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后覺得蕭湛可怕,鄭太后何嘗不這樣覺得。
她看着蕭湛,看着他挺拔的身姿,如同一把千年古劍,斂藏起鋒芒,等到它開鋒的那一天,該是何等的光芒萬丈。
她知道蕭老國公將蕭湛培養的很好,好的讓她有些心驚膽顫了。
就算當年有太多的無可奈何,可她依然清晰的記得當年蕭老國公憤怒之下說的話,她和皇上可以爲了大周的江山傷他女兒,但他們喜歡的大周江山總有一日會姓蕭!
她和皇上欠蕭國公府太多,多的償還都償還不盡。
鄭太后覺得眼角有些酸澀,她眸底帶着笑,那是一種滿含無奈的笑。
蕭老國公的性子,那是言出必行。
大周是先皇的心血,她怎麼能坐視不理,可她能有什麼辦法?
鄭太后低下眉頭,片刻後,對皇上道,“哀家記得皇上被立爲太子前,在京都有座府邸,離皇宮近,離蕭國公府也不遠,不如就賞賜給了湛兒吧。”
皇后和鄭貴妃聽得一驚,忙轉頭看向皇上。
那府邸可不同尋常,不論賞賜給哪位皇子,都有着非比尋常的意義。
幾乎可以昭示着,那位皇子會走和皇上一樣的路,在這府邸住了之後,下一步便是東宮。
鄭太后卻提議皇上將那府邸賞賜給義子,這怎可以?
不論是皇后,還是鄭貴妃,都想要那府邸。
對於鄭太后的提議,皇上也微微詫異,他猶豫了片刻,便答應了。“那便將那座府邸賞賜給蕭湛。”
徐太后心中不解,不過她不會反對,她可是極力的想拉攏蕭湛,她笑道,“如此正好,既可以向文武百官表示了皇上對義子的重視,也免了衆位大臣揣測誰會住進那府邸。”
皇上賞賜了蕭湛府邸。順帶又賞賜了一堆金銀玉器。
皇上賞賜完。便是鄭太后。
皇子的義子,鄭太后的義孫,自然也是徐太后的義孫了。她的賞賜也不會少。
至於皇后,可不敢將蕭湛當義子看,送了一堆東西表示祝賀。
至於蕭湛,既然賞賜了。那他就照樣全收,不會嫌多。
安容站在那裡。早驚呆了。
雖然她從來沒覺得賺錢很辛苦,可這樣輕鬆,連她都妒忌了。
不過想到蕭湛的錢,就是她的。安容又高興了。
這廂賞賜完,那邊二皇子、三皇子邁步進來給皇上、兩位太后請安。
皇后心情有些鬱悶,不過臉上都是笑。她瞥了安容一眼後,溫和的望着三皇子。問道,“你去武安侯府一趟,五姑娘身子可大好了?”
安容聽得微微挑眉,她還納悶,皇后看三皇子之前,怎麼先瞥她一眼,原來三皇子去了武安侯府。
不知道皇后這會兒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想告訴她,三皇子會娶沈安玉,武安侯府會和三皇子綁在一起,她身爲武安侯府的女兒,不能拖父親的後腿嗎?
安容想着,眸底閃過一抹冷笑。
區區沈安玉,還左右不了父親,更左右不了她。
三皇子模樣俊朗,眉宇間和皇上有三分相似,甚是得皇上的寵愛。
他上前請了安,然後道,“沈五姑娘身子骨倒是好了很多,只是心情不大好。”
皇后輕詫異,“爲何心情不好?”
三皇子輕輕嘆息,“武安侯府七少爺病逝了。”
一句話,像個炸彈在安容心底炸開,她猛然擡眸。
沈安孝死了?
安容突然擡眸,有些驚住了皇后。
皇后眉頭輕挑,安容的震驚,無疑表露她對沈安孝的病逝不知情,皇后倒不解了,這麼大的事,她怎麼都不知道?
皇后看中了武安侯府背後的權勢,便多問了幾句,“武安侯府七少爺怎麼會病逝,他得的什麼病?”
三皇子輕搖了搖頭,“聽說是武安侯府大夫人死後,他就做噩夢,之前連着下了十天的雨,他的身子就不大好,這不又遇上沈四姑娘出嫁,武安侯府上下一門心思都在籌備喜宴上,下人們急着湊熱鬧,就忽略了他……。”
總之,沈安孝的死,是武安侯府忽略不盡心導致的。
其中,安容的出嫁,分散了長輩的注意力,直接導致了沈安孝的死。
這樣將過錯摁在安容的出嫁上,安容是一肚子火氣。
是大夫人給父親戴了綠帽子,讓祖母有氣無處撒,聽到沈安孝幾個字便煩的很,再者,伺候沈安孝的丫鬟,都是大夫人生前精挑細選的,是她的心腹。
她們照顧沈安孝不盡心,怎麼能怨到她身上來?!
老實說,安容還不希望沈安孝死,她還想拿沈安孝來釣二老爺上鉤,如今這魚餌卻沒了。
安容悶氣不說話,在一干人瞧來,那是傷心。
有後妃感慨了,“開年以來,京都還沒誰的府邸如武安侯府一樣,接二連三的出事呢,原以爲沈四姑娘出嫁,能衝破武安侯府的煞氣,誰想……。”
可憐那麼個孩子,就這樣沒了。
堂堂武安侯府,庶女斷了腿,幼子夭折,磨難可真不少。
皇后看了安容兩眼,對皇上道,“皇上,這選秀也沒幾日了,臣妾想先將沈五姑娘接進宮散散心,她身子不好,臣妾怕她悶壞了身子。”
皇上沒有反對,皇后就這樣決定了。
皇上覺得什麼事了,就打算回御書房處理朝政,外面公公卻急急忙奔進來,將一竹筒遞上,“皇上,邊關急報!”
“拿來!”皇上臉色一變。
小公公上前,徐公公趕緊接過竹筒,遞到皇上跟前。
密報竹筒,便是貼身伺候皇上的徐公公,也不能先拆開再遞給皇上。
皇上揭開封條。從裡面倒出急報。
橫掃了兩眼後,皇上的臉色青黑一片。
鄭太后瞧了便擔憂了,“皇上,邊關出了什麼事?”
皇上將急報捏緊,“東延對我大周出兵了!”
鄭太后一驚,“怎麼好好的就出兵了呢。”
皇上踩着紅毯走下去,瞥了蕭湛一眼。道。“你們跟我去御書房,朕有事要問你。”
說是去御書房問,其實出了永壽宮。皇上就發問了。
“朕問你,你真的將北烈朝傾公主擄到大周了?”皇上肅然問道。
安容聽得有些怔,她呆呆的看着蕭湛,眼睛越睜越大。
蕭湛輕嗯了一聲。
皇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好好地,你擄北烈公主做什麼?”
皇上頭疼。
安容覺得腦子有些轉過彎了。“不是東延對我大周出兵嗎?怎麼又關北烈公主的事了?”
皇上有些暈,安容不問,他還沒反應過來,有些不對勁。
蕭湛擄劫了北烈公主。按理是北烈着急纔對,怎麼東延先怒了?
東延太子親自領兵,兵臨大周城下。要大周親自將北烈公主送去邊關,否則只能兵戎相見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皇上問道。
蕭湛看了安容一眼。他瞧見安容眸底的好奇之色比皇上更急,他便回了皇上。
事情要從他奉命去北烈營救靖北侯世子說起。
當日,東延太子和真的朝傾公主藉着靖北侯世子這麼個要挾,一路順暢的進了北烈。
誰想,進了皇城,瞧見了便是北烈公主出嫁的隊伍。
當時真的朝傾公主就氣瘋了,不管不顧的要去劫花轎。
東延太子寵女人無度,真的朝傾公主要他去劫花轎,他還真就去劫了。
許是沒人想到,敢有人劫持公主,劫持墨王妃。
這本來是東延太子和朝傾公主的主意,與靖北侯世子無關。
可他們是一起進的皇城,那就是一體,那些官兵就像是一羣瘋狗,不管不顧,逮着他們便殺。
靖北侯世子沒輒,他已經和東延太子是一根線上的螞蚱,不幫忙就意味着死。
他深諳用兵之道,本着擒賊先擒王,一下子就鑽進了花轎,用刀抵着朝傾公主的脖子,逼退了北烈官兵,然後開始了在北烈的逃亡之旅。
劫花轎,綁架朝傾公主並非靖北侯世子所願,等劫持了人,避開了官兵,他是贊同把人再送回去的,他可不想爲了個女人,兩國交戰,導致民不聊生。
可是東延太子不願意,他要帶顧清顏和朝傾公主回東延。
就在出北烈的時候,墨王世子上官昊追了來,有朝傾公主的陪嫁丫鬟指證,是連軒用刀指着朝傾公主的脖子。
上官昊一怒之下,徒手抓了連軒,因爲有東延太子的幫忙,上官昊不敢殺連軒,但不代表事情就這樣算了,上官昊一腳將他踹進了街邊賣豆腐的小鋪子上。
就是這一腳,讓事情起了變化。
本來就無辜的連軒,這回火氣真是滔天了。
原本還想偷偷把朝傾公主放了,要是不讓他把這屈辱的一腳給踹回去,他這輩子都別想再娶朝傾公主了。
給連軒這麼大信念的,不僅僅是怒氣,還有蕭湛的及時趕到。
就在蕭湛和上官昊打鬥的時候,連軒將朝傾公主從東延太子的刀下救了下來,到了暗衛一邊。
到這時,上官昊才知道他誤會了連軒。
可是讓他傻站在那裡給連軒踹,那是斷斷不可能的。
他不願意是小,連軒還不願意這麼便宜他了,他要他親自來大周賠禮道歉!
就這樣,連軒將朝傾公主帶回了大周,上官昊則去追殺東延太子了。
這會兒,東延太子兵臨城下,意味着上官昊的追殺並沒有成功,他成功的回了東延。
皇上聽了蕭湛的話,眉頭皺的緊緊的。
他就知道,這樣離奇綁架的事,蕭湛做不出來,果不其然!
皇上有些奔潰了,就因爲被踹了一腳,心底氣不過,就把人家媳婦擄了不還?
“你就那麼縱容他?”皇上有些生氣。
蕭湛眉頭動了動,他看了安容一眼。
安容頓時咬脣不語了。
蕭湛的縱容,不僅僅是縱容連軒,還是在縱容她。
是她,一而再再而三要他擄劫朝傾公主。
他不願意,但依然順水推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