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大軍面前的,是無邊無際的松林,滿目的碧綠,直接天際。凜風吹過,林木作響,松枝連片起伏,宛如碧海浪濤,教人極想賦詩,直抒胸臆。
丁冬也想賦詩,但他腹無墨水,憋了半天,只擠出一句:“好大一片松林。”
小六對於丁冬的表現,嗤之以鼻。他棄馬上了飛駿,直衝上天,俯視壯觀綠色海洋,情不自禁的拍手大笑。
大松林嶺與常青林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景色。常青林是原始熱帶雨林,空氣溼潤,蟲鳴似歌,極似南方人的溫雅,寧祥而不失小情調。而大松林嶺則是充分表現了北方人的大氣與直爽。
大松林嶺內松針厚厚覆蓋在地表,踩在上面“咔吱”有聲。林中鳥鳴獸吟,珍蘑野果,資源豐富。
走在大松林嶺內,丁冬不禁暗想:能與心愛的人隱居於此,不問世事,豈不是逍遙快活。
忽然,一陣高亢悠揚的歌聲傳來,使全軍將士都緊張了起來。
“世人都道神仙好,我卻偏道神仙糟,神仙哪有我逍遙?世人都道帝王好,我卻偏道帝王糟,帝王哪有我發sao?……”
聽到這歌聲,全軍竟然停了下來。
丁冬有些生氣,忙向左右問原因。
一名老兵向丁冬解釋道:“這歌叫《神仙調》,是北方的鬍子攔路打劫之前必唱的歌。一般路人聽到這《神仙調》,便會自覺的放下買路財,買一路平安。如果有人不知緣由,或者自大而無視,忘記留下買路財,便會被拋屍野外,被喂野獸,全屍都留不下一個。”
丁冬眉毛豎起,怒道:“我這兩萬大軍,還怕他們北方山林中那些不上臺面的鬍子?告訴全軍,拔出武器,戒備前行,一旦有人來犯,亂刀將之砍成爛泥。”
想到己方的兩萬大軍,將士們都覺心安,抄起武器,繼續前行。
大軍又行了沒多久,探路兵縱馬回來,慌忙向丁冬回報:“前面有人攔路。”
丁冬怒道:“我不是說了嗎?有人來犯,就將之砍成肉泥。”
“可是……”探路兵唯唯諾諾道:“攔路的只有一個人,而且好像是個醉漢。”
丁冬有心想不理會,但又覺好奇,心道:這荒郊野外的,怎麼會有醉漢?料想應是鬍子無疑。
鬍子是指北方山林中的土匪,和丁冬算是同行。丁冬沒見過鬍子,有心想見識一下北方土匪的樣子,甚至想較量一番,於是拍馬上前查看。
果然,在大軍之前,有一個渾身破爛的邋遢醉漢,一腳蹬着鞋,一腳赤條條,他橫臥在柔軟的松針之上,正一邊唱着《神仙調》一邊飲着手中酒葫蘆裡的酒。視不遠處的大軍不顧,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
那酒很烈,丁冬遠遠的聞到那酒味,竟然感覺腦袋有一點點發暈。
“喂!你是鬍子嗎?”丁冬甩了甩腦袋,向那醉漢大聲問道。
醉漢懶洋洋的微擡眼皮,瞥了一眼丁冬,一骨碌翻起身,長伸懶腰打了個哈欠,對於面前黑壓壓的大軍,竟然睬也不睬,視萬人於無物。
丁冬有些不高興了,他暗想:老子就夠臭屁的了,你小子誰啊?敢比我還臭屁。當然,他雖然這樣想着,但是說出來的話依然那麼風格化。
“你他媽躺在這裡想死啊?”丁冬指着地上那醉漢,氣
沖沖的罵道。
那醉漢正在往口中倒酒,卻發現酒葫蘆已空,於是他一個跟頭翻坐起來,搖搖晃晃的指着丁冬問道:“喂!你有酒沒?”
丁冬還沒等答話,小六從一旁躍出,向那醉漢拋出一罈子酒,大聲喊道:“有酒,你接好了!”
也不知道那醉漢使了怎樣的身法,他下半身動也沒動,竟然高高懸起,張開雙臂,抱住了那壇酒。他在空中打着轉,卸掉酒罈帶來的衝勁後,才輕飄飄的落到地面上,甚至連地上的松針都沒有壓斷一根。
見對方有這樣的身法,丁冬暗暗心驚,他此時才知,今天遇到了硬貨。別看他這邊有兩萬多人,卻不見得有幾個人能打得過面前這個醉漢。
醉漢抱着酒罈,腦袋向後一仰,“咕咚咕咚”的灌了起來。
在這間隙,丁冬找來了幾個北方出身的老兵,商量着留多少買路財比較合適。他不是怕對方,而是出於兩點考慮。一是不想得罪這樣厲害的角色,二是不想耗費太多的時間和精力在這裡。他帶來的兵,是要去打硬仗的,不能在山林和鬍子糾纏。
但是,聽完兩個老兵的講解,丁冬改變了主意。
“按規矩,買路財是按人頭算的。一個人頭一金幣,咱們這可有兩萬多人吶……”老兵說得唉聲嘆氣,丁冬聽得冷汗淋漓。
丁冬一擺手,強作鎮定道:“算了,付不起,看來只能硬打了。”
正說話的功夫,那醉漢竟然已經將小六給的那壇酒喝完,正愉快的打着酒嗝。
“你們領隊的是誰?出來說話。”醉漢此時竟然較喝那壇酒之前,還要清醒幾分。
丁冬不顧周圍人阻攔,躍下馬,大搖大擺的走到哪醉漢面前,叉腰道:“我就是領隊的,你可以管我叫丁爺爺。”
醉漢啐道:“小小年紀,怎麼這麼喜歡佔口頭便宜?”說着,他忽然愣住了,連忙問道:“你說你姓丁?你叫什麼?”
“丁冬!咋地?”丁冬大大咧咧的說道。
“哎呀!”醉漢故作懊惱的猛拍了一下腦門,然後欣喜道:“原來是刀馬文皇駕到,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丁冬大笑道:“已經夠遠迎的了,大老遠就聽到你唱的神仙調了。對了,你是誰啊?”
“我是蘇錦鵬。”
蘇錦鵬,曾任帝國副帥,鄂城鎮守使,同時也是鄂城起義軍的領導人物。他是難得的練武奇才,是如今天下爲數不多的修煉武血氣術到達頂級戰皇之境的人。
鄂城地處於北方,毗鄰極北荒蕪之地,四周被大小松林嶺所圍。資源富饒,礦產豐富,有“龍首寶藏之地”的美譽。
蘇錦鵬在鄂城叛亂,無疑是在帝國的後院放火。武相勃然大怒,調動所有力量,困打鄂城,並在將鄂城攻破後,氣急敗壞的下令屠城。在鄂城被攻破之前,蘇錦鵬就已經帶領殘軍突圍併成功,逃入小松林嶺,後又轉入大松林嶺,與帝國軍打起了游擊戰,擾得武相終日惶惶,甚至將南進攻打春城的胡敖部召回,入大松林嶺剿匪。
大松林嶺深且大,蘇錦鵬帶兵神出鬼沒,下手陰狠。帝國軍剿匪還沒多大成效,反而被打得損失慘重。
當丁冬聽完身邊老兵對蘇錦鵬的介紹後,不禁對這個邋遢的醉漢生出敬佩之情。
“年少有爲!不錯!”蘇錦鵬打量着丁冬,點頭道。
“小打小鬧,比不了
你這樣的大英雄。”丁冬撓着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
蘇錦鵬伸了個懶腰,懶洋洋道:“不說太多廢話了,直接切正題。我有一筆生意,你做不做?”
丁冬對此很感興趣,大笑道:“你帶來的生意,肯定是票大的,說來聽聽。”
“我協助你打下虎城,你幫我妥善安置我的那些弟兄。”
在義軍第八軍偷渡大松林嶺的時候,春城的義軍大隊伍開始向九齒城集結。武元齊在祭天之後,向帝國發出征討令,自任義和聯軍大元帥,帶兵親征。
東邊的貝城,和軍宣佈響應武元齊號召,領大軍走東海水路,繞過天怒山,兵刃直指帝都東邊的晶城。
武相勃然大怒,除留兩萬帝國軍留守虎城剿大松林嶺的“逆賊”外,集結大兵,分兩路,分別發往帝都西的沙城及帝都東的晶城,以應對義和聯軍的侵犯。
丁冬帶領的第八軍,在蘇錦鵬的帶領下行出大松林嶺,分散埋伏在虎城境內。
蘇錦鵬帶領近百弟兄,偷入虎城,光天化日之下劫法場,救下十幾個被帝國軍所抓的兄弟。
此時,胡敖接受調令,已經離開虎城,到達沙城做戰前準備。而虎城當前的最高將領唐虎,是戰將出身,行事魯莽,做事全隨心xing,不經大腦。
當唐虎得知那些叛軍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劫持法場的時候,大罵蘇錦鵬無法無天太囂張。於是,他領着大軍風風火火出虎城,壓往大松林嶺剿匪去了。
虎城的守門官懶洋洋的在對過往行人作者做着檢查,遇到商人就撈一把,遇到窮人就揍一頓,遇到稍有姿色的美女便叫手下綁了送回家,給自己充後宮,囂張跋扈,不可一世。
有幾個大松林嶺中的獵戶扛着各種野味及獸皮,到了虎城門口,等待檢查。
守門官懶洋洋的瞥了一眼那幾個獵戶,給左右手下使了個眼色。接着便有兩個鬆垮垮套着皮甲的小兵抽着鼻子,撇着嘴,一臉兇相的走到那幾名獵戶旁邊。
“你們是鬍子,對不對?”其中一個小兵挺起長槍,比在其中一個獵戶的胸前。
“冤枉啊!我們怎麼會是鬍子呢?”那獵戶一臉苦相,伸手入懷掏出兩枚金幣,分別遞向那兩個小兵。
小兵眯着眼望着那獵戶手中的金幣,頓時便樂了,連忙上前一步劈手搶下,側着眼望了一下那幾個獵戶,點頭道:“確實不像鬍子。”
守門官正巧看到這一幕,皺起眉頭,有些不高興。他快步過去,劈手從兩個小兵手裡奪過金幣,怒道:“這分明就是鬍子,給我綁了。”
“武老爺,武老爺,我們不是鬍子啊,我們就是普通的獵戶。”那獵戶說着,上前一步,並從懷中掏出一個沉甸甸的布袋,晃起來“嘩嘩”作響,似乎裝了不少錢。
守門官眯着眼望着那錢袋,頓時咧嘴大笑起來。
獵戶小心翼翼邁步走到守門官身前,將那錢袋遞上去,小聲道:“這是我們孝敬您老的。”
守門官迫不及待的搶過錢袋,連忙打開向裡面看,卻發現裡面裝滿了卵石。他不禁勃然大怒,還沒等罵一句,只覺胸口劇痛,低頭去看,發現自己的左胸cha了一把匕首,直沒入柄。他想叫,卻被那獵戶捂住了嘴巴,只能發出微弱的“嗚嗚”聲。
“從現在開始。”那獵戶對守門官冷笑道:“虎城由你丁爺爺接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