了來自多國明裡暗裡的抵抗。

即便實情如此,若不是出了導火索,也不會這麼快就發展到如此地步。

這個導火索,便是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間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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