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趙夫人眉頭上揚了揚,多瞧了安容兩眼,見安容不卑不亢,背脊挺的直直的,一雙眼睛清澈明淨,透着一股子堅韌。
她笑道,“不知道是誰府上出來的丫鬟,果真是牙尖齒利,一張嘴能將死人說活了。”
池太太有些不耐煩了,擺手道,“今兒請幾位夫人來府上,是品茶賞花的,卻讓大家看了出鬧劇,實在抱歉。”
說完,又看着安容道,“我池家,在賀城也不是泛泛之輩,怎麼會搶個丫鬟的東西,我沒時間陪你玩鬧,春蘭,拿十兩銀子來,送他們出府。”
池太太此舉,可是博得幾位貴夫人的稱讚。
被安容一再挑釁,池太太不但不生氣,還給她銀子,這等心胸,叫人欽佩。
春蘭不甘不願的拿了十兩銀子來,臭着張臉,像打發叫花子似地,遞到安容跟前。
見安容不收,不由得哼道,“別給臉不要臉,太太是心善,被你惹怒,還諒解你做丫鬟悽苦,你別得寸進尺,敬酒不吃吃罰酒!”
安容望着天花板,呵笑一聲,“不知道是誰敬酒不吃吃罰酒?”
安容說完,外面走進來一男子,正是池三少爺。
他正好聽到安容這話,眉頭一凜,瞥了四下站在的婆子道,“死人啊,沒看見人家對太太不敬,還不趕緊打出去!”
那幾個婆子早看安容不順眼了,得了吩咐,捋了袖子就走了過來。
就在她們手抓着安容的時候,趙成用力一握。
那婆子就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來。
趙成隨手一丟,就將那婆子甩了出去。將一旁的紫檀木屏風給砸壞了。
池太太臉黑如炭。
那是她最喜歡的屏風!
甩了一婆子之後,趙成又丟了一個。
這一回,直接丟在了多寶閣上。
上等精緻的瓷器玉器,呼啦啦不知道碎了多少。
把那幾個貴夫人都驚呆了。
池太太氣的直拍桌子,吼道,“還傻愣着做什麼,給我抓住他們。今兒不剝去他們幾層皮。我池家還怎麼在賀城立足?!”
池大少奶奶也傻了,忙勸道,“太太別生氣。有話好好說,他們不能抓……。”
池太太一把甩開池大少奶奶,咬了牙道,“不能抓?我今兒不打死他們。也要他們將賀城的牢底坐穿!”
一羣人過來抓趙成,可惜。沒人是趙成的對手。
幾個暗衛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一羣人,包括跪在地上指責安容的小廝,都橫七豎八的倒在了地上。
幾位貴夫人生怕被殃及了。趕緊告辭。
她們可不敢隨便看熱鬧,等出了門,有夫人就道。“這幾個人不像是尋常丫鬟小廝,凶神惡煞。仗着武功傍身,訛詐池家,怕是慣犯。”
趙夫人覺得也是,這不,趕緊吩咐小廝道,“快去府衙叫人來,多叫幾個。”
小廝跑的快,府衙離的也不遠。
這不,不到兩刻鐘。
就來了二三十個官兵,把池家團團圍住,生怕趙成幾個逃了。
不但官兵來了,就連賀州知府趙大人都親自來了。
開玩笑,池家是賀城望族,在朝中人脈甚廣,能賣池家臉面,得池家相助,那在朝中可就是如魚得水,加官進爵,指日可待啊。
趙大人連走帶跑,趕到正院。
院子裡,嗚呼哀哉,慘叫連連。
就連池三少爺臉上都掛了彩,池太太正扶他起來。
見了趙大人帶着官兵來,池太太就像是見了救星似地,道,“趙大人,這幾個地痞誣賴我池家,還毀我池家正堂!”
趙大人一心想巴結池家,現在池太太張口求救,他還不趕緊表態。
他瞥了池太太兩眼,然後掃了趙成幾個,吩咐官兵道,“全抓起來,打入死牢!”
“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趙知府發話了,那些官兵就拿了刀,殺過來。
暗衛一手一個。
趙成就站在安容身邊,巋然不動,穩如泰山。
安容看着趙大人,冷冷一笑,“好一個辦案公正嚴明的趙大人!不問案,就能直接判人死刑,賀城還有沒有王法了?!”
趙大人臉陰陰的,“在賀城,我就是王法!”
“是嗎?”安容勾脣一笑。
她款步朝趙大人走了過去。
官兵怕安容對趙大人怎麼樣,趕緊過來保護。
可是趙成一個眼神飄過去,那兩官兵就膽怯了,縮在了趙大人身後。
安容把荷包裡的私印掏出來,拿給趙大人看,她笑道,“這一趟賀城之行,我算是大開了回眼界,我一直以爲大周最霸道的就是國公爺了,沒想到多了一個池家,如今又多了趙大人你。”
看着蕭老國公的私印,趙大人的額頭冷汗直冒。
雙腿一軟,竟然嚇的跪倒在地。
趙大人趕緊求饒,“下官該死,有眼無珠,得罪蕭國公府貴人。”
他跪他的,沒人攔着。
安容看了眼趙成,道,“我們去賀城府衙,我和池家的案子還得有人審理。”
說完,安容轉身便走。
趙成看着趙大人道,“請吧,這是你唯一將功折罪的機會。”
趙大人哪敢耽擱啊,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追着安容和趙成走了。
身後的官兵,有些膽怯的對池太太和池三少爺道,“池太太、池三少爺,別爲難小的,還請衙門走一趟。”
池太太臉色蒼白,池三少爺扶着她往前走。
賀城府衙。
上面懸着公正廉明四個字。
安容坐在那裡,池太太和池三少爺站在。
除了他們,還有池家大少奶奶,和一干小廝。
趙大人一會兒就問清楚來龍去脈了。
頭上的冷汗也越來越多,這案子棘手啊。
池家上下同仇敵愾,都說那衣裳是池三少爺買回來的,安容的包袱裡就只是一些尋常衣物。
趙大人多問幾句,池太太就道,“趙大人以爲,我池家就連件衣裳都買不起?”
別說一件衣裳,就是一百件,池家也買的起。
趙大人又審安容了,安容笑道,“若只是一件尋常衣物,被人搶了也就罷了,那是蕭國公府送我的聘禮,當年定親王妃也穿過,京都有的是人證。”
說着,安容又笑道,“昨兒池三少爺從京都回來,還沒有這件衣裳,今兒就有了,若是買,也是今兒纔買到的,不知道是從誰人手裡買的,可有人證?”
池三少爺當即啞巴了,他看着安容,不回答,反而質問道,“我見過蕭國公府表少奶奶,不是你這模樣!你假冒她,還偷取蕭老國公的私印!”
安容白眼一翻,“你當蕭國公府是大街上呢,隨隨便便都能進去偷東西?”
池三少爺冷冷一笑,“那可說不一定,連蕭表少奶奶和蕭八姑娘都被人給綁架了,偷個東西又算的了什麼?”
趙大人嘴角抽了一抽,道,“還請蕭表少奶奶證明自己。”
安容瞥了池三少爺一眼,笑道,“也是。”
說着,安容手摸了下臉,隨手一撕。
便露出那張白皙如玉,膚如凝脂的臉。
這下,池三少爺無話可說了。
接下來案子就好審多了。
趙大人對池府小廝用了刑,小廝扛不住全招了。
可是招了之後,又出問題了。
安容的包袱裡,除了衣裳頭飾之外,還有六萬兩銀票。
可到小廝嘴裡就變成了四千兩。
趙大人要池家把包袱還給安容,安容站起來道,“銀票少了。”
池太太咬牙看着安容,這一回,池家臉面真是丟盡了,她道,“不是四千兩,那是多少?!”
“一百萬兩!”安容臉不紅氣不喘道。
既然池家敢將她的銀票縮水十五倍,她就往上漲十五倍!
池太太差點氣撅過去。
趙大人倒抽一口氣。
這案子越發難審了。
池家搶了蕭表少奶奶的包袱在前,私吞包袱在後,罪證已經成立。
蕭表少奶奶說包袱裡有一百萬兩,到底有沒有,誰知道啊?
趙大人無語了,“裝了一百萬兩銀票的包袱,蕭表少奶奶就這樣隨隨便便給一個瘋傻了的人?”
趙大人真想問一句:蕭表少奶奶,你是也傻了呢,還是當所有人都傻了?
安容一臉無辜,還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是我隨便,而是我以爲包袱裡裝的是尋常衣物,沒有在意,等我住進客棧,才發現……我闖禍了,這才急急忙忙趕去池家。”
“那一百萬兩,我是拿來跟池家買戰馬的,我想池太太還記得,早前,我相公曾來池家買上等良駒的事吧?他想買多少匹馬,池太太還記得吧?”
趙大人望着池太太,問道,“多少馬?”
池太太咬牙道,“三萬匹!”
上等良駒,差不多三十兩銀子一匹,正好一百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