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多和他的扈從一從石像鬼上下來,就看到羅曼和麪色蒼白的芙雷婭在巷子裡,尤其是後者正用一種恨恨的眼神盯着他。不過他感到有點好笑,堂堂女武神大人竟然會怕高,一想到她在天上那副花容失色的樣子,倒是和以前隊伍裡的女孩子差不多。
“好了,我說一下現在的情況。”布蘭多生怕芙雷婭會和自己秋後算賬,一落地久搶先說道。
芙雷婭看出他的把戲,輕輕哼了一聲。她別過頭,懶得和他計較。
“消息我們已經送到了,採不採信是貴族們的事情;接下來我們要在瑪達拉發起攻擊之前找到羅曼的姑媽並逃出裡登堡,不過那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布蘭多揮揮手讓石像鬼飛到屋檐上去,靜止並監視四周——他從這一天入夜之後就一直在試驗護符的咒語,終於讓他找出來一個可用的。
不過攻擊咒語還是缺乏。
“芙雷婭和羅曼你們是登記在冊的民兵,因此裡登堡裡的親戚一定會備案。如果我們去聯繫羅曼那個遠房親戚,說不定會冒着被發現的危險,尤其是在不知道對方可不可靠的情況下。”
“那詹妮阿姨豈不是很危險?”芙雷婭這纔回頭問。
布蘭多看了羅曼一眼,後者一言不發,正低頭玩弄自己的衣角。
“總體來說對方也有一個反應的時間,但如果我們一窩蜂的行動失敗的可能性反而很大。爲了節約時間,我們要兵分三路,並且反覆確認每一個人該幹什麼。”
他吸了一口氣,不自覺拿出遊戲中當團長時的風範來。不過在現實中主宰他人的命運,布蘭多不可避免地有一絲緊張。
他的目光在三人臉上停留了一下,指認道:
“芙雷婭去聯繫羅曼的親戚。”
“我?”芙雷婭驚訝地一指自己。
“恩。”
“可我只知道他住在波諾安市場,連具體那一號都不清楚。而且我連波諾安市場都不知道在哪裡啊?”馬尾少女面露爲難。
“你可以去問,波諾安市場就在附近。走出這條巷子有一家叫做‘赤銅龍故事會’的酒吧,你可以到那裡去打聽消息。”布蘭多忽然笑了笑:“不過要小心,酒吧裡的僱傭兵手腳都不會太乾淨,不要被揩油了。”
芙雷婭的臉騰地紅了,她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無……無恥!”
夏爾在一邊吃吃低笑,覺得自己這個領主還挺有意思的。貴族很少到酒吧這種粗俗的地方去,但看起來布蘭多對這個王國的上上下下都非常瞭解。巫師們總是喜歡和聰明人在一起——尤其是見識廣博的人,當然這個年輕人也一樣不例外。
“找到那個叫做胡德的毛紡織品商人後,你先不要表明身份,給他一個時間,約他到酒吧裡和我們會面。你要注意他的反應,就知道這個人可不可靠了。如果你發現軍隊的痕跡也不要擔心,在不清楚我們的關係之前,他們不會打草驚蛇。他們一樣希望有一個將我們一網打盡的機會。”
芙雷婭想了一下,像是在確認自己是不是辦得到這些,然後才點了點頭。
“那我呢,布蘭多?”羅曼眨眨眼睛問道。
“羅曼你去幫我們聯繫馬車,到北門去等我們。裡登堡只有兩個旅舍,因此有可能被監控起來,如果你發現其中一家有異就換一家,如果都有問題你就一個人去北門。無論如何,凌晨城門一開我們就出城,如果運氣好的話,我們或許能趕在封鎖命令下達之前出城。”
商人小姐爽快地點點頭。
然後布蘭多將從那個貴族遺物中得到的錢拿出來,分爲兩份交給她們:“你們兩邊的行動都可能會涉及到用錢,這是三十枚銀幣,一人一半綽綽有餘,如果有可能的話,羅曼你再採購一點食物。”
商人小姐再認真點頭。
“那你呢,布蘭多?”芙雷婭問。
“你們單獨行動壓力太大,白鬃軍團隨時可能介入。我和夏爾去拜訪一下幾個‘老朋友’,好吸引裡登堡中守衛們的注意力。”布蘭多不慌不忙地答道。
只有天才知道,布蘭多說這句話下了多大決心。他的信條一貫是風險可控,就像是經過澤維爾山道——那是因爲他有把握可以保證羅曼和自己的安全——他從來不認爲自己是一個天生的救世主或者英雄。
‘周密的計劃尚且有失敗的可能,更不要說孤注一擲的成功機率。’這句話是布蘭多在遊戲中的老團長送給他的,也被他自己引以爲座右銘。
但這一次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裡面風險有多大,可他在布契的老宅答應過羅曼,作爲一個男人,有時候是需要一些任性的堅持的。布蘭多此刻也感到一種讓他血液沸騰來的動力支撐他冷靜下來,去完成這樣一件事,實現自己的承諾。
“你瘋了,布蘭多!”芙雷婭聽出他話裡有話,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你會被處以絞刑的,你讓我們怎麼辦?”
她忽然感到自己的話有點歧義,臉一紅,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可不想和你一起去當強盜……”
布蘭多忽然感到這個口不對心的女孩有點可愛:“沒關係,”他說:“我會邀你一起入夥的,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心想機會一定是有的,只是有多大把握說服這位這位未來的女武神而已。
“沒機會了,”芙雷婭恨恨地說:“你和羅曼一起吧,我擔心她。”
“不必了,我相信小小羅曼。”
商人小姐眉毛一揚,偷偷地開心。
芙雷婭氣得直咬牙,她心想這傢伙明明知道自己擔心的是他,卻偏偏要逼她說出來。而且更可氣的是,說出來他也一定不會聽。
“算了,我才懶得管你,”她低下頭,用手把馬尾撥到身後去:“你、你自己小心一點。”
商人小姐則在一邊給他比了一個‘一切OK’的小手勢,她還把這個手勢晃了晃——這是她這兩天從布蘭多那裡學來的:“我在北門等你,布蘭多!未來的大商人的馬車,只有等布蘭多上車了纔會開動唷——”
布蘭多聽了心中一動,笑了笑。
大約十分鐘後,在白鬃軍團劍士團的軍營中——
“你說你們沒有聽到聲音?”
呂克貝鬆拿起一段斷裂的木料,指着截面問:“從粉碎的程度上來看,至少是第一級力量的水平。一個黑鐵劍士水平的人打破了我們白鬃軍團的牢門,然後你們告訴我你們沒聽到?”
被稱爲‘老虎’的呂克貝鬆今年45歲,皮膚黝黑,棱角分明的前額像是刀削一樣,高高隆起的顴骨有一半血統來自於山民,面頰扁平、消瘦,深陷的目光中帶着一絲野性。呂克貝鬆升任白鬃軍團第一百零四劍士團團長已有十年,他想要進一步提升就要依靠在軍中的聲望和資歷。
可呂克貝鬆在政治上偏向於埃弗頓派,也就是所謂的復興黨,而白鬃軍團早已完成了普拉伯爵私人化的進程是事實,而今他在這支軍隊中已經屬於不受歡迎之列。不過這不妨礙他在自己的部下面前展示自己的威嚴,‘老虎’呂克貝鬆可不是那些走後門上來的貴族小白臉。
將軍的話馬上讓在座的幾個下級士官面面相覷,尤其是這一晚負責執勤人,更是面色絳紅。穿着蘭底的軍服、帶着尖頂頭盔的白鬃步兵在房間裡進進出出,與警備隊相比,這些士兵軍服最大的不同在於肩章上垂下的一束白澀狼羽。
這獨特的飾物是爲了紀念這支軍團在‘賈廷斯戰役’中死戰不退的光輝榮耀,也是白鬃軍團得名由來。
“如果說對方是高地騎士的話,他的學徒扈從也不是不能做到這一點。”有人說道。
“對於白鬃軍團來說,重點不是你們的對手做了什麼。而是你們做了什麼,十分鐘的反應時間,你們是民兵麼?”
呂克貝鬆的斥責讓其他人頓時作聲不得。
而這時有軍官帶着他的親隨打了一聲報告推門而入,來者手中拿着一疊羊皮紙彙報道:“團長,我們查過布契方面民兵的資料。的確有名爲芙雷婭和羅曼的人登記在冊,可那個叫做布蘭多的年輕人似乎並不是布契本地人。”
呂克貝鬆心想不出所料,他用手指頭點點桌子:“然後?”
親隨走近,在他身邊附耳說了一句什麼,呂克貝鬆點點頭。他又問:“陛下的密使是什麼態度?”
“伯爵大人沒有明說,不過看起來是暗示我們就地處決。”那個軍官答道。
呂克貝鬆微微一愣,堂堂國王密使會和一介平民過不去?他搓了搓自己的下巴,想要讀懂這裡面隱含的意思,不過在那之前,整間屋子裡已經嗡嗡議論起來——
“是麼,可那老傢伙至於和一介平民過去不麼?”
“我看他好像是對那兩個女人有意思,這個老色鬼。”
“一介弄臣,我親眼看到他在那裡欣賞那把精靈寶劍。”
“沒見過市面的鄉巴佬。”有人發出不屑地冷笑。
呂克貝鬆馬上拍拍桌子讓這些烏七八糟的軍官停下來,他正想斥責兩句,可這時又一個人推門進來,是外面的傳令兵。
“團長,地方議院失火了。”
“好一個聲東擊西,”呂克貝鬆忍不住暗罵一聲,馬上站起來命令道:“給你們十分鐘,讓第二、第三中隊以最快速度集合!”
一排排軍官站了起來。
他又指向另一邊:“你們兩個,去把預定目標給我監控起來。馬奎林,你的任務是旅舍,你們知道該怎麼辦,不要打草驚蛇。”
被點名的三人低頭應是,不敢猶豫,立刻轉身出門。
“團長,塞伯爾勳爵那邊?”
“不必提醒了。那幫傢伙一定屁股尿流地跑去給我們的國王密使獻殷勤了,他們總要依靠一方不是嗎。”
團長大人的話讓屋內響起一片低沉的笑聲。
(PS.重慶現在也變成農村了啊,天天停電,今天7點纔來電.
看到很多人說一日兩更還慢,我有吐血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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