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章 千山暮雪(下)

明思閉了閉眼,布羅下來托住她的腰,取出酒囊咬掉塞子遞到她口邊。

明思喝了一口,望向布羅,愈靠近峰頂,風便愈是凜冽。吹散了鬢邊髮絲,捲起飛舞,那近似透明的面龐上一雙眸光幽幽靜靜,“老天可會怪我?”

怪她沒有靠自己的力量上這拉亞山,怪她不夠心誠。

“不會。”布羅輕聲,一雙血絲布滿的眼中沉痛隱隱,“王妃赤誠,天地皆知。”

明思不再說話,竭力向上攀登。

終於到了峰頂。

手足皆冰凍無覺,明思扯掉纏在手掌上的布條,蹣跚着站直身體。

峰頂並不大,一目可攬。

只一瞬,她便將目光定定投向東面。

清晨還未真正來臨,刀削般的崖邊望過去,遠處是一望無際黑黝黝的海面。

看不到船隻,看不到陸地,也看不到盡頭。

布羅將背後包袱解下,取出大氅給明思披上,又取出酒囊。

明思卻搖首,目光直直的望着前方崖邊那處凹陷的冰面,“給我。”

布羅收好酒囊,默默地將冰塊取出。

“我自己過去就行。”明思接過冰塊,一步一步朝那崖邊行去。

布羅默然轉過身體背對,雙拳握緊。

將冰塊輕輕放入那凹陷,旋即紋絲合縫。

天似乎很低,黑沉中透出些鐵灰色。

朦朦朧朧的光線中,冰面上的鈴蘭花清晰而生動。

明明是用最堅硬冰冷的劍刃所刻畫。卻生生的勾勒出最動人的溫柔。

明思心如刀絞!

用早已沒有知覺的指尖一遍一遍的摩挲,每一個動作都那樣小心翼翼,神情卻是怔怔。

布羅等了許久,轉過身來,卻見明思蹲在那崖邊,任寒風颳起她的髮絲,吹鼓起她的大氅,只紋絲不動。

隔着十來步的距離,依舊可以看到那眸光凝視的溫柔。

他驀地心如針刺!

凝視許久,明思終於站起。微微側身。望向那海面。

布羅心中不安。輕步過去。

明思忽地上前挪動一邊,站在那萬仞崖邊,低頭朝下方千丈絕壁看去。

卻被倏地凜冽的風勢一吹,加之身體僵硬。猛然地搖晃了數下。

布羅心中大駭。一步縱身上前。伸手握住明思的胳膊,“王妃不可!”

明思藉助他穩住身形,轉首卻是輕輕一笑。

這一笑。蒼白得無以復加卻又清麗絕倫,布羅看得一呆。

“我不是想尋死……只是想看看,看看——”明思看他一眼後,又轉首垂目,深幽的眸光看向腳下的萬丈深淵,語聲更輕,“這麼高,他會不會很疼?”

布羅瞬間若被雷擊,僵直一瞬,本能的搖首,“不——主子向來機智,定有脫身之策。那些人,那些人也未必是想要主子的命——”

“他那樣驕傲,怎會容自己成爲受制於人的階下囚?”明思脣邊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若非早有盤算,他又爲何要上這拉亞山?”

布羅說不出話來,無言反駁。

明思指着那鈴蘭花,幽幽輕聲,“這是鈴蘭花,鈴蘭花語——幸福會歸來。他怕我學了藍彩,所以留下這花便是告訴我,他會。”眸光緩緩移向黑黝黝的海面,“這般的話,無論他能不能回來,我心中終會有一個希望……你說,他會回來麼?”

布羅心神劇震,驀地一閉眼,咬牙沉聲,“主子定會回來的!”

明思失神般的怔了怔,忽地抽回被布羅穩住的手臂,雙手擴在嘴邊向着海面疾聲大呼,“榮烈——榮烈——榮烈——”

狂風猛烈,將聲線吹散,身影搖顫,她卻恍若無覺般的一聲比一聲喊得更大聲,直至聲嘶力竭,到最後語聲已沙啞。

男兒淚溢滿血絲雙目,布羅一把擒住明思手臂,“王妃,主子不會希望王妃這般,咱們回去吧。”

明思怔然轉過首,清麗絕倫的雪玉臉龐,雙眸深幽卻是無淚。

“我的心很痛,可是——我哭不出來……”

明思怔忪地望着布羅,大大烏亮的眼中似有一絲茫然,寒風中語聲似脆弱飄忽,“我又哭不出來了……”

身形不穩似的搖晃了幾下。

布羅一咬牙,伸手在明思頸後一點!

明思昏睡了三日三夜。

醒來時,府兵還在拉亞山下的海域搜索。可海面結有薄冰,海水也徹骨寒,沒有人能堅持多久。

而大雪山上的激鬥之地,除了被雪層掩蓋的血跡和王府侍衛的遺骸外,敵人連一具屍首和斷刃都未有留下。

除了那倖存的年輕侍衛的目擊證詞外,一無所獲。

接到傳信的郡守和知州守備都誠惶誠恐的來了,也都不敢留一絲餘力的在整個大雪山周邊展開嚴查。

皆無所得。

雖身體日見羸弱,明思卻不肯離開,“水面有破冰,說明的確有人落海。如今水寒,再過兩月便轉暖,我終要得個消息纔是。”

布羅苦勸無果,只能心中暗暗焦急。

半月後,沙魯風塵僕僕來了。

一見布羅便是一拳擊出,布羅不躲不閃硬生生受了他一拳,脣角溢血。

是他沒護好主子,這一拳他當受!

明思聞聲出來,見狀也明瞭,朝着沙魯輕輕地笑,“帽兒如今身子正重,你不該來。”

沙魯一愣,下一刻銅鈴眼便漲紅,虎目蘊淚,“噗通”一聲跪下,“是沙魯的錯!若是沙魯也在——”

“你在也改變不了什麼。”明思打斷他,垂眸輕聲。“不是你的錯,回去吧。府裡不能同時離了你們兩個,尤其是如今。”

布羅上前一步,“王妃還是同沙魯回去吧,這裡有屬下在。”

明思卻搖首,“我不回去。”頓了頓,又按住心口低聲,擡眸眸光若水澄清,“在這裡,我總覺得離他會近一些。”

沙魯一呆。下意識的看了布羅一眼。布羅心口若被大石壓住,垂眸握拳。

沙魯終究還是不肯走。

主子出了事,如今只剩王妃一人。主子最最看重的便是王妃,他再容不得王妃有半點不妥。

總要同布羅一道將王妃勸回纔是。

就這樣。又是半月過去。轉瞬到了三月中旬。

兩座小院。再無一人露過半絲笑容。

衆人的心便如同這大雪山一般,似都被寒意佈滿。

元帝飛鴿傳來手諭,嚴令郡守知州並郡州之守備嚴查且不惜一切代價查明睿親王下落。

一應官員接到此諭令皆如千鈞壓頂。守備將領一咬牙,自己換了水靠,率先下了海。衆兵士一見如何敢懈怠,惟有拼命。

這一次,終於有兵士潛到了海底,撈起了一個香囊。

黑緞底,紅絲線,雖在海底數十日,卻依舊鮮豔如昔。

布羅沙魯一見便心如重錘所擊!

這正是榮烈從帽兒那兒得來的那隻香囊,用來裝同心鈴,自上身後,從未有一日離身!

明思接過猶溼漉漉的香囊,打開只看了一眼便閉上了眼,將香囊連着裡面的同心鈴一起緊緊攥緊!

絲絲寒意順着掌心縷縷沁入心房,一顆心直如冰凍!

是數九寒天也不能比的寒意!

布羅沙魯也覺一顆心沉向冰淵——但凡有一分可能,一分氣力,榮烈又怎會容這香囊離身?

那樣高的萬仞絕壁,便是同樣內功深厚的布羅也未有把握能倖存,何況如今榮烈丹田受創,功力還未必能及得上布羅?

所以,他一直怕明思問,而幸好的是,明思一直未問。

“王妃,回去吧。”布羅捏緊拳頭,呼出一口氣,“七葉花已得,這也是主子的心願。此事終不能這般就算!”

明思攥緊手中的香囊,閉目良久才輕聲道,“在等他們再搜一次,天寒水冷,送些烈酒過去,讓他們歇幾日再下水。再搜一次,咱們就回去。”

言畢,轉身走進內間。

還未等到再一次的搜索,兩日後,郡守知州卻再一次來了雪山小院。

不是爲別的,而是大胡太子殿下親自來了。

明思沒有想到榮俊會來。

她不太記得太子大婚是二十三還是二十六,可如今才三月十八。

常人的腳程,從大京到此,至少也需二十日。

榮俊未有習練內功,外門功夫也平平。

也就說,他應是在大婚後最多兩三日就出發了。

明思心底還是有一絲感動的,可如今的她再也笑不出往昔的明媚無憂,縱然是心懷感激,笑意卻始終蒼白淡淡。

榮俊一身風塵,雪花落滿肩頭,英俊的面上有倦意也有沉痛,“十七嬸——”

明思微微而笑,“擾了殿下大婚了。”

榮俊定定望着她,緩緩搖首,“皇祖母父皇皆大慟,十七嬸還要保重身子纔是。”

“我很好。”明思站起身,走到窗邊,“活有人,死有屍。如今什麼都沒便是好消息,我等他就是。”

什麼都無?

榮俊一滯,將到了嘴邊那句“海中有魚”嚥了下去,溫言道,“皇祖母掛念十七嬸,讓十七嬸早日回京。此處事宜我會派人妥善處置,定不會誤了。”

明思沒有轉身,語聲低幽,“你說,是誰下的手?那些人武功不凡卻路數不同,一具屍首都未留下,這般嚴謹周密,會是誰?”

榮俊沉聲道,“看情形似是江湖人士,父皇已下令嚴查,此事定不會就此善了。”

站在窗邊的背影嫋嫋單薄,語聲卻低微似自語,“他自幼習練內功,可我不敢問布羅。不敢問他,他會不會有事?那回莫清清給我下毒。他用了內功給我驅毒。後來他又動用內功劈死溫娜兒的那匹馬,他傷了丹田……布羅不說,我也不敢問。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他總說遇上我是他的運氣,可是我真的是麼?我怎麼覺得是自己害了他呢?若不是我,他丹田不會受損,若不是我,他也不會來這裡。”

榮俊垂了垂眸,上前幾步走到明思身後,“此事如何能同你有幹?十七叔早前已有察覺。此番不過是——”頓了頓。“怪不得誰,你也不必往自己身上攬。你放心就是,此事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絕無輕饒!”

“早有覺察?”明思驀地轉身。清眸冷光一片。

榮俊一觸之下垂了垂眼簾。沉了口氣。“十七叔臨行前讓我幫手查探,如今已有些消息,還是繼續查探當中。”擡起眼。“不過眼下你身體這般也不適宜勞心太過,待回了京城養好身體,我定將所有告知。”

明思靜靜望了他半晌,“好,我回去。”

二十一日後,車隊回到大京。

一到北門,遠遠便見到納蘭笙並四老爺一家從納蘭府的馬車上下來,朝着這邊翹首望來。

明思一怔,心中忽痛!

她縱然是痛到極致,這些愛她的人又何嘗不爲她感同身受?

榮俊從前面的馬車下來,“是我通知的,如今你需人照顧,還是在納蘭府休養爲好。”

如玉替明思搓着從那日起再未有一絲暖意的雙手,聞言感激地看了榮俊一眼。

明思笑了笑,朝榮俊點了點頭。

到了跟前,明思目光從衆人面上巡過,最後凝望着站在衆人身後的納蘭笙那雙無言深痛的一雙眼,“五哥……”

納蘭笙身形僵了僵,上前來將她緩緩擁住,語聲輕輕,“六妹妹,咱們回家。”

不是那清冽醇厚的氣息,卻依然溫暖可依。

明思閉上乾澀的一雙眼,伸手將納蘭笙緊緊回抱住。

榮俊將明思送回納蘭府纔回宮覆命。

明思卻在回到納蘭府的當夜便發起了高熱。

帽兒同沙魯將所有藥材急急送來納蘭府,四夫人着手開始配藥。

明思睜眼見得帽兒在牀畔垂淚。

四個多月的身形已開始顯懷,明思沙啞出聲,勒令帽兒回去休息,“你如今非同平日,不能沾染病氣,馬上回去。”說了一句便喚沙魯。

帽兒淚水漣漣,自是不肯放心。

明思調勻氣息,輕聲道,“我會好好的。這裡有爹孃大哥還有五哥,你留下我還多擔心一分。回去吧。我無事的,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在雪山時,也有過生不如死的感受。可我不能這樣,我還有爹孃兄長,還有你們。我自己痛,也讓你們幫我痛了,卻不能再讓你們痛。何況,我還有許多事未做。”頓了頓,“你放心,我會好好讓自己好起來。他給我留了念想,我終是要等他的。我不會像藍彩那般的。莫說還未見到屍首,即便是見到了,我也會好好的活下去。若是我不在,我們之間那樣多的事,還有那些只有我同他才知曉的事,便再無人幫我們記得。所以,我會好好地,他想讓我好好地我便好好地,他想讓我等我,我便等他。”

沙魯已進來,帽兒泣不成聲。

她心裡揪痛已極!

她問過沙魯布羅,王爺可有幸理?

兩人卻盡皆蘊淚不言。

她見狀心如墜谷。

其實她也明白,自己這個問題是僅剩的一絲盼望。

那樣高的山崖落下是何等大的一個衝擊力,那海水又是那樣冰寒,縱是神仙只怕也難逃得生天。

即便落海時還有性命,可那般寒徹的冰水中,人還能保持幾分氣力?

峭壁環繞,冰海茫茫,如何能尋得生路?

還有那香囊——

帽兒無法想象榮烈墜入海底後的情景……

望着牀上的明思,她怎麼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淚!

“沙魯,帶帽兒回去歇息。”明思朝沙魯扯開一個笑容,“我病好之前,不許她再來。”

見得帽兒和明思兩人這般,帽兒的哭泣固然讓他心痛,可明思這般笑容更讓他難受。

可是。什麼都不能再說,他緊抿脣線一點頭,扶着帽兒離去。

帽兒走後,明思將顎敏如玉喚到身邊。

如玉抹了把淚,“王妃。”

明思望着兩個丫鬟一笑,坐了起來,輕咳幾聲。

顎敏上前替明思將腰背用墊子墊起,“王妃可要喝水潤潤嗓子?”

她看得出來,明思應是有要緊的話要說。

明思喝了一口水遞還給顎敏,眸光幽靜一片。“夫人可是在配藥?”

顎敏輕輕頷首。

明思脣角牽了牽。眸光垂下,“歸女丸配方繁複,最少也需兩日才能配好。這兩日若是有人向你們打探配藥的情形,你們只管說。”

顎敏如玉相視一愣。皆不解。

明思脣角似有似無的譏諷。“若我沒猜錯的話。我那五姐只怕就快來探望於我了。”

顎敏一怔,像是明白了幾分,“王妃。你的意思的納蘭側妃也在打這藥的主意?”

明思點頭,淡淡一笑,“上回回府,她便向我跪求這歸女丸。她被人下了絕子藥,有人同她說此藥可治不孕。”

顎敏如玉悚然一驚,如玉驚愕道,“那這藥能解絕子之毒麼?”

明思搖首,“不能。”

顎敏蹙眉,“那她從哪裡聽來的?那同她說這個話的人又是何用心?”驀地想到了此番變故,她眸光猛地一閃,“納蘭側妃竟然跪求王妃,那此事想必定非空穴來風。那人無端端地漏這樣的消息給納蘭側妃,想必圖謀不輕,會不會那人就是此番背後主事之人?”

明思輕輕擡眸,點漆烏眸幽深無比,“眼下並無過多線索,可此事,她定是一個關鍵!我原本想着有人說這樣的話給她,也許是想利用她的心性,一則攪我不安生,二則那人也許以爲她會隱忍再伺機盜藥。可沒想到明汐約是忍不住又或是存了一分妄念,竟然向我說明情形求藥。也許正因如此,才又安排瞭如此後手。”

如玉咬牙恨聲,“好狠毒的心腸!王妃你可有猜測?”

“可是這般還是不對,有說不通的地方。”明思淡淡搖首,垂眸想了半晌,“此人心思縝密,謀劃已久,若真是他挑動明汐打那藥的主意,爲何不在七葉花未熟之前就毀去?”

既然能安排那般大的手筆對付榮烈,消息又那樣準確,顯然對他們二人都極爲熟悉。

爲何不早早毀去七葉花,爲何偏要等到榮烈取了七葉花才動手?

照之前的手段看,那人似針對的是她。

可之後這般,她總覺着何處不對?

如玉還在茫然,顎敏卻聽明白了明思的意思。

她低頭想了想,“王爺王妃鶼鰈情深,也許那人覺得這般會讓王妃更痛苦。且王爺智慧過人,那人興許是怕王爺尋出他來,故而才行此絕計。”

明思聞言閉了閉眼,頭輕輕靠在墊子上,“這個可能我也想過,可是還是覺得有些不對的感覺。”

到底何處不對,她卻說不出來。

所以,如今明汐才成了唯一的線索。

在事情發生之後,她無數次的懊悔自己沒有去深究那心底的一絲不安。

若早警覺,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她現在無法判斷,此番之事的幕後之人到底是衝着她,還是衝着榮烈來的。

若是衝着她,也許她還有報仇之力。

可若是衝着榮烈……被中素手攥緊,她將脣抿緊!

終是她害了他!

若是衝着她來的,那她便是罪魁禍首!

若非衝她而來,那也是她讓他失了警覺!

否則以他的敏銳警惕豈會察覺不到臨近的危機?

明思咬脣,不能想,不能想,無論如何,如今還有太多比自責自恨更重要的事要做!

明思定住心神,對兩個丫鬟細細交待開來。

一日後,明汐果然急匆匆前來探望。

明思卻高熱昏睡不醒。

顎敏流着淚捧着盛着三顆藥丸的托盤站在一邊,如玉在牀邊含淚輕喚,“王妃你醒醒,醒醒啊。夫人已把藥配好了,王妃服下藥便無事了。王妃……”

明汐目光從托盤上那三顆黑色藥丸上掠過,拈起絹帕拭了拭眼角,“你們也別急。六妹妹高熱未褪,待退熱了,自然就會醒了。服藥也不急於一時,先收起來吧,待六妹妹醒來再服。”

顎敏悲傷地點點頭,拿着托盤行到一邊櫃前。取出一個玉盒將藥裝入,收在了櫃中。

明汐看着兩個丫鬟似感傷般的低嘆一聲,搖了搖首站起,“六妹妹經此大變想必心傷難忍,你們也別擾她了。讓她好生清靜歇息纔是。我先走了,得空再來看六妹妹。”

兩個丫鬟含淚點頭。

明汐拭淚離去。

走出春芳院,回首看了一眼,見兩個丫鬟也退了出來,正在將門扇輕輕合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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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四章 棘薪破碎(恭賀勝利寶寶童鞋升任《嫁夫》舵主!/還欠12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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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汐朝靈香使了個眼色,靈香略一躊躇,還是出了院門,將門縫輕輕合起只留一縫。

明汐一貓腰躲在了一叢花木後。

見得顎敏如玉都離開,明汐沿着遊廊輕步到了正房,左右一看,輕輕推門而入。

到了內間,她朝屏風方向望了一眼,隱隱聽得帳幔中明思呼吸均勻。

只頓了一瞬,她行向櫃子。

很快翻出那裝藥的匣子,一打開,眸光便是一亮。迅速從袖袋中掏出一個布包,裡面包着十數顆大小顏色皆不同的藥丸。

從匣中取出一丸藥藏在懷中,又將布包中的藥丸同匣子中剩下的兩顆對比了一下,她挑出一丸放入匣中。

最後將匣子依樣放回,輕步退了出去。

隨着腳步聲漸漸遠去,紗帳中的明思緩緩睜開眼,脣角笑意一縷譏誚。

明汐得手後便向三夫人告辭。

事情竟如此順遂,一上馬車她便迫不及待地將藥丸服下,心情愉悅至極。

走到馬車旁的靈香心中暗自焦急。

太子殿下讓她看好明汐,可這兩日太子殿下似乎也很是着忙。今日明汐歸府,她也來不及知會。看方纔情形,明汐顯是在睿親王妃的房中做了什麼手腳,可她當時除了聽命之外也不能有其他辦法。

不知這般處置,太子殿下可會怪罪?

出於女人的直覺,靈香總覺着這其中似有些不對勁兒處。

可明汐當時進屋也沒讓她跟着,後來做了什麼,她更是不知。

不知何時起,明汐似乎對她起了些防備。也不止對她。自收到第一封密信後,明汐便對她們這幾個身邊的侍女都起了些戒心。

就連這幾次回納蘭府同三夫人說話,也總將她們遣得遠遠的。

回到太子府,幾個侍女簇擁着明汐朝洛水院行去。

方走到岔道口,一身大紅盛裝的溫娜兒便領着了數個侍女並一箇中年嬤嬤迎面而來。

長長的辮子如今梳成了婦人髮式,綴滿珠翠的罟罟冠高盈一尺有餘,襯着她輪廓清晰的美豔面容,更顯出幾分盛氣凌人的凌厲豔光來。

明汐一眼瞟過便欲作不見折身。

“這不是納蘭側妃麼?”溫娜兒卻不容她視而不見。豐潤的脣瓣脣角一勾,懶洋洋地喚住了明汐。

明汐心中惱恨。

自溫娜兒進府之後便最喜拿她們四人立規矩,平素又喜在府中四處閒逛。每每見到太子姬妾,若有半分不恭敬便會遭受訓斥。

好在如今她也是新人入府。除了訓斥撒氣擺些排場,也還無其他過分舉動。

對其他人還好些,溫娜兒每次見她時都會露出一種半笑不笑的詭異笑容,讓明汐實在如芒在背。

明汐心中實在氣極。

卻也惹不得,只能能躲就躲。

沉了一口氣,垂眸掩去眼底暗色,明思盈盈福身,“原來太子妃也在啊。妾身見過太子妃——”

溫娜兒行到跟前,脣角揚起。似笑非笑地圍着明汐走了半圈,纔可有可無的擡了擡手,“起來吧。”

明汐起身,正想尋個說辭脫身,溫娜兒卻懶懶開了口,“聽說你回納蘭府去看你那王妃妹妹了?如何?”

明汐略略一僵,恭敬笑道。“只是過府一看,並未說什麼話。她如今悲痛中,我也不便相擾。”

“呵呵呵,”溫娜兒忽地捂嘴輕笑一來,笑完了,一雙美目上下肆意地打量着明汐,語聲嘲諷,“納蘭側妃何必在本宮面前做戲?姐妹情深?好生笑話!納蘭側妃莫非忘了去年本宮生辰。你向本宮獻的那一計!你那妹妹倒黴,只怕你高興還來不及吧!”

明汐一滯,趕緊四下一掃,發現並無他人才放了心。

溫娜兒輕蔑地望着她,“本宮最最看不起便是你這種人!本宮若討厭一個人便不怕旁人得知!你遮遮掩掩又如何?你那六妹妹還不是厭你躲你——你先是想利用本宮對付她,後來又屢屢討好。想藉睿親王府得勢對付本宮?如今還在本宮跟前做戲,真真可笑之極!”

明汐心中一緊,強笑道,“太子妃誤會了,妾身如何敢生出這等大逆不道的心思?妾身不過是不想家中長輩憂心,故而才做姐妹親近。”又四下看了一眼,才垂眸低聲,“我原先同太子妃所言句句出自肺腑。我那六妹妹在府中時就離間父兄於我,她心機深沉至此,我如何能同她真正親近?可如今她遭此變故,我若不去看看,旁人定會道我不是。”

溫娜兒哪裡會在乎明汐所言真假,嗤笑一聲,她低頭撫着自己染着大紅蔻丹的指甲,“你去看了,那她可有說什麼?”

這一句,語聲卻低沉了些。

明汐強笑搖首,“並無說什麼,她病得似不輕。”

“病得不輕……”溫娜兒眸光輕輕顫了顫,忽地伸手扯下一朵從一旁花圃中探出的粉色芍藥,撕下一片花瓣慢慢揉碎在指尖,輕聲意味深長,“你這妹妹可真是個天煞孤星……連着兩個男人——你說,她究竟有什麼好的?”

明汐還未說話,溫娜兒又輕輕一笑搖首,“不對,還不止兩個,還有——”頓住,噙笑望向明汐,挑了挑眉,“你當是最清楚的,是麼?”

明汐身形一僵,驀地滯住,有些驚疑不定的望了溫娜兒一眼。

溫娜兒似笑非笑迎着她的目光脣角勾了勾卻不繼續說下去了,輕盈轉身,“好了,你下去吧。本宮倒是真有幾分掛記你那六妹妹,得了消息記得同本宮說一聲。”

明汐福身恭送。

溫娜兒行出一段路,那中年嬤嬤低聲道,“娘娘不該同納蘭側妃提那些的。”

溫娜兒垂了垂眸,眼底稍稍不愉。

這嬤嬤是溫多爾特意安排在她身邊的。故而即便是心中不喜,她也多少有幾分顧忌。

“娘娘如今已是太子妃,他日母儀天下,言行當有度纔是。”那嬤嬤仍舊喋喋不休,“往昔舊事本就是娘娘年輕爲人所用,如今再提便是不該。娘娘如今心中當放着太子殿下才是,方纔那些話若傳了出去,對娘娘大不好。”

溫娜兒眉目微闔一瞬。頓住了腳步,垂眸看着手中殘破的芍藥花,有些失神般的輕聲,“我恨過他的。最恨時也恨不得他死。可如今,我……”

“娘娘!”嬤嬤驀地蹙眉低喝,“娘娘這話老奴只當沒聽過!娘娘如今是太子妃,旁人再不同娘娘有相干!娘娘還年輕,待他日尊貴天下時,娘娘纔會明白大人替娘娘選的是最好一條路。且不說他日,便是如今,娘娘也該懂了!”

溫娜兒怔了怔,想起草草了事的大婚之夜。她咬了咬脣,低聲道,“可是殿下他……好似待我並不親近。”

縱然她未經過人事,但也有嬤嬤專門指導過。

而那夜紅帳中,榮俊只在她身體中動了數下便結束了一切。即便嬤嬤說得並不如何詳盡,但她還是覺得不該是這樣。

太子殿下甚至未有親吻她,結束後便喚人送水。而後安歇時。也未有像她期許的那般抱她入眠。

雖然太子殿下待她也算溫文有禮,可她心中還是有失望。

這樣的時候,她情不自禁地就想起了那曾經撥動她心扉的另一道身影來……

他竟然死了!

說是失蹤,可如今知曉消息的人誰人心中不清楚——從拉亞山墜入冰海,焉有生理?

是的,他死了。

若他不死,他又怎捨得讓那漢人賤女爲他傷心半分?

溫娜兒理不清心中是何種滋味兒。

心中總有一個念頭,她真的很想問他。他如今可後悔?

若他沒有拒絕她,若他娶的是她,哪裡會有如今的結局?

可惜,她再也沒有機會得到這個答案了。

嬤嬤見她臉色忽晴忽陰變幻,以爲她在想太子殿下的事,便出聲勸慰。“如今睿親王出事,殿下身爲後輩自要自持幾分。娘娘當體諒纔是。”

溫娜兒眸光暗了暗,一把將手中花揉碎,“她惹出事來擾了本宮大婚,還讓殿下親自去接才肯回——照本宮說,這等不詳之人就不該容於皇室!”

靈香這夜有些不安。

服侍明汐睡下後,她又起身到外面看了看。

樹上留下的記號並未有人動過,那說明太子殿下還未回府。

按捺住心底那絲不安,她回屋歇下。

安睡前,她還在安慰自己,應是無事的。即便是有事,想必也不再這一日功夫。

明日定要想法子稟報給太子殿下。

可她沒想到,竟然這般快就真的出事了!

翌日早間並非她當值,故而她並未早早起身前去伺候。

她還躺在牀上未睜眼,便聽得前院一聲刺耳尖叫!

倏地驚醒,她連忙起身,隨意收拾了下就匆匆朝明汐房中快步而去。

方纔那聲尖叫聽起來像是明汐的聲音。

片刻就至,一邁入房中便見妝臺凌亂,首飾脂粉揮落滿地。

一擡首看見明汐的臉,她便呆住!

若非熟悉之至,她簡直認不出面前這張佈滿紅斑的面孔就是明汐!

明汐驚恐地捧住自己的臉望着那銅鏡,仿若那妝鏡是自己的生死仇人一般,“不,不,不!這不可能!不可能……”

一面說着,一面用衣袖死命的擦自己的臉,卻只讓那臉愈來愈紅。

擦得最重那一塊兒的紅斑甚至有些轉黑。

“娘娘不能擦啊。”呆愣在一旁的妙香見狀不對上前拉住明汐,顫顫道,“這紅斑好似愈擦愈明顯……”

明汐一呆,放下衣袖猛地撲到鏡前一看,果然右側臉頰最高處的紅斑已經轉爲了黑色,周邊的位置也有些黑灰色現出!

“啊!”明汐驀地尖叫,伸手死命一推,那妝臺紋絲不動,自己卻趔趄倒退了幾步。

靈香呆了一陣。心中忽地清明!

明汐不會無緣無故的就這般,定是同昨日之事有關。

心中一急,她便欲悄悄轉身,想伺機知會太子殿下。

“站住!”明汐此際忽地察覺,鳳目寒光一閃,轉首盯着靈香,“你想去哪兒?”

靈香一滯,囁囁道。“奴婢……想去替娘娘尋御醫。”

而明汐驚惶之後此刻也清醒了幾分過來。

尋御醫?

那是絕對不能的!

她的臉成這樣定是同昨日那顆藥丸有關!

她素來小心,如今更是!入口之食必定要讓侍女嘗過纔會食用,這幾月來,唯一沒有讓人嘗毒的便是昨日那顆歸女丸!

難怪自己那般輕易地就得了手。明汐此刻才驚醒過來——以明思的小心和對自己的防備怎會那般輕易的就讓自己得手?

原來……竟是圈套!

真正的歸女丸怎會讓自己變成這般模樣!

這明思好深好狠的心哪!

明汐悔恨不已,可恨自己竟一時得意失查,着了明思的道兒!

用盡全身力氣將心中的恨意壓下,明汐重重吸了兩口氣,陰鷙地盯着兩個侍女,“今日你們什麼都沒看見,懂麼?”

妙香愣愣望了靈香一眼。

“你們的賣身契在本宮手中。”明汐一字一頓,紅黑斑交織的一張臉襯着此際陰冷的表情讓兩個侍女生生打了個寒噤,明汐陰冷望着她們。“若今日之事漏出一分出去,你們兩人就等着被本宮剝皮處置!”

她絕不能讓太子見得她如今這般模樣,也不能讓太子府的其他女人知曉!

爲今之計,惟有……

兩個侍女戰戰兢兢跪下,迭跌應聲。

“取紙筆來。”明汐吸氣冷聲道。

一個半時辰後,飄香茶樓的二樓包廂中,戴着帷帽的明汐坐立不安的頻頻望向包廂門。

明明信上同三夫人約的時間是半個時辰之前。久候不至讓明汐心情愈加躁怒。

“信可是送到了?”明汐盯着靈香。

靈香趕緊點頭,小心翼翼道,“奴婢囑咐了定要交給紫檀姑娘,門房應了,奴婢才走的。”

“爲何不親自交到紫檀手裡?”明汐驀地厲聲,“你這個什麼事也辦不好的蠢——”

那個“貨”字還未出口,包廂門外響起了小二的聲音,“夫人。這便是祥字一號房。”

明汐驀地止住語聲,站了起來。

靈香上前將門打開,,門口站的正是三夫人。

經過上回,如今雖是恢復不少,但氣色並不如何好。人也似蒼老了十餘歲一般。消瘦之餘,脣色面色都有些蒼白。

見得內間明汐這幅打扮,三夫人不由一愣,明汐朝靈香望了一眼,靈香趕緊退出房門,將門拉攏。

小二疑惑地看了靈香一眼,靈香赧然笑了笑,朝樓梯口行去。

包廂內,三夫人蹙眉望着明汐,“出了何事這般急?你信上爲何囑咐我不能帶人前來?”

明汐朝緊閉的門看了一眼,不答卻問,“娘可帶了人來?”

三夫人搖首,“紫檀紫雀都在前面街口等候,未讓她們跟來。”

明汐這才鬆了口氣,忽地將帷帽掀開,哀哀悲聲上前,“娘救我!”

“汐兒你——”三夫人驚呆不置信,鳳目瞪大,搖首退了一步,“這,這是怎麼回事?”

“娘莫高聲!”明汐說了這句便落下淚,上前一把抱住三夫人的胳膊,“如今只有娘能救我!娘一定要救我,我不能這個樣子,不能——娘你給六妹妹求求情,讓她放我一條生路!你是她親孃,她會聽你的,娘你幫我求求她吧!”

明思?

三夫人一驚,卻是聽得一頭霧水,“怎麼回事?你的臉怎會同思兒有關?爲何要放你一條生路,娘怎麼聽不明白。”

“娘,”明汐驀地跪倒在三夫人腳下,“六妹妹她定是知曉是我給京兆尹衙門報信,秋池死了,她恨我!她一直裝得無事,其實她早就知曉了。她恨我。她故意設了這個局讓我上當。昨日也是她故意讓我以爲那是歸女丸,可我服下,臉便成了這般!她是故意的,她想爲秋池報仇——我的臉成了這般,那我還不如死了的好!”

三夫人呆了呆,一雙鳳目眸光驚顫,“給京兆尹報信的是你?”

說話間,身體也顫慄不止。一面說一面搖首,猶不敢信。

不是說是秋府的下人報信的麼?

怎麼變成了明汐?

明汐爲何要這樣做?

她同秋池無冤無仇,即便看在納蘭笙的份上,她也不敢如此啊?

明汐不敢回答。只是抱着三夫人的腿連聲哀求三夫人幫她求情。

三夫人腦子有些空白。

呆了須臾,她忽地靈光乍現——不對,明汐同秋池無冤無仇,此事對明汐並無好處。那明汐這般作爲的唯一緣由定是因爲明思!

三夫人驀地想起京中曾經的隻言片語的流言——前大漢北府將軍秋池是因不忘前妻,欲得一見,才落入重圍繼而身亡的……

三夫人的手顫抖地指向明汐,“你報信可是爲了陷害你六妹妹?”

明汐用力搖首,“我只是一時昏了頭,並非故意。娘。我早已悔了。”擡起臉哀求,“娘,我上回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醒悟了,我會改——娘你不是想我們姐妹相親相愛麼?我發誓,以後定同六妹妹好生相處,定會愛護於她。娘,你幫我。你幫我求求她。這個樣子,女兒如何有臉見人啊?我真的知錯了,娘你幫我——”

“真的知錯?”三夫人的心如墜冰窟,慘然一笑連連搖首,“你真的知錯——那我問你,你六妹妹如今還昏迷不醒,你那顆歸女丸從何得來?”

明汐驀地滯住,支吾難言。

三夫人閉目苦笑。“你昨日去探望你六妹妹,原來竟是爲了盜藥!”說了這句,再睜開眼,眼中全然都是絕望,“你六妹妹早已說過歸女丸並無治不孕之效,她如何會對我說假。你爲何不信?你知不知道這藥是她救命的藥,你竟爲了旁人不知所謂的飄渺之言去盜你六妹妹的救命之藥!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你怎會是我的女兒?對外人如此,對親人也無一絲憐憫,你何曾有一絲悔改?我幫不了你,你說是思兒設局害你,可這歸女丸本是奇藥,你六妹妹當年服下此藥也曾容顏大變,你如今讓我去求,我哪裡有那臉面去見她?上回,上回我便傷了她的心……”

三夫人哽咽難言,又兼心痛如刀割,伸手扯下明汐的手,踉蹌着便欲離開,“你不是我的女兒……從今後,一切皆是你自作自受!”

眼見三夫人行到門口,明汐驀地一咬牙,掏出一張紙,“娘不管我,難道也不管六妹妹了麼?”

三夫人身形一頓,轉過身,“你什麼意思?”

明汐晃了晃手中的紙,緩聲沉沉,“這是秋老夫人身邊田媽媽的證詞——西胡興兵之前,納蘭明思曾化名方三心向蒼郡通風報信,道西胡有興兵南進之意!”

三夫人倏地神情一驚!

明汐猙獰着一張臉,脣角得意勾起,“她寫了兩封信,一封給秋池,一封給藍彩。卻都被秋老夫人截下,秋池直至大京城破才得知真相,卻是爲時已晚。娘,你說若是讓那些胡人知曉此事,六妹妹可還能安心養病?睿親王妃口口聲聲胡漢一家,可實際卻是心向大漢——娘,你說皇上若是看到這封證詞會如何處置六妹妹?如今睿親王已不在,還有何人能護庇於她?”

三夫人呆愣的望着明汐,兩手輕顫不已。

忽然,她一個箭步衝上來便欲搶明汐手中的紙張,明汐卻早已警惕,一個閃身便躲開,冷冷而笑,“娘可真是偏心哪——”

說着轉過身,語聲倏地斷住,雙眼緩緩瞪大,“娘?”

語聲顫慄。

三夫人一手扶住桌角,面上是不正常的潮紅,雙目也有些凸出。死死地盯着明汐手中的紙張,一手顫巍巍地舉起朝前伸出……

脣微動了動,卻驀地身體劇烈一顫,雙目忽地迸發血色。

繼而,緩緩地倒了下去。

明汐大駭,看着三夫人倒下後絲毫不動,那血紅的眼也睜大滾圓,只覺心中驚跳!

輕輕上前壯着膽子俯身,用手背在三夫人鼻翼前一探,猛地將手收回。

一顆心狂跳不已!

“不,不,”她驚恐地退了一步,連連搖首,“娘我不是故意的,是你不肯幫我,是你……”

說了兩句,三夫人那血紅的一雙眼還在死死盯着她,她驀地膽寒,將帷帽輕紗朝下一拉,吸了一口氣便推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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