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之前被燒得焦黑乾淨的泥土裡鑽出星星點點的綠色,大片陽光毫無阻礙的落在帕克身邊。它扭過頭,不遠處的大樹下卡卡西彎了彎眼睛,示意它繼續努力搜尋,它不悅的哼了一聲,其他忍犬倒是毫無意見的四處嗅着味道。
“這裡的氣味很複雜啊,”比斯克望了望發呆不動的帕克,踱步過去:“隱約也有些味道……時間太久了,要判斷在哪個位置是不可能的,帕克。”
“我去跟卡卡西說吧。蟬玉的回收任務只能到此爲止了。”布魯往卡卡西那裡跑過去,卡卡西蹲下來,帕克擡起爪子擦了擦汗,嘟囔了一句,這個天氣實在是熱得太厲害了。
蟬玉是個模糊的指稱。卡卡西也有蟬玉,是一片手指大小的竹節,暗部在執行監視任務時往往是單獨或雙人行動,有時候任務很危險,往往有被敵人突襲的忍者來不及通知同伴和傳遞消息,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在蟬玉上留下記號
。
蟬玉上的信號通常有兩個是固定的。一個是時間信號,如此,藉由最後的記號標誌就可以讓同伴判斷出殉職的時間線索,另一個則是身份信號,藉由不同的標記來表示身份。發展到後來,蟬玉就成了最早的暗部一個約定俗成的習慣,必要的情況下,在殉職前留下最關鍵的線索,以供後來的同伴回收。
這樣一來,蟬玉就不能太大太明顯,以至於被別人發覺。由於實在不明顯,漸漸的蟬玉就成了監視任務中特有的慣例,以這裡被燒得一塌糊塗的情況來看,很有可能蟬玉也被天照之火損毀了。
卡卡西往村子裡回去的路上,經不住帕克一再抗議還是給它買了一瓶草莓味的最新香波。帕克心滿意足的告訴他,其實剛纔那片地方有很多人的氣味,恐怕不止是他在暗中調查。
“比如說?”
“比如……”帕克不遮掩的態度讓卡卡西沉默了一會兒,熾烈明晃晃的太陽恨不得把他們烤成肉乾,帕克跟在卡卡西身後又走了一陣:“那些氣味之中,有宇智波止水的氣味。”
在回到火影樓之前,卡卡西腦海裡一直盤旋着帕克故作高深的低語。他的通靈獸忍犬是非常喜歡裝傻偶爾還賣萌但骨子裡卻精明要死的傢伙,犬類許久以前是羣居性動物,而帕克雖然很小,卻佔據着八忍犬中首領的位置。
“這件事也有可能是別人下命呢,比如說鹿久大人啊,長老他們啊……”紅豆眯着眼睛裝傻,卡卡西見她那麼說,笑了笑道:“也是。”
“哎?爲什麼不是警務部隊?”什麼時候都缺根筋的山城青葉在旁邊插了一句,休息室裡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紅擡手按住額頭,受不了地喃喃道:“笨蛋。”
世上的事情往往越不瞭解越是胡亂揣測,越是揣測越是遙遠生疏陌生。宇智波止水號稱如今宇智波家年輕一代中頗有才華的忍者,實際上並不走高貴冷豔路線,性格溫和有禮從不讓人爲難,也並不如同傳言中的宇智波那樣難以相處。
見大家都不說話,卡卡西不在意的聳了聳肩:“過兩天我問問看吧。”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沒等別人開門,阿斯瑪滿頭大汗的走進來,紅秀眉微挑,遞過去茶水,他順勢在旁邊坐下來:“好熱吶這個天氣,對了,今年的中忍考試你們去看麼?”
“我去啊,那幾天正好沒什麼事。”紅豆舉手,隨即扭頭:“紅呢?”
“我也去。”紅笑眯眯的說:“到時候我們一起?”
兩人對阿斯瑪視而不見,他苦笑了一下,示意的望了望卡卡西:“你呢?”卡卡西搖了搖頭,阿斯瑪嘖嘖幾聲,說道:“你真的不去?好不容易止水才答應一起去了,晚上結束了正好去你家辦個歡送會……”
“歡送會?”
“誰?”
“你什麼時候看見他了?”
看大家都是一臉不明所以的表情,卡卡西的問題要格外突出一點,阿斯瑪緩了緩,示意的往門邊看了看:“喏,我剛纔來的時候碰到的,還問他爲什麼不進來呢……至於歡送會,你們還不知道止水申請調回警務部隊的事吧
!”
唉?!
太囧了,卡卡西滿臉黑線的離開時,哭笑不得的阿斯瑪拍拍他的肩膀湊過來說就交給你了啊卡卡西。不知何時在暗部之中和止水關係最好的就是卡卡西了,紅豆義正言辭的調侃,連紅都在旁邊打趣,卡卡西都看你的了,別讓我們失望啊。
黑沉的苦無被白布細心的擦拭着,長凳上,離開了刀鞘的短劍、脫下來的護甲,白色的鷹的面具都整齊的放在旁邊。下午還有一個會議,按照安排他必須謹慎的守在火影大人身邊,止水冷淡的看着刻有術式花紋的特別苦無,眼底掠過寒冷危險的暗光,如同夜晚閃爍着殺意的苦無。
“會議馬上要開始了。”
“我知道了。”這樣回答着,止水卻沒有站起來的表示,卡卡西輕輕掩上門,作爲話題的發起人也是製造誤會的源頭,他覺得有話要說:“……你去調查蟬玉了?”
止水冷笑的反問道:“是又如何?”
“嗯?”卡卡西在長凳一角坐了下來,扯了扯麪罩,彷彿呼吸有些困難。止水漫不經心的把苦無護甲短刀面罩都收拾起來,袖子垂了下來,他快要走出去的時候,卡卡西突然喊住他:“你真的要回去?”
“嗯。”止水拉了拉門,狐疑的轉過頭。
門被鎖住了……卡卡西你幼稚不幼稚!顯然,坐在長凳上表情無辜的卡卡西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拖了調子說道:“哎呀糟糕了……”
“卡卡西!”
“警務部隊有那麼多人,不缺你。”卡卡西坦然望着他:“要是你走了,誰幫我給帕克烏魯克它們洗澡?”
“在你心裡我就是給它們洗澡的麼!”
“嗯……這個……其實帕克一直想說你的手勢很不到位……”卡卡西撓了撓頭:“那麼警務部隊的事?”
止水用力拉了拉門,憤怒的瞪他:“快開門,我真的趕不上了——”
“除非你把申請書收回來。”卡卡西站到窗邊,防止快抓狂的止水跳窗離開:“還有蟬玉的事……你想求救麼!”
“變身術!”嬌滴滴的女忍者版止水冷笑兩聲,深吸一口氣:“救……”
門立刻就開了。
眼看着女忍者飛奔而出,卡卡西擦了擦汗,要是真把別人引來,止水溜之大吉,他有嘴都說不清啊!隨即又忍不住扭過頭,肩膀抖動起來,嗤嗤笑道:“喂,你還沒……”解除變身術呢!
不過這個下午畢竟沒鬧出什麼驚悚的事件,止水及時出現護送火影大人進入大會議室,謹慎的隱藏氣息身形,黑線從額頭上拉下來
。一想到卡卡西居然堵着門逼他答應收回申請書,說不出的好笑又好氣。
大門緊閉,專門用於招待火之國使者的大會議室,這一次只有兩位顧問、團藏、四代目大人而已。止水小心的隱藏在暗處,隱約察覺到探查的視線,那是根部的護衛的氣息。
光線揉成了偏向於暗黃的昏暗迷離,不明朗的燈光是唯一的光源。陰沉沉的老者拄着柺杖,眯成一條縫的獨眼毫無光亮,神色肅然的轉寢小春髮髻上插着一支發杈,而一向和稀泥的門戶炎翻了翻資料,擡頭說道:“四代目,人柱力懷孕的危險性,我們都很清楚。”
四代大人低頭受教,那個“人柱力”的不客氣的說法,讓他神情微微暗淡,其他幾人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只是徑自說下去。
“人柱力生產之際,封印會削弱到無法想象的地步。爲了村子的安全,也爲了你的妻子的安全,警務部隊的監視必須由我們專門負責。至於理由,誰都知道宇智波家是唯一能夠操縱九尾的家族,謹慎從事,這是必要的做法!”
根部的負責人、被稱之爲忍界的黑暗的老者陰沉沉的望着年輕的火影大人,毫不留情面:“火影大人一向偏向於他們,這件事事關村子的安危,有些事也不得不提醒火影大人——當年的宇智波斑操縱九尾,攻擊村子的事蹟還沒被我們這些老傢伙遺忘呢!”
“團藏大人,宇智波斑是宇智波斑,”火影大人暗暗不悅,按捺着怒氣沉聲道:“他是木葉的叛忍。但宇智波一族一直負責木葉的治安,是值得信任的同伴——我不希望你們這麼簡單的下這種沒有根據的定論。”
“哼,宇智波是唯一能夠操縱九尾的一族,何況那一族的人也不服管教,”轉寢小春冷然的打斷了他的話:“再說,這只是暫時的安排。等到玖辛奈順利生產之後,村子的監視自然會解除。”
不,不會的,團藏不動聲色的望了猶豫不決的年輕人一眼。以他的敏銳,自然沒有錯過會議室的另一角里波動的查克拉,看來正如情報所說,宇智波家的少年暗部也在這裡——那麼,他斬釘截鐵的逼迫下去:“火影大人還有什麼擔憂麼,區區幾個月的監視,警務部隊也會體諒這一點吧。”
“至於生產事宜,三代目會親自安排地點和人選的。”門戶炎緩和了一下氣氛,也暗示整件事情是得到了三代目的支持的,果然,波風皆人有些吃驚的看着他們,門戶炎緩緩道:“事關重大,這些細節,連我們也不能知道。”
團藏無動於衷,轉寢小春則輕輕哼了一聲。
“監視的事宜,由我來負責吧。”波風皆人心底隱約閃過憂慮,他不能不退步,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已經達成了協議,那麼可供轉圜的只有這一點點微妙之處了。轉寢小春和門戶炎思慮片刻,終究還是讓步了,團藏有心反對,然而,本來就是身爲丈夫的男人,身兼火影一職,於公於私都是合情合理的人選。
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下來。
即便是火影大人、抑或兩位顧問都不能獨斷專行,必須經由共同的妥協退讓達成平衡局面
。這個消息經由他人傳到警務部隊之時,宇智波銀正在研究着六月中旬的中忍考試治安問題,聞言也只是簡單的說了聲知道了,就放在一邊置之不理。
總隊長大人如此淡定,旁邊的人卻一點也淡定不了。在宇智波一樹無意間偷聽到了重大秘密之後,他的人生充滿了從天而降的重磅炸彈:止水受命監視總隊長大人……總隊長大人和族長大人鬧翻……總隊長大人自暴自棄出任務不理公務……族長大人鬧脾氣堅決不和總隊長大人說話……兩人有志一同策劃着和木葉翻臉哦不是爭辯等等怎麼好像更不對了……
頭暈腦脹的他如今戰戰兢兢的把那份文件按照平時的規矩鎖在族長的抽屜櫃裡,突然旁邊傳來總隊長大人的聲音:“對了……”
“唉銀哥你打算採取行動了麼要不我去叫海里哥過來……”一樹喜極而泣,黑眼圈下的雙目充滿了神經質的血絲,雙手顫抖個不停。
“暗部那裡要是有止水的消息,立刻通知我。”總隊長大人淡然道。
人柱力的懷孕屬於完全的機密事件。從玖辛奈懷孕開始,許多人繃緊了神經。這一次的會議看似爲了玖辛奈的生產謹慎又謹慎,那種呼之欲出的防備反感,根本不曾掩飾過。
族長說過村子裡恐怕對他們一族有着一定的偏見。騙人,警務部隊是多麼明顯的信任和權力,有着獨立的抓捕審訊權力,只有宇智波家纔有這樣的榮耀!宇智波是這個世上最強的戰鬥一族,有着強大的血跡界限,他們是火之國木葉村優秀的天才一族!
你是誰?
止水,還是宇智波止水?
有人淡淡問他,有人高傲睥睨,有人哀嚎着在他面前慘死,鮮血濺在桔梗山茫茫紅雲之上。木葉,宇智波,家族,村子……彷彿怪物張開的血盆大口,猛然咬住腦袋,恨不得立刻撕扯下來,他慘叫,掙扎,無路可走的抓住什麼,溼淋淋的舌頭舔着他的臉頰,咬着他的眼珠,狠狠撕扯下來。
眼睛裡一片血紅痛楚。
“帕克。”
溼潤粗糙的感覺消失了。軟綿綿的爪子按在臉上。
卡卡西把帕克拎出去洗澡,半昏半醒的止水從牀上爬起來,蒼白的臉頰毫無血色。
他該回去了。
回警務部隊。
“死心吧,他還在發燒呢。我給你揉爪子還不行麼……喂喂,別潑水啊帕克!”
作者有話要說: ps:剛纔不小心把大綱放出來了。作者是大綱飄逸星人,寫着寫着就歪到奇怪方向去的,真、真是不好意思,看過的也請不要在意的忘記吧……
pps:還有一章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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