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嘴角一勾,讓她幫忙說話是那麼容易的麼,還想拿她做擋箭牌,好處她們拿,黑鍋卻讓她背,世上有這樣便宜的事?
苦心討好大夫人這麼多年,我今兒就讓你們也撕破臉皮,反正大家都是虛以委蛇,往後誰都別想暗地裡捅刀子!
安容說完,二太太就笑了,倒也沒有生氣,管家之權,誰都喜歡,爭是情理之中的事,不爭才奇怪了,“安容說的什麼胡話,偌大個侯府,又不是沒有了太太,要一個妾室出來指手畫腳,豈不是叫人笑話?”
老太太點點頭,責怪的看着安容,安容認錯道,“可是三姐姐說的也不錯啊,二嬸兒總不能去管爹爹的妾室吧?”
安容說完,不等老太太說話,就搖她胳膊道,“之前祖母不是說教我管賬嗎,我一直偷懶,現在阮媽媽捱了板子,也要被賣了,沒人幫我管賬了,我想把喻媽媽從莊子上接回來,她照顧了我十幾年,雖然嚴格了些,我不大喜歡,可她從沒做過偷竊之事,我現在總算覺出她的好了。”
安容這番話,給老太太提了個醒。
阮媽媽被賣,安容身邊就沒有伺候的媽媽了,只是喻媽媽是因爲照顧不周才被送去莊子上,老太太有些猶豫,可架不住安容一個勁的哀求,最後心軟了,吩咐孫媽媽道,“派個人去莊子上把喻媽媽接回來吧。”
吩咐完,又嗔了安容道,“總算是想學了。從明兒起。每日抽一個時辰來跟祖母學管賬。就拿內院的賬冊學吧,我老婆子現在還能盯着一二。”
言外之意,就是她不打算把內院交給二太太,也不會交給妾室。
可是管賬這樣的事,插手就等於有油水,二姨娘沒撈着,沈安姒可不會放過,推染了沈安玉一下。給她使了個眼色,便一起求老太太。
老太太皺隴了眉頭道,“既然都想學,就一起學吧。”
兩人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老太太吩咐孫媽媽明兒請個女先生回來,笑容頓時僵硬在臉上,繡花手帕沒差點撤成碎片。
安容原本還因爲一個時辰哀怨,可是一聽有先生,立馬笑道,“既然請了先生。那我跟她們一起學。”
老太太嗔了她一眼,“你慣會偷懶。祖母還能不知道,祖母要親自監督你。”
安容聳着鼻子,苦大仇深。
沈安姒幾個妒忌的氣白了臉,先生教的只是尋常賬冊,跟老太太學的可是內院賬冊,早知道偷懶能走後門,她們都偷懶好了!
正說着呢,外面有丫鬟進來,福聲稟告道,“四姑娘,前院遞了帖子來,說是顧家大姑娘要來拜訪你,就要到了。”
安容先是一怔,隨即猛然站了起來,差點打翻孫媽媽要放下的茶盞。
沈安姒納悶的看着她,“四妹妹這麼激動做什麼,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你還要親自去大門口迎接不成?”
沈安芸站在一旁,今兒來這裡半天,她一直沒有說話,這會兒也笑了,“能來咱們侯府做客,該激動的是她們纔對,怎麼四妹妹這樣反常了?還有,之前不是說她被禁足了嗎,算算日子,也沒幾天啊?”
沈安玉不耐煩,一個四品小官的女兒,又是送股份,又是下帖子,要是那股份給了她,孃親怎麼會惦記,都怪她,胳膊肘往外拐,親疏不分!
老太太也覺得安容過於激動了,那日侯爺離京辦差回來,安容雖然也激動,卻沒有今日這般。
不過能讓安容這麼喜歡的姑娘,她老婆子也來了興趣,想瞧上一瞧,便擺手笑道,“去吧,一會兒帶來給祖母瞧瞧。”
安容笑着福了福身子,道,“祖母肯定會喜歡她的。”
沈安玉呲之以鼻,自持身份的她壓根就不屑和一個名聲不顯又身份不夠尊貴的姑娘說話,怕低了品位。
可是架不住安容這樣殷勤備至,活像那是她遺失在外十幾年的親姐妹似的,這要她們耐着性子在屋子裡等候,那心裡還不得跟貓撓似地?
一咬牙,沈安玉蹬了安容一眼,也跟着去了,她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姑娘讓武安侯府四姑娘這樣高看!
安容也沒想到,沈安玉幾個也去,不過也沒阻攔,走到二門時,沒見到人,就直接去大門口迎接了。
三人才到大門口,就見到顧府馬車緩緩行駛過來,馬車周身裹着丁香色的呢絨,華蓋下綴着耦合色的流蘇,還有銀色鈴鐺,隨着馬車走動,流蘇搖曳,鈴鐺作響。
裝飾的挺漂亮,可惜馬車小了點,失去了三分貴氣,四品官家的馬車,能氣概到哪裡去?
待馬車停下,一雙白皙如玉的手掀開車簾,露出一張精緻的臉,秀眉若黛,瞧見安容幾個守在門口,眸底一抹妒忌閃過,滿是喜悅的白皙面龐像是被一層暗紗籠罩。
顧宛顏氣的咬牙,雖然一同前來,可是這些人迎接的可不是她,這武安侯府的姑娘是不是腦子壞了,對素未謀面的顧清顏又是送東西,又是下帖子,要說沒點兒企圖,誰信?
顧宛顏一時氣惱走神,就站在車門處,結果不知道怎麼的,忽然身子一斜,要不是她抓這車門,指不定會摔下來。
安容看的呆愣,這顯然是馬車裡面的人推的她啊,馬車裡坐的不是……清顏嗎?
肯定還有別人。
可是很快,安容就無語了,只見顧宛顏氣的轉身回馬車內,吼道,“誰給你的膽子,敢推我!”
可是下一秒,車簾嘩的一下被掀開,一姑娘火急火燎的躍下馬車,扶着馬車作嘔,惡狠狠的瞪着馬車,“不推你,我不得活活憋死。”
顧宛顏唰的一下臉紅透,再看安容幾個呆愣的看着她,臉上更是火燒火燎。
四下全是人,很快大家就反應過來,方纔馬車裡發生了什麼事,都憋笑憋的腮幫子疼,忍不住的都笑出了聲。
放屁,是個人都會,可是大家都默默的,一個大家閨秀放屁總是有些不雅觀。
顧宛顏氣的跺腳,她不過是來之前嘴饞多吃了兩塊黃豆糕,誰知道會……這樣啊!
她是故意的,故意鬧得人盡皆知,讓她臉面丟盡,看她回去不告訴娘,小心剝掉她兩層皮!
顧清顏拍了拍胸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看顧宛顏的眼神帶着嫌惡之色,抹了抹額頭,方纔轉過身來,讓大家看清楚她的容貌。
今日的她穿着一身金絲海棠錦裙,外罩大袖緞織金掐花外裳,雙臂上挽着同色臂紗,腰間一上一下掛着兩塊蓮花玉佩,蓮花下的流蘇隨風輕動。
容貌瑰麗,膚光勝雪,雙目明亮,猶勝清泉,有種明珠生暈,美玉熒光之美。
沈安玉瞧了兩眼,就扭帕子了,想不到顧家大姑娘竟然這般美麗,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好像能抓住人的眼球,再也挪不開,也不知道她是吃什麼長大的。
娘不是說她性情木訥嗎,而且親孃早死,顧老爺娶了填房,可惜填房不長命,也早早的過世了。
後來沒人敢嫁女兒給顧老爺,就由着妾室管家,好像扶正也是不久前的事啊!
安容也在仔細打量顧清顏,一樣的容貌,可是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似乎少了三分婉約,多了三分倨傲。
而且,方纔她是跳着下馬車的,她和清顏做了六年朋友,從沒見過她有過這樣的跳脫之舉啊,雖然,方纔是憋不住了……
安容想起了弋陽郡主說的,她會說誅九族,而且氣極之下,會擡手打人巴掌的話,安容眉頭越來越皺,這怎麼給她的感覺跟上一輩子的清顏不一樣了?
不怪安容這樣想,以前見到清顏和顧宛顏一起出現的時候,都是顧宛顏濃妝豔抹,盛裝打扮。
清顏則婉約脫俗些,便是頭上的簪子多戴一支都嫌累贅,可是今兒,清顏頭上簪子都有七八支,雖然配合的很完美,可以說完美無缺,可是根本不是她記憶中的風格,而且顧宛顏的穿戴明顯遜一籌。
在安容打量顧清顏的同時,顧清顏也在打量她們,煙眉輕隴,顯然是在疑惑誰是沈四姑娘。
顧清顏左右掃了兩眼,然後擡頭打量武安侯府,安容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沒有從她眸底看到驚豔之色,反而還有點“不過如此,還算湊合”的意味在裡面,甚至還有一絲……爲此紆尊降貴不值得的感覺。
前世,她也是來大門處迎接的清顏,看到侯府的匾額,太祖皇帝的親筆題字,清顏可是好一通讚賞。
武安侯府雖是侯府,可老太爺幫着太祖皇帝打江山,深得太祖皇帝的信任,一路打到京都,看中了這座府邸。
皇上就做了順水人情把宅子賜給了老太爺,在京都,還沒幾座侯府能比得上武安侯府呢,怎麼今兒在清顏的眼中就不過如此了呢?
沈安玉也看見了顧清顏的眼神,本來因爲她的容貌,她心裡就不大舒坦了。
這會兒見她敢鄙視侯府,鄙視她從小住到大的地方,這不是找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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