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第二日一早溫庭玉隻身來到偏房想一查三個孩子死亡真想,沒想到大門上了封條,溫庭玉不管三七二十一徑直闖進去,剛走到門口,只聽溫流袖大聲喝道:“庭玉,別進去!”

“你怕我破壞證據?”

“不錯。”

“我不過是怕這種酒囊飯袋查不出線索而已。”

說罷對擺弄屍體的兩個人大喝一聲:“你們要幹什麼!”

仵作眉眼不動道:“浸泡屍體,若是身上有細微的針孔,傷口處會出現藍色。”

溫庭玉冷哼一聲:“你們懷疑我施針,這個方法分明只是針對我,但有沒有想過,若我不是兇手,這個方法會破壞屍體,到時候,什麼都查不出來。”

仵作面無表情道:“還有其他屍體可供查詢。”

溫庭玉無奈一嘆:“雖然死了,卻不可不敬,你們這種玩法不怕遭到報應嗎!”

溫庭玉坐在屋中魂不守舍,他一直在思索究竟是誰害死了三個孩子,又有什麼目的。這時見溫流袖面色鐵青地走進來。

“有了結果嗎?”

“用藍色藥水浸泡屍身之後,屍身的小腹、腿肚、脖頸處出現許多藍色斑點,證明真的是離魂針所爲。庭玉,我不知道你爲何怨恨我,你要報復找我一個人就好了,那些孩子是無辜的啊。”

“這些蠢材,什麼真相都查不到,只會冤枉我。”

溫庭玉眉頭緊皺,露出苦楚之色:“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

“你怎麼還不明白。你以爲真的是我?我連他們長什麼樣子都不記得,從未將他們放在眼裡,我有必要殺他們?”

“可是仵作驗過屍體……”

“仵作驗過,我也驗過,你相信他們,爲什麼就不相信我?三個孩子身上雖然有離魂針的傷口,離魂針上的□□不足以致命,一定是另有原因。傷口處骨頭髮黑,說明是毒素侵便全身導致毒發身亡,所以針刺處會流出和紫色瘀血,同時造成一種錯覺,他們是被毒針所傷。實際上是中毒身亡之後才被人施針。”

“這……你說的屬實?”

“現在不是還有一句屍體未動嗎,何不再試試。”

溫流袖抵住額頭嘆道:“究竟是什麼人要害死我的孩子。”

說到這裡溫流袖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死死抓住溫庭玉的手問道:“記得案發當日你很篤定地說‘今晚這裡會有人死’,你爲何如此肯定?庭玉,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我不知道,那一次我口出此言真的只是預知而已。”

“即使是有預知能力,也應該有一定的心理暗示,當時你是如何想到,收到什麼暗示呢?”

“我只是覺得冷情兒眼神很絕望,而絕望之人是可以做出任何事情。她怨恨自己不能生孩子,忌妒侍妾爲你生孩子,在怨恨和忌妒之下會導致她的瘋狂。女人瘋狂起來是很可怕的。所以我腦中閃現出三個孩子死亡的場面。”

溫流袖愣道:“真的是她,她對我太無情了,這麼多年來我小心翼翼隱瞞她,就是怕她受不了這個刺激,我寧願讓他嘲笑我,也不願傷害她,沒想到到頭來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

“爹,現在也不能肯定就是她,不過我們可以詐她一詐。”

“她若有心隱瞞,定不會被你糊弄。”

“世上本無鬼,行惡者心中卻有鬼。”

溫庭玉說罷,嘴角露出一絲胸有成竹的笑意。

初一,月歿,風高。

半夜三更冷情兒躺在牀上翻來覆去,額頭伸出涔涔冷汗,顯然是做惡夢了。此時她感到有人劇烈晃動她的身體,她睜開眼睛,忽然看到一個白影在房中飄來飄去,冷情兒“啊”的一聲尖叫起來。

她用力推搡着溫流袖喊道:“大人,大人,有鬼!”

溫流袖醒來揉了揉眼睛四處觀望,漫不經心道:“哪裡有鬼,夫人做惡夢了吧,別怕,睡覺吧。”

冷情兒卻再也無心入睡,雙眼緊緊盯着門口,過了一會兒她只覺得門吱嘎一聲開了,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門口,明明沒有人進門,忽然白影出現在房中央,冷情兒瘋了一般尖叫起來。

溫流袖划來火摺子,一個白影在屋中喊道:“爲什麼要殺我,我和你無冤無仇,爲什麼要殺我,我死得真冤枉啊。”

這聲音竟然是死去二孃!此刻不但冷情兒嚇得渾身發抖,就連溫流袖也冷汗直流。白影轉瞬飛出門外,溫流袖一探究竟,壯着膽快速跟了上去。

冷情兒死死拉住他的衣袖道:“大人,不要離開我,我害怕。”

“我要跟上去查出真相,害怕就跟着我。”

冷情兒死死拽住溫流袖的衣袖,緊握的雙手因爲汗液有些溼滑。

兩人被引入樹林,只見白影時顯時無,每一次閃現都跳躍數十米,兩人嚇得心臟快蹦出來了。

“大人,這一定是鬼魂,我們鬥不過她的,我們走吧。”

溫流袖怒道:“有鬼也是裝神弄鬼罷了,我不信戳不穿這個鬼把戲!”

頓時白色燈籠從四面八方涌來,一時間樹林裡有如白晝。二孃三孃的聲音輪流響起:“好冤枉啊……夫人,我們死得好冤枉啊,爲什麼要害死我們,爲什麼……”

冷情兒雙腿一軟,匍匐在地,大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對你們下毒手,爲什麼回來找我……”

冷情兒如瘋似魔,雙手在空氣中一陣亂舞,臉色因爲過度恐懼而有些變型,身體一痙攣,眼白翻弄一陣,身子一軟暈倒在地。

見冷情兒暈倒,白影立即奔上前來,見溫流袖面色慘白,渾身抖得厲害,溫庭玉大笑道:“哈哈……你也太孬了,你怎麼嚇成這樣?”

溫流袖慌張道:“庭玉,你……究竟……是人是鬼……你是……怎麼……做到的?”

溫庭玉冷哼一聲道:“每個人都可以是鬼。”說罷將黑布往身上一蒙,整個人與暗夜融爲一體,看似無物。將黑布扯下,白衣暴露空中,立即閃現出一個人影,如此反覆,便造成“鬼影”忽閃忽現的情景。

“我明白‘見鬼’的原因了,但是我不明白你如何發出大娘二孃和弟弟妹妹的聲音?”

“這個嘛……教學費。”溫庭玉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錯捏兩個,讓溫流袖“意思意思”。

“人命關天,別再耍爹了。”

“你忘記小時候教書的王夫子?那個老學究,別的本事沒有,不過他精通口技,我也就學會這麼一點本事了。”

“你這個古靈精怪的傢伙,這麼一點本事,差點要人命!究竟是嚇唬她還是嚇唬爹的?”

“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看你嚇成這樣,是不是壞事做太多啊?”

“現在情兒暈倒了,也無從拷問。看來今晚白費功夫了。”

“不過至少可以知道,她絕對不是兇手。”溫庭玉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你怎麼知道?”

“你設身處地地想一想,若你是兇手方纔情形會怎麼做?”

溫流袖不安道:“別做這種假設,我不是兇手我如何知道?”

“只是假設而已,何必這麼緊張?若她是兇手,大難臨頭肯定跪地認錯求饒,而不是急着爲自己開脫。看她的反應就知道她是無辜的。不過或許她知道真相也未可知,回去好好照顧她,等她醒來再細細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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