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繼續進去調查那兩對夫妻,給那兩對夫妻身上撒了追蹤的藥粉,這樣就可以追蹤的到了。按說早就該滅絕的族人,怎麼可能還活着?
真田弦一郎連別的陰陽師一起叫來了爲了打破結界,不過看起來那幾個菜雞都沒什麼用,宴會結束之後真田弦一郎黑着臉把鎮靈珠手串還給手冢,說了一句‘我回去查古籍’之後就鑽進了車裡。
“恭喜你。”看着真田家的車遠了,手冢纔開口對琉璃說。“你的族人靈魂回來了。”
“本來我想再等等的,但是我實在不願意再讓琥珀再被他使喚了。”琉璃垂下眼簾把手串從他手裡拿過來。“你先走吧。”
會場裡的人走的差不多了,琉璃讓手冢先回去,然後才找了一個無人的地方把那靈魂放了出來。
“琥珀。”他死的時候才二三百歲,而自己現在已經快千歲了,自然也不用叫他兄長了。他一身白魔裝長髮及腰,兩個耳朵支棱着,一點都沒變。
看着面前的少女,琥珀笑的很開心。“紅,你沒事真好。”飄到少女的面前,琥珀伸手向想要摸摸她的臉,但是手卻穿過了她的皮膚,他楞了一下,收了手。“你長大了。越來越漂亮了。”
琉璃眨眼把眼裡的淚水逼了回去。“對不起,讓你受了那麼多苦,都是我沒用。”
琥珀咧嘴笑了笑,還有兩顆小虎牙,看起來很可愛,他票到牆角邊坐了下來。“來,坐一會兒。”
地上髒,但是琉璃卻還是坐了下來。琥珀的靈魂泛着微光。在琉璃的記憶裡,他永遠都是族裡最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帶着還沒化形的小狐狸去偷酒喝,開心的時候就把自己往天上丟,然後再接住,雖然事後會被砸的一身水,但是他還是樂此不疲。但是他現在卻沉穩了許多,再也不復以前的小霸王樣子了。
看着少女看自己的眼神裡帶着難過與自責,琥珀伸手揉了揉她頭髮。“怎麼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你原來不是這樣的,原來的你明明那麼有活力,可是現在卻死氣沉沉的。真田家的人不會對你好的。我真的很後悔爲什麼當時要出去,如果我不出去的話……”
“不許說這種話!”琥珀喝住了她的自責。如果在族裡,這麼對結界師說話肯定會被打一頓,但是琥珀現在也顧不得了。“幸虧你不在,所有的人都慶幸你那時候不在!你不知道當那些人攻進來的時候,你不在是一件多麼讓族人欣慰的事!我們銀狐一族沒有被殺絕。哪怕能活下來一個都比全死光了的好!”
“可是任何一個人活下來都比我活下來要好。”琉璃雙手環膝。“結界師是不能沾血的,活下來的如果是其他人報仇不是問題,而結界師……說到底出了家族之後也不過就是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拿不起刀殺不了人的廢物!”
“你錯了,哪怕你只是活在這個世界上,好好的活着,不去報仇對我們來說也是一種慰藉。”琥珀擡眼看着琉璃,卻愣住了。
結界師可以說是整個魔界最乾淨的妖怪了,因爲一生都不會碰到血,更不會殺人,他們身邊的氣息總是最乾淨的,但是她的妖氣卻……琥珀一下子從地上蹦了起來。“紅,你殺人了?”她身邊的氣息駁雜,完全沒有先代藍之君的那種乾淨氣息。這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殺了人,而且殺的可能不止一個。
“嗯。”少女垂下眼點了點頭。
“你殺了……多少?”琥珀難以想象一旦看到,聞到血就痛苦的她殺了多少人。
現在說起那些可以說是自己的‘光輝歷史’,琉璃已經很平淡了。“當年跟那羣陰陽師靈術師除妖師聯合的妖怪,我去找他們的時候還活着的時候,都殺了,不過有一些已經死了,沒死的都已經被我殺了,差不都五六十個,而當年那些圍剿我們的人,我讓他們交出我們族人的毛皮,他們不願意,所以我滅了三族,差不多三百多號人,扒了他們的皮,碎了他們的靈魂,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再也沒有投胎轉世的可能。當年他們如何對我們的,我也得讓他們知道那種滋味。”
三百多人,五六十隻妖怪。琥珀根本不敢想象她一個重度的恐血癥是怎麼做到的。結界師只擅長防守不擅長攻擊,她在格鬥方面應該很弱的,人類也就算了,她怎麼可能鬥得過那些妖怪?“紅……你——你會格鬥?”
“我花了六七百年的時間去習慣血液,去學習格鬥,好在有些小成。不算太丟人。雖然不能與琥珀你不相上下,可是殺他們足夠了。”
“可是靈界沒找你麻煩嗎?”
琉璃玩着她的衣襬,聲音裡滿是無所謂。“蝨子多了不癢,靈界早已發下海捕文書通緝我,甚至發的還是抹殺令,靈界特別防衛隊我也已經正面剛過好幾次,早就習慣了。”
“靈界特防隊?”琥珀之前在魔界行走是知道這個隊伍的,這是靈界最強的隊伍。連A級妖怪都討不到好,別說她了。“沒問題嗎?”
“我的結界術你應該知道。他們奈何不了我,而且我現在住在一個可以庇護我的人類家裡,只要沾上了他的氣息。靈界特防隊就找不到我。”
自己已經沒有了實體,琥珀也幫不上忙。“你一切小心。可是跟人類攪在一起……”
“放心吧,那個人的心臟裡有我的血,如果他敢背叛我,他絕對會死在我前面。”
琥珀這才放心下來。
琥珀從來沒有想過結界師竟然還有見血的一天,當初只活下來紅一個人,沒有人指望她能爲族人報仇,只希望她能夠好好的活着就足夠了。可是她竟然逼着自己爲族人報仇,琥珀根本不敢想。
“可是你會很痛苦吧?”
“這是我的責任。”琉璃的笑容裡帶着些無奈。“是我必須要做的事。”
琉璃不着急走,坐在無人的別墅裡跟琥珀聊天。說到剛回到族裡的時候的痛苦,告訴他離開故鄉之後在魔界裡躲躲藏藏,後來遇到了搭檔藏馬,再後來在他的訓練下慢慢的成長,他是一個很厲害的妖怪,在魔界也頗有盛名,但是對他來說平常的殺戮與鮮血對她來說卻是致命的。爲了習慣鮮血和殺戮,琉璃花了太久的時間,後來因爲某次替藏馬擋了災,重傷之後接受過他的血,因此得到了一部分藏馬控制植物的力量。之後爲了報仇拼命學習格鬥術,大概是因爲魔界內妖怪殺妖怪,而且不是大規模屠殺,所以靈界並不管。只不過最近開始屠殺人類,這才讓靈界特防隊出手。
琥珀活着的時候比琉璃大了二百多歲,一直把她當小妹妹看,原來的小白團子已經長大了成爲了容姿出衆的少女。琥珀在封靈珠呆了太多年,見過了一代代的真田家的族人,他們把自己困在這封靈珠裡,利用自己戰鬥。而那麼多年過去自己靈魂不散也是因爲自己連戰連勝吸收了別的妖怪的血液。
琥珀看着自己的手,雖然看起來還是白皙乾淨的,但是他卻知道,自己的手上已經沾過了太多的血。有妖怪的,有人類的,他們利用自己降妖除魔,但是也用自己剷除異己。原本還以爲這輩子就會這麼過下去,但是沒想到,她卻來找自己了。
“紅……現在應該稱爲紅之君了吧?”琥珀雖然不能觸摸實物,但是還是抱住了面前的女。話未出,淚先流。“我好想回家……”
琉璃聽到這話瞬間鼻子就酸了。周圍已經沒有陰陽師的氣息了,她手裡憑空出現了一個看起來像鑽石一般的寶石。那寶石泛着白色的微光。她早已成年,已經成爲了一位獨當一面的結界師,她昂起下巴擡眼擡眼看着面前的琥珀,一雙紅色的狐狸眼裡泛着水光。“以結界師之令,迎族人迴歸。”
從那寶石裡投出了一束光打在琥珀身上,明明是靈魂但是也感受到冷熱,那道暖暖的光讓琥珀覺得那麼多年靈魂的消耗回覆了很多。他的身形漸漸消失,但是琉璃卻看着琥珀的表情是微笑的。
琥珀,歡迎回來。
那像鑽石一樣的寶石卻被她吞了下去。
任何時候都沒有存在自己身體裡的東西保險。就像是冰淚石,雪菜爲了防止被人找到,也是吞下去的。也像這塊寶石,他們把先代的毛皮帶走了,卻把這塊寶石留在了他的身體裡。
收好了東西,琉璃決定回去,可是沒走多久卻發現手冢國光並沒有聽自己的話直接回家,而是在離別墅不遠的地方下車了。他穿的很少,自己給他織了那身衣服之後,他也就在外面穿了一套禮服。
“你不是上車走了嗎?”琉璃落在他身邊不遠的地方走了過去。“怎麼還在這?”
“等你。”手冢回答的言簡意賅。
琉璃覺得這人是不是發燒了,腦子燒壞了。“你等我幹嘛?”
手冢被琉璃這話噎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半晌才與他平時說話大相徑庭的沒底氣的來了一句。“我有些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