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夥計招呼過來,低聲吩咐了他兩句,小夥計連連點頭。
安容欣賞了會兒畫作,等小夥計過來伺候,“沈四姑娘要買什麼畫?”
“拿一幅《鍾馗捉鬼圖》給我。”
小夥計爲難道,“鋪子裡是有一幅《鍾馗捉鬼圖》,只是姑娘來之前,被蕭少爺定了,四姑娘要是急着需要,不如和他商議……。”
安容的臉頓時漲成了茄子。
連軒就在一旁看畫,聽了小夥計的話,過來問安容,“你真那麼急着要那幅畫,我可以幫你。”
安容擡眸看着他,眉頭扭了扭,警惕的看着他,“你會那麼好心?”
連軒臉一沉,這女人天生就來氣他的,他滿滿的都是好心,怎麼她就看出了是壞心,連軒假咳一聲,清了清嗓子道,“那是自然,你幫我提幅字畫。”
果然。
安容正要冷哼,卻忽然眉頭一挑,“你好像還欠我一個條件?”
連軒怔了一怔,耳根忽然一紅,撞人家槍口上了,他怎麼把這事給忘記了,“我去幫你要畫。”
轉身便要走。
安容忙道,“題字的畫呢?”
她不保證能題字,但是看看又不少什麼,好不容易贏來的許諾,怎麼能這樣輕易就用了?
安容乞求畫作別太難了,結果連軒伸手一指。
所指之處,是青玉軒最熱鬧的地方,千金閣。
和二樓用月形拱門隔開,那一邊掛的都是未完成的畫作。
“就是那幅圖了。只要你的題字能讓畫主滿意了。我拿到謝儀。你的畫立馬給你送上,”連軒笑的恍若春風。
青玉軒畫作出名,經常會賣歷代先賢的遺作,也有人畫了畫,一時沒有匹配的詩詞,就掛在這裡,讓有才之士題詞。
這會兒那幅畫下面圍着好幾個人。
被人擋着,看不清畫的是什麼。沈安溪拉着安容過去。
看了一眼,沈安溪的黛眉就蹙了起來,竟然是《博弈圖》。
她上個月來買書,就見到這幅畫掛在這裡,如今一個月過去了,還沒有人題字成功,可見畫主要求之苛刻,靖北侯世子不是成心的爲難四姐姐嗎?
沈安溪替安容憂愁。
沈安玉幾個則等着瞧好戲,生怕不熱鬧,還澆起了油來。上前轟人道,“麻煩幾位讓讓。我四姐姐要題詩。”
正在思岑的幾個人忽然被打擾,不悅的皺隴了眉頭。
首先回頭的是個年約十四的姑娘,膚色潤白,大眼睛,瓜子臉,精緻的妝容顯的她越加的美麗脫俗,動人心扉。
只是眼神冷淡,還帶着薄怒,破壞了三分美感。
她是國子監祭酒孫府嫡女,孫心素。
國子監祭酒,雖然官爵不高,只是從四品,可是地位特殊,有一羣官員弟子做他門生,不比三品官差什麼。
孫心素出身書香門第,在京都大家閨秀的圈子裡,頗具才名,爲人又很有傲氣。
武安侯府在京都立足不過三十年,又是武將出生,那些清流貴族壓根就沒把侯府放在眼裡,何況孫府與齊州沈氏還沾親帶故,對武安侯府更是不待見。
孫心素目光清淡的掃過沈安玉,落到安容身上時,成了赤果果的蔑視,“早就聽說武安侯府幾位姑娘才情卓絕,今兒倒是要大開眼界了。”
她身側還站在另外一個姑娘,穿着一身碧色裙裳,輕盈淡雅,嘴角微微勾起,一派瞧熱鬧的神情。
“不敢奢望眼界大開,只盼着能牙口完好的回家,說話不漏風纔好,”女子掩脣輕笑。
說話柔軟如綢緞,卻傷人如刀。
沈安玉氣的跺腳,她推安容下水是一回事,被人譏笑才情低劣,賣弄文采,笑掉人大牙又是另一回事,她怎麼能忍的了!
這口氣要是不出,回頭傳到京都貴女圈子裡,她還不得被笑話死!
沈安玉冷笑一聲,譏諷回去,“有些人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啊,自己沒本事,就來打擊別人的自信心。”
這姑娘是禮部侍郎府嫡女,周文婷。
聽到沈安玉譏諷她,臉色紅白輪換了變,“我是寫不出來,總比某些人逞能強!”
“是膽小的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吧,”沈安芙忽然接了一句,語氣溫和似水,卻是針尖對麥芒。
本來沈安玉只是想踹安容入水,結果孫心素一張口把整個武安侯府的姑娘都貶低了,就別怪她們口舌相譏了。
一旁還有兩個穿戴一般的姑娘,見兩邊劍拔弩張,拽了拽一旁角落裡捧着書本看的入神的男子道,“哥,我們別在這裡礙事了,快些走吧。”
男子頭也不擡道,“等我把這一頁看完就走。”
那兩個姑娘滿臉窘紅,尤其是聽到丫鬟呲牙冷笑聲,覺得身子都冰涼的,過去拽着男子走。
男子走時,嘴裡還唸叨着,幾次要回頭。
那是一種渾然忘我,一心只有書的境界。
男子模樣俊朗,性情溫和,帶着絲憨傻,安容越看越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
待男子回去把書拿起來翻了一頁後,安容眼前一亮,她想起來了!
三年後的探花郎啊!
她記得三年後科舉,新進士張榜公佈後,舉辦杏園探花宴,探花郎要騎馬遊遍京都大街名園,採摘各種早春鮮花。
當時狀元和榜眼都有人了,另有兩張試卷不分伯仲,皇上以誰摘取的花多,誰就是探花郎。
探花郎要拜訪各大府邸,進內院採花,結果採花時見到主人放在園子裡的書,就坐下來看。
等另外一名探花使都回宮赴宴了,他還在看書。還是皇上下令去叫他回宮的。
如此愛書成狂的人。大周朝還是頭一個。皇上有意編修《周典》,就授命他做主修,這可是青史留名的好機會啊,應該是那些資歷深厚的大臣去編纔對,皇上偏偏認命他,花了三年才編了一小半,就這一小半,皇上就破例封他從三品大員了。
從不參與朝廷爭鬥。卻深得皇上的信任,有時候說一句比旁人說十句都管用。
他叫李訓。
安容沒想到能提前見到探花郎,只是怎麼明年進士榜上沒他?
瞧樣子也有十八了,難道落榜了?
小夥計見安容望着李訓眉頭輕扭,解釋道,“這是前街頭李家少爺,家道中落,李夫人一心盼着他能高中,他時常替鋪子抄書,貼補家用。”
因爲他抄書快。書法好,而且不出錯。掌櫃的很中意他,破例讓他每天在這裡看一個時辰的書。
安容若有所思。
“這兒可真熱鬧,在玩什麼呢?”忽然,身後傳來如空谷啼鶯的說話聲。
孫心素面上一喜,給周文婷使了個眼色,周文婷忙迎了上去,“明芷姐姐,你來的正好,幫我們做個裁判,看是我們做的詩好,還是沈家六位姑娘做的詩好。”
蘇明芷秀眉一挑,看周文婷一眼,“你們兩個對沈家六位姑娘?”
蘇明芷,護國公府嫡女,模樣嬌柔不失嫵媚,一身柳綠色裙裳,鵝黃束腰,將她弱如柳姿的纖腰顯得更加盈盈一握,舉手投足間盡顯風流。
沈安玉幾個面色一燥,以六對二,就算贏了也勝之不武。
“我和六妹妹對你們兩人!”沈安玉昂着脖子道。
沈家六位姑娘,沈安溪的詩詞造詣最高,其次是沈安姒,可是沈安玉是嫡出,既然是比試,自然要最好的來了,她要讓沈安姒上場了,那不是承認自己不如她了?
孫心素譏笑道,“我看你們還是六個一起上吧。”
其實只要贏了她們兩個,就算是贏了六個,只不過她不滿足,她要讓人知道武安侯府一羣姑娘全是草包!
蘇明芷笑道,“還是二對二吧。”
既然是裁判,保持公平公正很重要。
小夥計趕緊準備筆墨紙硯,四人同時寫詩詞。
安容站在一旁很無語,沈安玉本意推她入水,最後怎麼成她自己下水撲騰了,這算怎麼回事?
鬥詩的動靜鬧得很大,不少人都過來看熱鬧。
只有書架旁,李訓還在忘我的看書,還有一個奇葩站在一旁看着他看書。
這個奇葩不是別人,正是靖北侯世子。
他倒想看看,幾米外站在十幾位如花美貌的姑娘還有容貌清秀的丫鬟,又是說笑,又是打趣,他還能讀的進去。
連軒彎着腰,臉都快沾到書了,李訓一目十行,顯得有些緊張道,“再給我一刻鐘,我就能看完給你了,你別急。”
連軒差點摔地上。
沈安玉自信滿滿的拿起筆,可是寫了兩句之後,就有些力不從心了,尤其見到對面的兩人一臉輕鬆的寫着,越加的心慌。
半盞茶的時間後,孫心素就擱了筆,丫鬟把紙張拿起來吹乾,交給蘇明芷。
這麼多人看熱鬧,蘇明芷看過之後,詩詞就傳開了。
沈安溪也寫完了。
再就是周文婷,最後纔是沈安玉。
孫心素的才情卓絕,公認第一。
周文婷和沈安溪不相上下。
沈安玉最後。
孫心素越發的趾高氣揚,“看來傳言才情不凡的沈家姑娘也不過如此。”
周文婷更是捂着嘴笑,“往後要低調些,沒那本事就不要張牙舞爪,地兒那麼大,哪裡不能寫詩了,偏讓我們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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