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靖北侯世子帶頭,大家都只用了一隻筷子。
顧清顏站在那裡,臉都黑成了墨色,一羣刁民,本公主做的菜怎麼可能那麼難吃!
很快,大家就都做好了,丫鬟們端給世家少爺們嘗。
不是鹹了就是淡了,要麼就是苦的,還有燒焦的,沒燒熟的,菜上還有泥巴的。
“賢良淑德,才貌雙全的大家閨秀做出來的菜要人命啊,”有世子一邊流淚一邊嚼那嚼了半天也嚼不爛的牛肉。
第二批大家閨秀要上場,長公主站了起來。
“今天的廚藝比試就到這裡吧,以往大家都不重視廚藝,忽然比試,大家都手忙腳亂,做出來的菜也不盡如人意,明年的梅花宴,廚藝依舊,有一年的時候供大家鑽研,”長公主笑道,看了看那些大家閨秀沮喪倒黴的神情,長公主又加了一句,“方纔參加比試的世家少爺和大家閨秀可以自由挑選比試項目,重新比試一次,展現最美的一面。”
這回大家都高興了。
只是比試臺被弄得亂七八糟的,丫鬟婆子們清掃了半天,重新鋪上紅地毯,才繼續。
看着中規中矩的彈琴,歌舞。
好吧,大家又覺得還是看人家手忙腳亂的燒菜比較有趣,要是能不讓他們豁出小命嘗試就好了。
很快,就到安容上場了。
只見一個小廝牽着一隻螃蟹出來,螃蟹的甲子上夾着兩根蘆葦。
小廝笑道,“請沈四姑娘猜這寓意什麼。”
一羣人都望着那四下溜達的螃蟹。不明何意。
安容思岑了兩秒。道。“二甲傳臚。”
一羣人驚呆了。
“出自何處?”總管笑問道。
“前朝永照三年,歷城李家,在科舉前夕,有螃蟹夾着蘆葦路過,後其府上少爺中二甲傳臚,當時傳的沸沸揚揚,”安容笑道,當初從書上看到這些的時候。她還想偷偷叫人去別人門前放螃蟹。
這一題知道答案的人寥寥無幾。
大家看安容的眼神變了,不愧是沈二少爺的妹妹,果然才識過人。
安容下去之後,接着便是沈安閔。
他最拿手的是畫畫,今兒是梅花宴,他一手潑墨畫梅,驚歎四座。
周少易坐在那裡,笑的詭異。
之前他只見到沈二少爺的背影,覺得不同,但也沒多想。
可是見到安容。還有安容的才學,他哪裡還能想不明白。那個牙尖齒利,和沈安北一起把祖父哄得團團轉,賣了還幫他們數銀子,笑的跟個大姑娘一樣的沈二少爺本來就是假的!
真的沈二少爺,才學也是驚人。
難怪冒充他了。
安容坐下來時,沈安玉死死的盯着她,“你怎麼知道那麼多!”
那麼刁鑽的題目,她聽都沒聽過,她竟然會。
安容掃了她一眼,“當然是看書才知道的,難道會夢到嗎?”
沈安玉氣噎。
臺上比試的彈琴。
安容興致不高,她掃了掃沈安閔的桌子,大哥沒來。
安平侯嫡次子,定南伯嫡子都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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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容覺得有些不尋常,就算大哥不來,他們也該來吧?
一刻鐘後,再次輪到顧清顏上場。
走神的安容,根本就不知道她上場了,還是沈安玉推攘了她一下,她才擡眸看比試臺。
安容眼睛一緊。
比試臺上的女子穿着一身天藍色廣袖流仙裙,裙襬上用金絲銀線繡着孔雀翎,隨着擺動,光芒璀璨。
如柔荑的手腕上戴着銀手釧,上面有銀鈴鐺,腳腕上也有,隨着走動,叮鈴作響。
舞姿輕盈、飄逸、柔美、自如。
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
華筵九秋暮,飛袂拂雲雨。
翩如蘭苕翠,宛如游龍舉。
越豔罷前溪,吳姬停自苕。
慢態不能窮,繁姿曲向終。
低迴蓮破浪,凌亂雪廩風。
墮珥時流盼,修裾欲朔空。
唯秋捉不住,飛去逐驚鴻。
眼前曼妙的舞姿漸漸和記憶中的舞蹈重合起來,一樣的舞袖回首娉娉笑,勾魂奪目。
公主。
朝傾公主。
北越的朝傾公主。
清顏是北越的朝傾公主!
安容覺得自己瘋了,怎麼可能,這一世的清顏怎麼可能是朝傾公主了?!
安容驚站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一下,嚇了沈安玉一跳,猛然拽了安容一下,咬牙道,“你激動做什麼,不就跳的稍微好一點嗎,誰不會啊!”
沈安玉嘴上說着,可是心裡卻在妒忌的冒酸水,一個四品小官之女,居然跳的這麼好,她請的起女先生嗎!
一曲《驚鴻舞》,豔驚四座,讓人忘了呼吸。
等顧清顏嫋娜福身時,他們還沒有回過神來,顧清顏見狀,嘴角劃過一絲得意的笑。
靖北侯夫人拍手叫好,眸底是毫不吝嗇的讚賞,“舞姿果然非同一般,叫人驚歎。”
莊王妃則笑道,“顧大姑娘還真是奇特,方纔燒菜的樣子,和這會兒的舞姿,簡直判若兩人,這一回的梅花宴可是發人深省。”
難怪有那麼多看着嬌柔的大家閨秀,出嫁前容貌端莊,蕙質蘭心,出嫁後,心狠手辣,妒忌成狂。
爲了嫁個好人家,奪人眼球,着實下了一番苦功夫,還真是難爲她們了。
長公主但笑不語。
顧清顏下了比試臺,沒有回座位,而是朝另一邊走去,她需要把衣服換回來。
安容站了起來,追着走了。
某個剛跳上比試臺,正打算大放異彩。好叫大家知道。他雖然放蕩紈絝了那麼點點兒。但不是真的不學無術,他以前只是不屑要那些虛名罷了,誰想一扭頭,安容走了。
士爲知己者死,女爲悅己者容。
可是還有雄性爲了博取雌性的青睞,使出渾身解數的,可是某世子想要的青睞走了,還比試個毛線!
一臉哀怨的掏出玉簫。心中憋屈的某世子硬生生的把一首《鳳求凰》吹的衆人直捂耳朵,苦不堪言。
靖北侯夫人臉已經成鐵青色了,來之前還信誓旦旦說要改過自新,不再胡鬧了,一臉興奮的跳上比試臺,就吹了這麼首要命的曲子,他還不如只看看熱鬧!
靖北侯夫人腦殼生疼,不忍耳朵受折磨,伸手捂住。
等她捂住了,那羣早受不住的貴夫人也就不用留臉面了。做孃的都這樣,還指着外人讚賞麼?
再說顧清顏喜笑顏逐的離開。可是走到半道上,就發覺有人跟蹤她,驀然回首,便見到一臉審度的安容。
“嚇死我了,我還以爲誰跟蹤我呢,原來是你,”顧清顏拍着胸口道,“你不看比試了嗎?”
安容緊緊的盯着她,目光赤果,叫顧清顏渾身不舒坦,摸着自己的臉頰,“我臉上沒有髒東西吧?”
安容朝她走過去,從袖子裡拿出一個錦盒,遞給她道,“這是你要的祛疤良藥,你能告訴它叫什麼嗎?”
顧清顏接過錦盒,打開一看,見裡面是個精緻的胭脂盒,面上一喜。
可是打開一看,那一坨黑色,黑的驚心動魄,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祛疤良藥她見過不少,可還沒有哪個是這樣的。
她哪知道這個叫什麼,宮裡進貢的良藥,都是色香味俱全的,玲瓏剔透,芳香四溢,便是誤食了些也不會送命。
黑乎乎的藥,她只聽說過一個。
“這不會是狗皮膏藥吧?”顧清顏扭眉,眸底閃過一抹不虞之色,這是成心耍她玩嗎?
這樣的藥當作貢品送到太后跟前,還抹在身上,可能嗎?
安容赫然一笑,“之前我還不敢懷疑,縱然你性情大變,記性錯失,你還是原來的你,沒想到一個從來不會跳驚鴻舞的清顏竟然舞藝超羣,弋陽說你脫口一聲‘誅九族’,丫鬟說你自稱是公主,我只當你是得了妄想症,沒想到得妄想症的那個是我!”
顧清顏臉色大變,以前她渴望別人相信她真是公主,可現在被認出來,她卻心慌了。
“你亂說什麼,我聽不懂!”她慌亂道。
安容靜靜的看着她,看着這張熟悉的臉,陌生的表情,心中荒涼,她重生一世,爲何人事不再。
“你何必跟我裝傻,朝傾公主?”安容笑的冷沉。
顧清顏,應該說朝傾公主猛然擡頭,看着安容的眼神帶着恐懼,半晌都找不回自己的聲音,“你,你怎麼知道,你……。”
“我怎麼知道?”安容眼斂輕低,渾身冒着股苦澀,“朝傾公主,北越慧後所出,太子胞妹,極盡寵溺,性情囂張跋扈,擅長舞蹈,尤其擅長《驚鴻舞》,世上無人可出其右,欽慕異性墨王世子上官昊,一個月前,求皇上賜婚。”
前世,朝傾公主被拒婚,曾絕食抗議,後北越有意和大周聯姻,朝傾公主主動提出和親大周,墨王世子上官昊護送。
實則一路上都在算計怎麼將生米煮成熟飯。
蕭湛負責迎接和親隊伍,將隊伍一路都打探的清清楚楚,雪巧管不住嘴,當成笑話說與她們聽,還戲言不知道哪位皇子會那麼倒黴娶了她。
爲什麼就這樣一位公主,居然會成了這一世的清顏。
原本的清顏去了哪裡?
“清顏在哪裡?”
安容努力讓自己鎮定。
她覺得恐怖,一個人竟然可以霸佔另外一個人的身軀,而且還是原該在千里之外的人!
朝傾公主同樣覺得恐懼,緊緊的盯着安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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