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花將軍

一套繁複的儀式禮畢,雷寅雙悄悄活動了一下跪痛了的膝蓋,正想着終於結束了時,卻是又從那大殿裡出來一個太監。

太監手捧一冊杏黃的聖旨,開口便是一陣駢四儷六。聽着那歌功頌德的陳詞濫調,雷寅雙幾乎一陣昏昏欲睡。正這時,她忽然就從那聖旨裡聽到一個似乎不該出現在聖旨裡的名字:雷越。

別人許不清楚這個名字指的是誰,雷寅雙卻是再清楚不過了。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自打她會寫自己的名字後,每年逢着三節,她爹給那些死於戰亂的親朋故舊燒紙錢時,總要她親手寫上這麼一個名字——這名字,正是那位短命的應天皇帝的名諱。

忽然聽到那聖旨裡提到“應天軍”,提到“應天軍首領雷越”,雷寅雙不禁一陣驚訝,趕緊擡頭向着殿前看去。

而顯然,因着這名字吃驚的衆人不止是雷寅雙一個。旁邊那些文武大臣們也是不顧此時正在宣旨,而發出一陣嗡嗡的議論聲。直到那掌着殿前禮儀的官員生氣地拍了兩聲巴掌,場面才重又恢復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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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寅雙悄悄和花姐對了個眼,不由都豎起耳朵一陣細細聆聽。

卻原來,這聖旨的主旨竟是在重新定義當年一同抵禦韃子的應天軍。天啓帝於詔書中首次提出,應天軍於國有功,於民有義,是義軍,是天啓軍的友軍。且聖旨中還高度讚揚了“應天軍首領雷越”首舉義旗反抗韃虜的功勳(卻是隱去了他那短暫的稱帝史),還追封其爲義王,以表彰其民族氣節。

除此之外,聖旨中還公開追封了一批當年死於韃子之手的義軍將領。其中有天啓軍,有應天軍,甚至還有幾個大龍軍的將領。

追封完死人,聖旨的最後又加封了一批至今仍活着的義軍。而於這批人的名單中,雷寅雙就聽到了她爹雷鐵山的名字——她爹被加封爲忠毅公。

那詔書中還特別強調了他當年與韃子作戰的種種功勳,且還向世人着重介紹了他當年在應天軍中的身份地位……

這樣的聖旨,不僅叫隔着一道甬道的文武大臣們一陣議論紛紛,雷寅雙和花姐也是一陣面面相覷——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啊!說好是因着雷寅雙的“救駕之功”才論功行賞的呢?怎麼倒把她爹的老底給翻騰出來了?!

便是雷寅雙不通政務,此時也感覺出了一些什麼不一樣。

她倆正面面相覷時,前面跑來兩個小內侍,衝着她倆行了一禮,笑盈盈地道:“太后宣召。”

等雷寅雙和花姐再一次進到承安殿內時,就只見天啓帝坐在上首,太后坐在天啓帝的旁邊,後宮的徐貴妃和德妃等都侍立在太后的身後。而叫雷寅雙沒想到的是,連徐貴妃等人都站着,江葦青這麼個小人兒居然得了個繡墩,正靠着太后的膝前坐着。

至於她爹,則規規矩矩地站在御前。

雷寅雙只那麼飛快地往上溜了一眼,便隨着花姐上前給天啓帝和太后見了禮。她以爲天啓帝很快就會喊“起”的,不想只聽天啓帝在上面吩咐了一聲:“念。”

於是,那白白胖胖的御前總管高升便展開一冊聖旨,又是一陣駢四儷六地詰屈謷牙。雖如此,雷寅雙到底還是聽懂了——這聖旨,竟是表彰花姨的,且還封了花姨一個“奉節夫人”的封號。

萬幸的是,這道聖旨中沒再像之前那道聖旨裡吹捧她爹那樣,大肆宣揚花姨當年在應天軍裡的事蹟。那不知內情的,還當她這封號是夫榮妻貴的結果。

高公公宣完了旨,雷爹雷鐵山便領着妻女一陣謝恩。謝恩畢,雷寅雙和花姐站了起來,雷鐵山卻依舊還是跪着。

他對天啓帝稟道:“皇上心胸寬闊,能容世間萬物,如今既然封了義王,臣願請旨去祭掃義王之陵,一來全了舊主之恩,二來也是爲陛下祭奠天下英靈,願他們永佑我大興盛朝。”

天啓帝細眯着眼將雷鐵山一陣打量,道:“你就不怕因你此舉,叫朝中諸人誹謗於你?”

雷鐵山道:“臣所依者陛下,只要陛下明白臣是怎樣的人,別人的言語臣自是不懼。”

那君臣二人一陣對視,然後天啓帝便點頭應了一聲“準”,又道,“既追封了爵位,那陵寢也應該要有相應的規制纔是。”說着,側頭和一旁立着的首輔大人討論了起來。

直到這時雷寅雙才發現,原來那位首輔也不陌生,正是那年崴了腳的那位“師爺”。

看着天啓帝和那位“師爺”議着正事,雷寅雙忽地扭頭看向江葦青。

雖然她爹和李健總攔着江葦青,不許他跟她過於接近,可即便這樣,他倆仍能時不時地找着機會見上一面。因此,雷寅雙便漸漸發現,這相隔的一年多時光裡,其實多少還是叫江葦青有了一些變化的。最明顯的,便是他看人時,多了些她之前從不曾見過的細微表情。比如他不高興時,或者有心想要算計什麼人時,就會微微眯起眼來……如今看着天啓帝,雷寅雙才知道,他的這個表情是跟誰學的。

*·*·*

那千秋盛典上頒佈施恩的聖旨,這原是一向的慣例。可是除了內閣的幾位大臣,朝中大多數的大臣們竟是誰都沒有料到,今年的“恩典”會是如此之大。因此,之後的種種典禮儀式上,衆文武大臣多少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且都找着一切機會湊到一處竊竊私語着。

好在大臣們和內眷一起向太后祝壽的環節,於整個典禮中佔時並不算長。宣完聖旨後,又是一番叩首謝恩,恭祝千秋,天近午時時,天啓帝領着衆臣再次向太后賀了千秋後,便退了出去。那承安殿上,只餘下衆女眷們,等待着宮中的賜宴。

雖說江葦青已經十四歲了,早已經到了不適合留在宮闈之內的年紀,可架不住太后老人家不放人,於是他便被硬留了下來。

而太后感念雷家救助江葦青的恩情,便特意將雷寅雙召到身旁,和江葦青分左右坐在她的兩側。花姐則隔着臨安長公主母女倆,坐在下首的一席上。

太后對雷寅雙笑道:“再沒想到,你爹竟就是當年那位赫赫有名的雷將軍。”

雖然江葦青早已經知道了雷爹和花姐的身份,卻因着“應天軍”三個字太過敏感,所以不管是他還是天啓帝,都悄悄把雷家人隱藏的那一層身份瞞了太后。直到今兒宣旨,太后才知道,原來這雷鐵山竟就是當年的那位雷將軍。

那坐在雷寅雙身旁的德慧郡主看看對面那一身大紅錦衣的江葦青,再扭頭看看身旁同樣也是一身大紅襦裙的雷寅雙,擡頭對太后笑道:“他倆這模樣,看着簡直就是那觀音座前的金童玉女呢。”

太后扭頭往兩邊看看,這才注意到,兩個孩子竟都穿着一樣的大紅衣裳,不由哈哈一笑,對德慧道:“你要拍馬屁,直說便是,偏拿他倆說事。”

雷寅雙卻是因着德慧的話,想起那年她和江葦青扮着金童玉女的故事來,便把那件事當個趣聞跟太后說了一遍。

江葦青哪裡肯叫人知道他曾扮過玉女,便繞過太后,想要去捂雷寅雙的嘴。只是,雷寅雙的武力值可不是他能拿得住的,到底叫她帶說帶笑地把故事給太后說全了。

見一向不愛理人的江葦青竟能主動跟雷寅雙鬧在一處,又聽着逸哥兒不在身邊時的趣事,太后不禁一陣開心大笑。

她們這裡正說笑着時,雷寅雙忽然就注意到,坐在德慧郡主下首的花姐臉上竟又露出那種恍惚的神色了。且花姐的眼,似剋制不住一般,總時不時地瞅向對面。

花姐的對面,不遠處,正坐着那位斷臂的國公夫人。

而那位國公夫人,也在直勾勾地瞅着花姐。

雷寅雙忍不住小聲問着江葦青:“那是誰啊?”

江葦青順着她的眼看過去,道:“你該知道本朝的‘四公八侯’,這十二位開國元勳吧?”

“知道啊。”雷寅雙道。

“那位便是‘靖安定寧’四位國公中安國公的夫人……”

說到這裡,江葦青的聲音忽地一頓。

“怎麼了?”

雷寅雙回頭看向他,見他的眼又微微眯了起來,便笑道:“你又打什麼鬼主意了?”

而太后見他倆湊在一處咬着耳朵,也問道:“你倆在說什麼呢?倒也說來聽聽啊。”

江葦青的眼一閃,卻是勾着雷寅雙的脖子,拉着她湊到太后跟前,小聲道:“竟給忘了,那位安公國夫人,聽說以前是應天軍娘子軍裡的女將……”

“啊?!”雷寅雙忍不住叫出聲兒來。

太后看着他倆道:“是啊,這又怎麼了?”

江葦青道:“外祖母您還不知道,那位雷夫人,以前是應天軍娘子軍的首領,人稱花將軍來着。”

“啊?!”這一回,則是太后驚訝了。

於是三人全都擡着頭,看着那仍直勾勾相互對瞅着的花姐和安國公夫人。

太后忍不住道:“她倆這是沒認出彼此來嗎?”

正說着,忽然只見那位安國公夫人猛地站起身,端着酒杯上前向太后祝了一回壽,然後回過身來,卻是沒有回原位,而是走到花姐面前,先是叫了聲“夫人”,又猶豫了一下,問着花姐道:“夫人真的不姓花?”

花姐直直看着那位國公夫人,卻是忽地微笑起來,只是那脣角微微的顫抖,看得人心裡也跟着一陣打顫。她看着那國公夫人低低叫了聲:“阿英,原來你活下來了……真好。”說着,竟是紅了眼圈。

頓時,安國公夫人就是一呆,手中的酒杯“當”地一聲掉在地上。

太后立時握住雷寅雙和江葦青的手,簡直跟看戲一樣,目不轉睛地看着那邊的二人。

原還準備上前指責國公夫人失了儀態的司儀太監見狀,便只當什麼都沒看到的,轉開了眼。

那國公夫人則仍是和花姐一陣默默對視,只是,二人眼裡都漸漸蓄起淚來。花姐點着頭道:“真好,你還活着,我當你們都沒了……”說着,到底忍不住滾下淚來。

那獨臂的國公夫人嘴脣抖了抖,卻是嗚咽一聲,撲過去抱住花姐,哽咽道:“我、我也以爲你們都死了……”

此乃千秋慶典,忽然有兩個人竟當衆抱頭痛哭,一時間,驚得那有資格在承安殿上坐着的衆女眷們全都停了說笑,呆呆地看着那邊。

那獨眼的長公主,原正跟人說着話,忽然注意到那邊,卻是一愣,猛地站起身來,衝到花姐和國公夫人身後,問着那國公夫人:“難道,這竟真是花將軍不成?!”

安國公夫人陳英抱着花姐擡頭,看着那獨眼長公主點了點頭,哭聲忍不住又大了一些。

那獨眼長公主激動地看着花姐叫了一聲:“花將軍,你可還記得我嗎?我是鄭寧……”她話還沒說完,便叫花姐一把拉住,然後三人一同抱頭哭了起來。

而,聽着這鄭寧的名字,雷寅雙才一陣恍然——花姐是應天軍中娘子軍的首領,而這樣的娘子軍,其實並不是應天軍中獨有的,天啓軍中也有。天啓軍中娘子軍的首領,則是天啓帝的一個堂妹,便是這鄭寧,封號爲長寧長公主。

雷寅雙沒少在市井的說書先生那裡聽到過這位“寧將軍”的事蹟。但民間都習慣了稱呼她爲“寧將軍”,竟少有人稱呼她的封號,所以雷寅雙才一時沒能想到她……

忽然,太后鬆開雷寅雙的手。

雷寅雙回頭,就只見太后從一旁的宮娥手裡接過一塊帕子,正在拭着淚。雷寅雙扭頭看向殿上,便只見有好些年紀稍長的人,竟也都跟着花姐她們在落淚。倒是如她,還有德慧等年輕的,多少都有點發懵。

德慧問着她母親,“這是怎麼了?”

臨安長公主抹着眼淚道:“怪道我看着雷夫人覺得有點眼熟呢,原來她竟就是當年的花將軍。你可還記得那年我們在河南被圍的事了?那時便是這花將軍帶人把我們救出重圍的。”又感慨道:“那年你十歲,你寧姨十六,後來才聽說,花將軍那年也纔不過十七歲年紀。所以你寧姨纔拿她當榜樣,也建了一支娘子軍。”

“啊?!”德慧一陣驚訝,道:“不對啊,花將軍不是姓花嗎?雷夫人姓李啊!”

雷寅雙忙道:“我花姨確實是姓李,不過她確實也是那個花將軍。”

那李健姓李,作爲他的親姑姑,花姐自然也是姓李的。不過因她家被韃子害得家破人亡後,她拉着一幫人馬落了草,因怕連累僅剩的親人,且她立志要做個當代的花木蘭,這纔對外自稱了“花將軍”的名號。後來她被應天軍收編後,這名號便一直跟着了她。便是雷爹,也是在她帶着李健下山後才知道,花姐其實並不姓花。

話說當年應天軍在龍川被圍時,花姐正領着娘子軍在外作戰。得到消息趕去救援的她們,卻是正中大龍軍的伏擊,不僅她丈夫死於那一役,她麾下的娘子軍也在那一役中全軍覆沒。那位安國公夫人陳英,原也是娘子軍中的一員虎將。那一役中,花姐曾親眼看到她幾乎被敵軍劈爲兩半,因此心裡早認定了她再不可能活着的,所以剛纔驀然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她纔會如此糾結,不敢相認……

她們這邊哭得起勁兒,惹得太后也跟着掉了眼淚。臨安長公主見了,便責備着長寧長公主道:“你們敘舊也不看個時間地點。”

三人這才收了淚,上前向太后請罪。

太后抹着淚擺擺手,又指着德慧道:“那些過去的事,她們這些小的大概都忘得差不多了。也虧得你們今兒提起,倒叫哀家想起那些亡故的人了。如今我們能過上這太平日子,都因着那些人的犧牲,可再不能忘了他們啊。”又給着恩典笑道:“你們幾個大概有許多話要說,”叫小內侍開了偏殿,笑道:“且叫她們到那邊哭個痛快去。”

太后這邊的動靜,很快便傳到了朝上。那文武百官雖也在領着賜宴,話題裡仍是議着剛纔那道“恩典”。太后的話傳到天啓帝那裡,原正聽着朝臣因給義王雷越修建王陵之事在扯皮的天啓帝忽地把酒杯一放,道:“太后所言極是,忘了誰,也不能忘了前人的犧牲。雖說我大興立國乃是上承天意下順民心之故,可若是沒有天下義士萬衆一心驅除韃虜,又哪來如今的安定?!衆卿也不要再議給義王修陵是否合宜了,朕意已決,凡是爲天下蒼生做出過犧牲的義士,就有資格享有百姓的香火供奉!”

見天啓帝聖意已定,衆臣雖仍各有不滿,一時也無可奈何了。

天啓帝看看衆人,卻又冷笑道:“如今天下承平不過才十幾載,且不說那年青人已經不知當年的兇險艱難,朕看,便是從那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如今怕也有許多人早忘了根本,只當自己天生就是這貴人的命格了!纔剛朕就聽到有人在大放厥詞,說什麼鄉下人沒個規矩教養,不夠資格入朝爲官等等。可若論起來,本朝文武,誰又不是鄉野出身?!這才吃了幾年細糧,一個個就嫌身上的土腥味兒難聞了?!”

這兩年,天啓帝曾屢次當衆感慨過朝中那些功勳大臣們放縱了自己的事兒,因此聽他如此說時,朝中大臣們都不曾怎麼特別在意。直到衆人回到家裡,聽到家裡的女眷們說起承安殿上趙雷兩家女眷的口角,衆人這才知道,皇上的這一段話竟是事出有因的。而因着天啓帝的話,叫那德妃娘娘也深覺失了顏面,便派了個內侍去趙侍郎家裡,將趙侍郎夫婦都訓斥了一番。趙侍郎也深覺惱火,至於他如何關起門來訓妻訓女,就不是外人能夠知道的了。不過,之後倒是有很長一段時間,京裡貴人圈裡都不曾再看到趙家母女的身影。

此乃後話。

如今雷爹雷鐵山已經是忠毅公了,因此,他的席位被排在開國四公的後面。而不巧的是,這“靖安定寧”四大開國元勳竟是人人都曾跟雷爹交過手的,甚至那諸公之首的靖國公許立水,其親弟弟還是直接死在了雷爹的槍下。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便是此時是在御前,便是中間還隔着三位國公,靖國公看向雷爹的眼裡依舊是殺氣滿滿。

天啓帝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便打着哈哈,給他二人各賜了一杯酒,道:“之前是各爲其主,如今你們同朝爲官,該一心爲公纔是。”

雖然他二人都垂眼應了一聲“是”,可彼此間那一點既燃的緊張氣氛,卻是一點兒也不曾減弱。靖國公雖有心尋仇,可到底不好駁了皇帝的面子,便藉着敬酒,和雷爹拼起酒來。本朝非皇族不能封王,那四公之首的靖國公,也可算得是朝中武將之首了。那些將領們見靖國公跟新晉忠毅公拼起酒,便都紛紛拿着酒杯上前助陣,卻叫靖國公揮手給趕開了,又指着雷鐵山喝道:“老子戰場上輸過你,就不信這酒場上也喝不贏你!”

雷爹哈哈一笑,端着酒杯站起身,一語雙關道:“酒場就如那戰場,拼的是實力運氣,願賭服輸而已!”說着,拿着酒杯就衝着靖國公的酒杯撞了過去。

*·*·*

天啓帝的這一則詔書,不管是爲了宣揚他那帝王的胸襟也好,還是真如他所說的那樣,只是在弘揚民族大義,最後的結果,便是把雷家給擡到了人前。

而對於這乍然的富貴,雷爹則顯得格外的冷靜。自很久以前起,他就知道,天啓帝做一件事絕不會只爲了達成一個目的。如今他於詔書中如此行事,果然是有他的考量的。細分析起來,無非是以下幾個原因:

其一:雖然如今的雷爹腿有殘疾,可他到底成名已久,且那一身豐富的作戰經驗作不得假,天啓帝惜他是個人才,所以才如此重用於他。

其二:和追封應天皇帝爲義王一樣,天啓帝善待雷鐵山,一則是藉由一個活生生的雷爹向世人展示他那帝王的胸襟;二則,大概也是想將雷爹豎成典型,好讓大興境內那些仍抱着種種疑慮不肯歸順的勢力看着活樣本。

第三:作爲一個曾經的敵軍將領,雷鐵山入朝爲官,註定了他只能成爲一個除了天啓帝,誰都依靠不上的孤臣——對於如今已經坐穩了江山,卻開始憂心起漸漸膨脹的昔日小夥伴們的天啓帝來說,這一點猶爲重要。

最後,自萬壽節起,朝中那些老臣們便以社稷安危爲由,總逼着天啓帝立皇嗣。而雖然年至半百,天啓帝仍認爲自己正年富力強,很不願意聽那些老臣們的擺佈。因此,任用雷爹,其實於某一方面來說,也是天啓帝在敲打那些自持功勳的重臣們,以及一些於暗處蠢蠢欲動的皇子們。

天啓帝的用意,不僅雷爹看得很清楚,朝中稍有頭腦的人也都看出來了。因此,雖然雷家一時如烈火烹油一般,真正明智老練的人家,卻是謹慎地選擇了跟他家保持距離,以免叫皇帝生了猜忌……

當然,有明智的,便有那不明智的。朝中有像靖國公那樣一心尋着雷爹麻煩的,自然也有看到天啓帝重用雷爹而想着順杆爬的。把靖國公喝倒後,雷爹依舊兩眼清明。那湊上來敬酒的人中,便漸漸有人提到了李健,誇着他是少年才俊,又明裡暗裡地打聽着李健的親事,甚至連雷寅雙都被人屢屢提及。

雷爹聽了,忍不住一陣皺眉。李健也就罷了,今年好歹十六了,婚事也該提上了日程,可他家雙雙今年才十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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