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十七 狐仙孽緣 青豆

溫流袖婚假過後就投入繁浩的公事之中。婚後的溫流袖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好夫婿。溫流袖摒棄所有不良嗜好,杜絕出入聲色場所,正整日在妻子身邊,對妻子體貼入微,兩人耳鬢廝磨脈脈含情,簡直羨煞旁人。

或許上天眷顧他有了脫胎換骨的改變,不久後冷情兒就給他懷了一個孩子。

這把他樂壞了,畢竟這是正妻所生的第一個孩子,若是男孩子以後可繼承家業,他溫家便後繼有人。多年來孤身一人的日子總算可以結束了。

他整日輾轉於朝事與嬌妻之間,無瑕顧及其他,自然早就把溫詩仙拋到腦後,也不會想起溫詩仙在太子那裡是處於怎樣的水深火熱之中。

哪怕是偶爾一瞬。

序數冬至,皇帝病危,太子連夜將溫流袖召進宮。

溫流袖進入大殿之後發現太子打發了所有侍女和太監,一個人坐在他父皇牀頭,面容呆滯,披頭散髮。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溫流袖不知何以如此光景,剛走到龍牀之前太子便伏在他肩膀上,有氣無力道:“他快不行了,你看看他吧。”

溫流袖右手扣在皇帝的脈門上輕輕一按,探尋氣息。又湊上皇帝的嘴脣旁邊嗅了嗅。

太子在一旁冷笑:“別不好意思,親一下他吧,讓他死得瞑目。”

溫流袖睥睨了太子一眼,不說話。太子窮追不捨道:“別那麼絕情嘛,總歸寵你那麼多年,臨死之前親親又何妨?”

溫流袖仍不說話,在皇帝冰冷堅硬的嘴脣上輕輕吸允,繼而伸出舌頭探尋着什麼東西。

太子看不下去了,在一旁說風涼話:“好了好了,別親了,一副難捨難分的樣子,是不是想陪葬啊。”

不料突然溫流袖臉色一沉,轉過身甩了太子一巴掌,這一巴掌着實用力,太子被打翻在地,嘴角滲出了鮮血。

太子驚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溫流袖,聲音顫抖起來:“你……竟然打我……你知不知道我就要做皇帝了,你竟敢這樣打我!”

溫流袖怒道:“你做不做皇帝還不是你說的算!你知不知道你父皇是被人下毒害死的!”太子露出害怕的表情,溫流袖氣急敗壞地壓在太子身上,拽住他的衣領說道:“他們有膽子害你父皇,你知不知道下一個死的人是誰!”

太子被打懵了,好一陣纔回過神來,問道:“現在該怎麼辦?我會順利繼承皇位嗎?八王的人會逼宮嗎?”

“將來事態如何發展,全靠你一手造化。傳位與你的遺詔是我寫的,但是與此同時我也寫了一份讓位給八王的遺詔。”

太子怒道:“溫流袖,你這是欺君之罪!”

“你現在還不明白,我這樣做的目的是爲了保你xing命!一旦八王發動宮變,我把讓位遺詔獻給他,他便沒有殺你的理由了。”

“你不能讓他得逞!”

“所以你要聽我的,爲今之計只能秘不發喪,若是八王得之皇上死訊,三萬精兵立即攻到皇城之下。”

“但是這件事能瞞得了多久?”

“從今天開始這裡所有的太監和宮女都會換成韓大人的親信,以後不管誰來朝見陛下你都以身體不適爲由拒絕。至於今日知道真想的宮女和太監,我會想辦法讓他們閉嘴。”

“可是,即使能隱瞞後宮和衆大臣,三個月之後冬季一過,氣溫變暖,父皇的屍體會發臭。”

“我們現在就是要爭取這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足夠我和韓丞相大刀闊斧地整頓一番。明日你以西北邊陲戰亂爲由,將八王的大兒子弄到甘肅去,封個信寧侯給他,讓他在那裡做個土皇帝,以後定會樂不思蜀,就不想回來了。”

太子不屑道:“父皇剛去,你就開始拉攏人脈了?真會做人。”

溫流袖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憤憤罵道:混賬東西!

隨即沉聲嘆道:“我若是會做人,也不會得罪那麼多人了。這麼做是爲了瓦解八王的兵力。這也不是我一人的主意,是我和韓大人、御史大人商量好的對策。”

太子不說話,不知心裡在盤算什麼。

溫流袖說道:“太子你明日將第一次代陛下上朝,應該樹立威信。這摺子是我和陛下的親信大臣商議過的,你明日早朝之時當堂公佈,若是有人反對,我們幾人會力挺你。”

太子點了點頭,忽然笑看着溫流袖,這不懷好意的笑讓溫流袖心裡直發毛。“不用等到明日,我現在就要樹立威信。”

溫流袖問道:“你要幹什麼?”

“壓你,呵呵。”

“你當我是死的?”說罷冷笑了一聲便拂袖離去。

太子雙手握拳,爆出陣陣聲響,看着溫流袖漸遠的背影,憤然道:“溫流袖,早晚有一天我要你匍匐我的身下!”

轉眼間冬去春來,時間過得太快,這幾個月八王的兵權已經逐步瓦解,太子也在韓千歲和溫流袖的維護下得以榮登大寶,溫流袖鬆了一口氣,感到自己多年來的心血沒有白費。總算迎來衆望所歸的結果。

夏末將至,細數一下冷情兒已經懷胎八個月,冷將軍命御醫每日體她把脈安胎,確保兩月之後順利生產。可惜天不從人願,御醫診斷出冷情兒胎兒偏位,頭角倒置,恐怕難以順利生產。溫流袖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命御醫不得告訴冷情兒唯恐妻子心中不安。

溫流袖向皇上請命告假照顧愛妻,皇上提拔新上任的禮部侍郎分擔他大部分事務,特許他半月朝奏一次。他心中明白得很,新皇人小鬼大,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拉攏人脈,培養自己的心腹。溫流袖雖然對朝廷忠心,卻未必對新皇言聽計從,不是他籠絡的最佳人選。皇帝逐步瓦解他的權利,漸漸打壓他,以免他和左將軍聯起手來獨攬大權。溫流袖對小皇帝的一切想法瞭然於胸卻懶於計較。畢竟他野心不大,不過想安邦定國,傾心輔佐當年太子——今日皇上。

溫流袖樂得清閒,鞍前馬後將妻子照顧得無微不至,幾乎成了一個專職好丈夫,家中一派其樂融融。

可惜好景不長,就在溫流袖漸漸忘記過往一切,他的神經某處卻總要時不時地提醒他。

冷情兒有孕在身,他與妻子數月前便分房而睡。是夜他在牀上翻來覆去,深夜才得以入睡。睡夢中他竟然夢見了溫詩仙,溫詩仙身着白紗,飄忽鬼魅,朝他柔媚一笑,轉身向前跑去。這真是久違的笑容啊。溫流袖十分着迷,追隨溫詩仙身影而去,腦中想到的卻是立即將其撲倒,剝去落在他身上鬆垮的衣服。哪知追至一個諾大的空房,只見前方白紗翻卷,寒風驟吹,卻不見溫詩仙的身影。溫流袖上前一步拍打白紗帳,眼前卻出現一襲紅衣之人,紅衣有如血衣觸目驚心,轉過頭卻是溫詩仙七竅流血的臉!

溫詩仙“啊”的一聲慘叫,一竿子做起來,驚醒之後渾身冒着冷汗。恍惚之中他看見牀頭粉色紗帳輕輕一慌,眨了眨眼紗帳似乎又不動了。溫流袖心中忐忑不安,雙眼圓滾一直睜到天亮。

這個夢似乎是某種預兆,就連不信鬼怪之說的溫流袖也不免心中一寒。

而次日日酉時,久未交往的李靖遠竟然來到他府上。

兩人彼此熟悉,溫流袖明白若是沒有事情發生李靖遠不會來找他,道不同不相爲謀,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纔好。於是賜茶之後直截了當地問:“小侯爺尋我有事吧,不妨直言。”

不料李靖遠立即向溫流袖單膝跪拜,作揖道:“近幾日我在睡夢中似乎聽到小仙呼喊求饒之聲,我擔心他出了事。太子……皇上個xing暴力乖張,他待小仙如何相信大人可以想象得到。皇上命我兩日後在祭月壇做法,讓小仙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皇上一直對大人寵信有加,望大人在皇上面前求情,解救小仙於水火。”

溫流袖面容略有所動,隨即平靜地說道:“他是太子的時候我尚且怕他,現在他是皇上,天上地下他最大,我人微言輕恐怕難以說服。”

李靖遠突然雙膝跪地,“嘭嘭”兩個響頭落地。期期艾艾道:“我李靖遠這輩子從未求過人,今日就算爲小仙拜求大人,大人救下他之後我便帶他遠走高飛,從此不再打擾大人的生活。”

兩個聲響擲地有聲,再鐵石心腸的人也不能絲毫不動容。

溫流袖嘴角牽動了一下,想說什麼卻停住了。許久之後低下頭道:“我如今已經有家有業,不比你獨身一人來去瀟灑,如今愛妻身懷我的骨肉,我更不能出現任何意外,小侯爺,避免節外生枝,我看……你不要強人所難吧。”

李靖遠突然對上溫流袖深不見底的雙眼,只見他空空洞洞,眼中不容一物。

李靖遠突然頓悟般的笑了:“我明白了大人,大人不願我便不再糾纏。我只想問一句,大人這一生之中將什麼看得最重?”

溫流袖啞然。他從未想過,自己究竟將什麼看作最重。

李靖遠輕笑道:“或許連自己都不在乎的人,對誰都不會在乎。”

溫流袖怔了怔,雙手不由自主地垂下來。平靜的眼神中竟然多了一絲落寞。

李靖遠觀察溫流袖許久,見他印堂發黑,似有凶兆,卻深知溫流袖心胸狹窄不聽勸誡,醞釀許久的話並未出口。

只輕描淡寫地點撥:“未來朝中將變故重重,局勢動盪不安,請大人務必小心,靖遠此去……”唉,罷了。個人自有個人造化,有些話又何須多說呢?

兩日後,天空驟然下起了大雪。

七月飛雪,究竟是誰在哭訴?

整個京城頓時歿入大雪之中,周遭縣城、村落也都遭到很大雪災。這些地界的農民今年恐怕收成無望。

這場雪來得太蹊蹺,所有人都驚訝不已卻不知何故,惟有感慨上天造孽。

溫流袖佇立雪中,獨自輕嘆。院落裡銀裝素裹白雪皚皚,楊樹上落滿積雪,樹枝上滿是冰凌。溫流袖長袖一掃,低矮的花圃上又落起稀稀疏疏的雪花,這個場景十分熟悉。撲簌簌墜落的細雪,多像細微柔軟的狐毛?

想到這裡,溫流袖胸口一陣悶痛,臉色也隨之變得十分難看。

前日只聽李靖遠想入宮解救小仙,卻不知結果如何了?

溫流袖轉過身,剎那間停住腳步,他以爲自己眼花了。

頎長身影佇立雪中,長髮飄飄衣袂翩翩,精緻如玉的臉在白雪映襯下顯得清麗脫俗,纖塵不染。

掐指一算不過是九個月的光景,溫詩仙已然變成一個超然脫俗的俊逸公子,這張臉讓溫流袖剎那間心動不已。

看到溫詩仙飄然若仙的身影,溫流袖自是不忍褻瀆,可是胯下之物卻出賣了他,已然腫脹勃起。溫流袖狠狠掐着大腿,自我催眠道:定是太長時間沒有開葷,看到清麗俊秀的小仙身體纔會有所反應。

走近一看才發現,溫詩仙雙眼凹陷,面頰清瘦,整個人就像一副骨架似的。

溫流袖握住他柔軟單薄的手腕,心疼地問道:“小仙,怎麼……變得這麼瘦,你冷嗎?”不待回答,立即將他擁入懷中。身體綿軟如絮,卻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溫流袖鼻子酸脹起來。四顧環望之後,聲音沙啞地說道:“不要讓別人看到,快隨我進屋取暖。”

溫詩仙輕聲一笑道:“放心,我不會讓別人看到我的。”

溫流袖將其帶到偏院,一頭奔進溫詩仙以前住過的房裡。

溫詩仙四處環顧,不免有些落寞。這裡顯然很久沒有人打掃,桌子上落了厚厚一層灰塵。

溫流袖把他放倒在牀上,直奔主題,一直大手用力地撕扯溫詩仙的腰帶。

不料溫詩仙拿開他的手,自己熟練地解kai腰帶,向溫流袖柔媚一笑,溫流袖囧囧一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豹子一般地朝溫詩仙撲去。

畢竟是禁慾太久了,溫流袖一碰到溫詩仙的身子,囧囧立即硬得不行。這會兒像個飢不擇食的野獸,在溫詩仙雪白的雙丘之間摸了一把,不做任何多餘動作,長驅直入,直挺挺地插進去。

溫詩仙一陣刀絞般的疼痛,臉色瞬間煞白,他咬住嘴脣,隱忍着不發出呻吟。悶不吭聲的溫詩仙倒讓溫流袖覺得不過癮,挺起腰桿更加緊力道狠狠抽了幾下,只見溫詩皺緊眉頭,牙關緊咬,卻無論如何也不肯出聲告饒了。

溫流袖親了親他的脖子,問道:“你怎麼了?”

“嗚……我……沒事。”話音剛落便痛得哭出來。

溫流袖皺眉問道:“明明很痛,爲什麼不喊出來。”

溫詩仙眼淚忽而洶涌而至:“喊出來有用嗎?哥哥明知道我很痛,爲什麼還要這樣待我?”

“沒用!就是讓你痛!”溫流袖便毫無原由地獸xing大發,一隻手托起溫詩仙的小腹,另一隻手按住他的胯骨往自己身上一陣猛撞。只覺得自己在他體內泄了一波又一波,陣陣舒爽穿透全身。溫流袖知道體力再也無可透支,才撤出體外。

折騰夠了之後,見溫詩仙背對着自己,一聲不吭地蜷在一邊,雙手環抱胸前,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溫流袖溫柔地挑逗:“小仙生氣了嗎?小仙和哥哥說句話,不生氣好不好?哥哥賠你玩武松打虎,好不好?”

溫詩仙冷笑一聲,道:“哥哥,小仙不生氣,哥哥只管自己舒服就好了,小仙已經懂事,小仙已經不需要你哄了。”

溫流袖心中一驚,一股涼意爬上脊背。

這麼久不見,溫詩仙已經有了脫胎換骨的改變。不知道他在太子那裡經歷過什麼?

溫流袖將溫詩仙的身子轉向自己,抱着他的腦袋輕輕親吻額頭、眉毛,眼瞼、鼻尖……一路問下來,溫詩仙卻一點回應也沒用,只是直挺挺地躺在那裡任由溫流袖擺弄,而眼中再也看不到任何渴望。

溫詩仙擡起頭,伸出光潔如玉的手指,在溫流袖上下起伏的胸脯處畫圈圈。

他輕聲問道:“女巫打跑了嗎?”

溫流袖愣了片刻,才意識到他所指的女巫是冷情兒。只是這不攻自破的謊言,還可以騙得了現在的溫詩仙嗎?

“哥哥不敢打她嗎?”

溫流袖羞愧得說不出話。溫詩仙笑道:“我知道,女巫是趕不走的,而且以後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而且一個比一個年輕,一個比一個漂亮。該走的,只有我一個人罷了。我怎麼和女人比呢,我不能給你帶來榮華富貴,不能給你生孩子,我留下了有什麼用。”

可是奈何,我喜歡你。溫流袖在心底如是說。

溫流袖親暱地摸着溫詩仙的耳朵,看着他如水般的眼眸,問道:“你怎麼回來了,太子……皇上肯放你出來了?”

溫詩仙冷笑:“讓哥哥失望了嗎?打擾了哥哥和嫂嫂的生活,哥哥又要趕我走嗎?”

溫流袖忽然緊緊抱住溫詩仙道:“不趕了,既然回來,就再也不放你走。”

“哥哥是不是因爲嫂嫂不能房事,就用小仙代替呢。等嫂嫂生下孩子,身體恢復了,哥哥再一腳把我踢開。”

溫流袖心中暗暗納悶:這次回來怎麼一下子變得那麼通透呢,好像什麼事都明白了。說起話來卻句句刺耳,讓他如坐鍼氈般難受。

溫詩仙摸着溫流袖覆在自己小腹上的手,一根一根將指頭掰開,淡然道:“抱得再緊,也照樣會鬆手,不是嗎?”

溫流袖不笑了,嘆氣道:“小仙啊,你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溫詩仙淡淡一笑,露出淺淺的酒窩:“人總會長大,長大就會明白許多道理,明白之後就會有愛恨,懂是非,自然就不如糊里糊塗的時候很可愛了。”

溫流袖說不出話,不自主地摸了摸額上冷汗。

“哥哥還是喜歡以前傻傻的小仙嗎?”

溫流袖臉上的表情凝住了。

溫詩仙在他溫厚的胸口蹭了蹭,笑道:“小仙也可以的。哥哥喜歡小仙什麼樣子,小仙就什麼樣子。”

溫流袖抱住他瘦削的身子,說道:“哥哥就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不管什麼樣子,哥哥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