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曉香火急火燎趕到了礦上,剛好碰上文北達手下做事的李宏,“嫂子咋來了,達哥纔來上班就捨不得啦啊?”朱曉香沒理會李宏的調侃張開便問:“李宏,咱家北達在哪裡我找他有急事。”李宏聽了也一愣心想:這是出啥大事了?也不廢話:“達哥這會正在換衣服呢,我幫你去叫。”說完便回頭跑着走進了更衣室。
“達哥,達哥……”李宏才進更衣室的門就扯開嗓子喊起來。
“什麼事,叫得這麼急。”剛換好衣服的文北達,邊系皮帶邊從一排衣櫃後面轉出來。
“我能有啥急事啊,嫂子現在在外面找你呢,說有急事找你。”
“嗯,你先去你嫂子那,一會我沒回來就叫彭子把事情都佈置下去。”說完也不等李宏答應便往外走去。這是多年來的習慣,在他這一畝三分地裡,他說啥就是啥,他從來不擔心自己的話得不到執行。
“出什麼事了,這麼火急火燎的跑來。”文北達離朱曉香還在五米開外不便開口問道。
“剛剛文狄學校打電話到家裡,說文狄在學校跟老師打架。說要叫家長過去呢,我一個人也不知道咋辦只有來找你了。”
“哦,我還以爲什麼事呢,你先回家我去學校看看”說完便轉身往更衣室裡走去。
譚山本來就是個小鎮,如果不是因爲有比較豐厚的煤炭儲量,或許至今它仍然是一個貧窮落後的小山村。當然財富帶來的不僅僅是物質上的豐厚,更多的是利益紛爭。
從礦上趕到文狄的學校騎摩托車也就十幾分鍾,所以從陳祖良掛斷電話到文北達出現在學校也就過來差不多半個來小時。半個小時能發生很多事,可是陳、劉兩位老師除了抽菸,合計怎麼應付文家來人之外啥也木有幹。當然陳祖良的頭上的傷口還是做了簡單處理的,畢竟自己的命金貴不是?所以當文北達出現在政教處黑屋的時候呈現在他面前的是這麼一副景象:陳、劉兩位老師坐在辦公桌旁抽着煙,整個屋裡煙霧繚繞,陳祖良的臉上和衣服上滿是血跡,文狄則躺在一片狼藉的地上與菸頭垃圾一起靜靜的躺着。
話說文北達對這黑屋還是非常熟悉的,因爲文狄每次出啥事基本都是他來學笑處理的,跟陳祖良、劉元兩位還是比較熟悉的。
文北達一進黑屋就立馬從口袋裡掏出兩包煙和兩袋檳榔給兩位人民教師,煙是好煙“芙蓉王”檳榔也是市面上比較好的,陪着笑說道:“兩位老師,狄伢子,又讓兩位老師受氣了,兩位老師消消氣。”典型一副老實巴交憨厚想形象。
陳祖良看了一眼桌上的煙和檳榔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劉元瞅了一眼陳祖良朝着文北達笑道;“老文啊,你也不是第一次因爲文狄的事情來學校了,你也知道文狄在學校的表現向來不是很好,大過都記了好幾次了,可是這次他太過分了,你看看老陳,頭都被打破
了,實在有點說不過去了……”劉元話還沒說完陳祖良就吼道:“老劉,還有啥好說的,就這樣的學生還要他幹嘛,都敢打老師了誰還敢教,開除!必須得開除!”
文北達乾笑兩聲陪笑道:“陳老師,這小孩子年級才這麼點,不讀書能幹啥啊,再給一次機會吧,我保證好好管教不會有下一次。”
“沒啥好說的,必須開除,都打上老師了,這樣的學生我們學校教不了你另請高明吧,啥也不用說了。”
聽了陳祖良的話文北達一臉爲難澀澀道:“陳老師,你看我兄弟跟嫂子屍骨未寒,我這做叔叔的必須照顧好他們的孩子,不然我心難安啊,你看這樣行不行,還給狄伢子一次機會,以後他要是再犯事我保證不用你說我自己把他拉回去。”
陳祖良這話火就上來了,吼道:“死爹孃咋啦?死爹孃打我就有理了?啥也別說了開除就是開除……”陳祖良話剛到一半就覺着不對了,劉元一臉錯愕的望着陳祖良,而文北達也收斂了笑容,繃着臉,眼神森森得慎人。
文北達盯着陳祖良好一會才悠悠開口道:“話我就撂這了,人我先領走,有個好歹你看着辦,這書我還讀定了。”說完便抱起躺在地上的文狄往外走去。
政教處黑屋,陳祖良和劉元大眼瞪小眼,劉元突然口道:“老陳啊,這文狄真的開除?”“開除!必須開除,不然我的臉往哪擱啊?”陳祖良有些氣惱。“就他文家老四放句狠話我就不除了?我這政教處主任還做不做了?我……”話還沒說完,陳祖良辦公桌上的電話就響了。
“陳祖良,馬上來我辦公室。”陳祖良話都沒說,“啪”的一聲電話就掛了。
“誰啊?”劉元望着拿着電話有點發愣的陳祖良問道。
“校長,叫我馬上去他辦公室。”
“唉,那你趕緊去吧,我也回家換身衣服。”說着便站起身,拍拍陳祖良的肩膀便走了。
陳祖良,狠狠吸了一口手上的煙,讓後把菸頭按在了沾血菸灰缸裡頭,往校長室走去。
“校長你找我啊?”陳祖良敲開了校長辦公室的門對着一個五十左右滿面紅光正在伏案寫着毛筆字的老頭問道。沒錯這老頭就是校長郭凱。
“嗯,來了。”老頭寫完一個大大的忍字,然後把毛筆擱在筆架上。“聽說你要開除文家老三的兒子?”
“額”陳祖良被問得有點摸不着頭腦:這還在醞釀中的事情校長咋就知道了呢?“是有這麼回事,今早上例行檢查發現文狄在睡覺,所以就和老劉對他教育了一番,哪知他還動手打人,看看我這頭現在還流着血呢。”
郭凱盯着陳祖良的看了老半天沉吟道:“一點皮肉傷也沒啥大問題,小孩子難免年輕氣盛,犯點錯誤是可以原諒的,這事就這麼算了吧。”
“就這麼算了?我得瓢就白開了?下
回誰逮着誰就可以打?”陳祖良有些氣結的厚道。
“陳祖良啊,你不傻有些事我能做但有些話我不能亂說,你平日裡怎麼樣我都懶得管你,但這件事就到此爲止,給文家的小子一個留校察看通報批評就算過去了,你這傷算工傷醫藥費學校出,行了,就這樣吧,你先去醫務室把傷口處理一下。”說完便又拿起毛筆寫起來。陳祖良一見這架勢也沒啥好說的,掉頭從辦公室裡走了出去,直奔醫務室去了。
陳祖良剛出辦公室郭凱就把筆停了下來,望着關着的辦公室門喃喃道:“陳祖良啊陳祖良,你可千萬別犯傻喲,不然就連你那教育局長的舅舅也保不住你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文家這頭裝睡的老虎?”
話分兩頭說,文北達抱着文狄出了政教處,才下樓就對着懷裡的文狄說:“醒了沒,醒了就自己下來走。”文狄一聽這話纔不好意思的睜開了眼:“叔,不好意思有麻煩你。”
“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你們幾個兔崽子犯事我給你們擦屁股的還少嗎?尤其是你。”說着便把文狄放了下來。“以後做什麼事之前最好想想後果,叔能管你一時管不了一世。”文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文北達也沒管徑直往學校外走去,走了幾步發現文狄沒跟上來,便回頭朝文狄笑道:“走啊,還傻站着幹嘛。”“去哪啊?”文狄有些納悶。“還能去哪啊,上醫院,被人打了一頓別打出個好歹來。”兩人一同走出學校跨上了摩托車往醫院去了。
“老王狄伢子咋樣了?”鎮醫院的檢查室外文北達邊散着煙邊到。
“沒啥大礙,都是一些皮外傷,一點輕微的震盪吊幾天水就好了。”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體形微胖的醫生接過了文北達的煙點燃吸了一口,“我說達哥,你們家幾個小子都是你看管着,你現在都成職業奶爸了。”
“有什麼辦法,兄弟幾個就我是個閒人我不管還誰管啊。”文北達吸了一口煙重重的吐了一口略帶感慨的說道:“人啊一代不如一代,尤其現在我們這些人越來越有錢,小孩還是管嚴實點好,不然哼……”
老王也貌似勾起了啥陳年記憶:“是啊,像我們當初年輕那會……”
“打住,過去了都過去了,我們都不年輕了,還是好好過日子吧。”
“可是達哥,你甘心麼?”老王盯着文北達眼神帶着一絲別樣的意味“嘿,有啥不甘心的,這麼多年不都過來了麼,年少輕狂,還是現在平淡點好啊。”說完把手裡還剩半截的煙丟在地上用力碾滅,“這邊你盯着點,我礦上還得盯着去,回頭我把你嫂子送過來,完事你弄個車把他們送回去。”說完便頭也不會的走了。
老王盯着往外走的文北達嘴脣動了動似乎還想說點什麼,可終究只是化作了一聲重重的嘆息。轉身走往檢查室走去,邊走邊喃喃道:“真的甘心?我可不甘心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