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指尖到心臟, 到處都傳來細密的微小感覺,像是酸澀,卻又不似酸澀那麼簡單, 我一陣又一陣的抽搐, 額頭開始出現點星點的汗。
好……難受啊……
“瑪麗卡, 你怎麼了?”入江的語氣有些擔心, 我哆嗦着搖搖頭, 艱難開口:“我……我沒事……”
聲音細碎地被遠處的打鬥聲吹散,我輕輕撫開尤尼伸過來的手,搖頭剛想說話, 尤尼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騰然擡頭遙遙望向前方。那頭出現了巨大光團,在原本就明媚的天空中再次增加了許多個亮度, 仿若地上多出了一個太陽。
我不經微微眯上眼睛, 連眼睛也開始酸脹起來……
“好像, 好像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三浦春呆呆看着那方道,我緩緩站起來, 努力向前挪動了兩步。
感覺腹部稍微好了一點,我眯眼看着光芒越來越小聲響逐漸平息,深吸一口氣。
但在光芒消失後我剛垂下頭,卻馬上因爲一種預感而猛擡頭緊盯着天邊,身上一陣發冷……
“不知道那裡怎麼樣了……”耳邊傳來京子擔憂的聲音, 我一動不動地仰着臉沒有理會旁邊人的說話聲, 眉頭越皺越緊。終於, 那裡慢慢出現一個淺色身影, 遠遠的, 瞬間就猶如一根尖銳的刺生生扎進我的心臟。
那種又像針刺進皮肉卻又像異物哽在喉嚨的感覺,讓我連捏緊拳頭剋制自己顫抖的力氣都沒有。
白蘭……
“那傢伙終於出現了嗎?”reborn低低自語, 我咬着下脣快步向前,經過有些憂慮的尤尼身邊時她及時拉住了我的手:“休斯桑……?”
我回頭,直直望進她有些擔心的湛藍色眼裡,輕輕搖頭:“尤尼,你放手。”
“休斯桑……”她因爲我堅定的眼神有些疑惑,我一下甩開她的手,低低說了一句抱歉轉身就準備走,reborn叫了一聲風太,他馬上上前架住了我。
我想摔開他的手,卻做不到,開始猛烈掙扎起來!
我要……我要去那裡!我要去白蘭那裡……
“休斯桑!留下來,那裡太危險了!”尤尼伸手想要勸住我,我扒拉着她想要安撫我的手開始發火:“放開我……不要攔我!”
我要去那邊……我要去……
鼻根傳來洶涌的酸楚,我搖頭,掙扎的越來越厲害:“放開我!風太你放開我!!!”
“我要去那邊!!!我不管!就算受傷還是死掉我都不管!我要去那邊!!!”眼淚就這樣涌出來,我使勁搖着腦袋,眼前一片模糊,“放開我……”
白蘭,白蘭,白蘭……
“我要去……”
“爲什麼攔我……”
胃又開始一下下抽搐,我頓時沒有了力氣蜷起身子,眼淚就這樣流進了嘴裡,微弱掙扎着我努力扭過脖頸看向那邊,哽咽着說不出話來:“爲……爲什麼……不要攔我……”
我要去那邊,白蘭在那裡……他在那裡啊……
那抹身影出現在半空不久後,一道橙色的光束擊中了他!
緊接着是一團長着詭異眼珠的樹藤!
我瞪大眼睛,心臟被看不見的手一陣緊揪,重新掙扎起來:“我要去那邊!”
“求你們了,讓我去那邊好不好……”我根本無暇顧及臉上淌過的液體,哀求地轉向尤尼,“尤尼……你讓我去那邊好不好……”
“我發誓我什麼都不做,我乖乖的什麼都不說,我不會幫誰……你讓我去那邊好不好……”
“即使……即使白蘭在你們眼裡十惡不赦,但是……”我幾乎都快喘不過氣來……
但是……那是白蘭啊……
“我要去……求你……”
白蘭……和我在這個時空裡唯一有交集的白蘭……
如果這次不去,也許……就永遠見不到他了……
再也看不到他笑,聽不到他的聲音,無法參與他重新開始的人生……
“所以……請讓我去好不好……”我……要去見白蘭……
“休斯桑……爲什麼……”尤尼按住我的肩膀,我看着她有些模糊的臉咬住下脣忍住習慣性抽搭的舉動:“尤尼,你在選擇彭格列和這個世界而放棄家族成員的時候,你是傷心的吧?”
尤尼放在我肩上的手僵了一下。
“你會想到伽馬的吧?你會覺得難過的吧……”我抓住她的手,“可是……可是我沒那麼偉大,我之所以現在站在這裡,不是爲了世界和平……”
我只是……我不想白蘭這樣下去,我只是覺得這次的毀滅後能夠遇到光明……
但是……我越來越覺得……也許,這是錯的……
“我現在,只想見見白蘭而已……”
讓我見他吧,我保證什麼都不做,我保證……
我怕,我會後悔。
尤尼安靜地看了我許久,最後還是微笑着讓風太放開了我:“reborn叔叔,讓休斯桑去吧。”
我怔在原地。
“我相信休斯桑不會做什麼的,如果休斯桑想去,讓她去吧……”她淡淡笑着讓我去,待回過神後我立刻道了句謝後向那邊狂奔。
肺部傳來清晰的刺激感,似乎再多的血液都無法供應現在的需要,一次呼吸便一陣難受,我強忍着想停下鬆口氣的感覺使勁拍着自己的胸口試圖去掉哽咽感。腿很酸,全身都有莫名的虛脫無力,我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腳上,一步一步,加快速度。
半路上面前突然就爆發出一陣巨響,似乎是什麼撞上大地的聲音,距離近到我一陣踉蹌!
發……發生什麼了……
我微微瞪大眼睛,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起來向前衝去!
“十代首領!”
“阿綱!振作點!”
越來越近,我似乎聽見了獄寺隼人和山本武焦急的呼喚聲。到達了之後我看到的是衆人背對着我的身影,地上出現了一個大坑,沢田綱吉正狼狽的掙扎着爬起來,空中傳來了我熟悉的聲音,依舊帶着笑意:“這種程度就認輸的話我可頭疼了,我連Ghost吸收的火炎的一成力量都還沒用上呢~”
我呆呆擡頭,那裡的身影笑眯眯垂眸看着地上的人,有着泱泱王者的氣場。
一瞬間,複雜的情感涌向心臟,幾乎快將我窒息。
他的衣角在空中飛舞,笑容燦爛眼神倨傲,笑吟吟看着山本武他們,似乎對於他們驚訝又茫然的語氣很無奈:“你們不明白啊~?Ghost不是吸收了你們的火炎嗎?這些火炎全部……”
白蘭將兩手搭在胸前,眼波流轉的笑意洋溢出來,他的背後,出現了一團光芒……
一雙閃着流光的羽翼便這樣伸展了開來,他笑容愈發燦爛:“全部都在我的體內哦~”
即使不去看那些人,我都知道他們的表情一定很震驚。張開看起來無比聖潔的巨大羽翼的白蘭笑的很燦爛,一派乾淨,他頓了頓,紫色的眸子從面前的沢田綱吉身上挪開。掃了傷患這邊一眼日有所思的視線越過人羣靜靜落在樹下的我身上,但只那麼一會兒,便平淡移開。
我的心緊了一下,情感在內發酵,不安分地涌動着,想要尋找一個宣泄的出口。
白蘭……
“白蘭的那個火炎!”巴吉爾喃喃開口,獄寺隼人向前一步:“竟說將Ghost吸收的火炎全部據爲己有……”
我緩緩走向前,每靠近他那麼一點,我的腳步就變得不穩了一點,心中的不安,一直以來的噩夢,終於在今天,終於到來了……
我告訴自己不想看,自己要逃走,但卻無法剋制自己將目光停留在白蘭身上,他肆意笑着,張狂卻也冷冽,有種將全世界排除在外的決絕感。
“完全不觸碰對方而將他人所有的火炎侵吞什麼的,沒有聽過這樣的事!”迪諾的聲音很憤恨,白蘭笑眯眯,似乎聽到了合他心意的疑問:“因爲Ghost並不是別人呢,而是在別的平行世界存在着的另一個我哦~”
我騰然記起白蘭說過,Ghost那個世界的我和夏馬爾私奔了,雖然我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但明裡暗裡……我大概也明白,我一定也是離開了吧……
而白蘭……到底是如何接受入江正一和我一次一次離開的背叛呢?我們只需要那麼一點點勇氣,入江爲了人類未來,我爲了白蘭的過去,狠下心轉身就走。而白蘭……到底怎麼還能笑眯眯看着我們和我們對話?
看着白蘭燦爛的笑顏,我有種心疼的感覺,我……到底做了什麼……
……我爲什麼在做那種抉擇的時候就沒有想過到底白蘭的心裡怎麼想呢?
面對別人的不可置信白蘭用眼角的餘光瞥了我一眼:“無論你們是否相信,這就是事實,不信你問瑪麗醬。”
他們順着白蘭的視線轉身看到了我,瞪大眼睛:“瑪麗卡·休斯!?到底什麼時候來的!”
我安靜看着白蘭的臉,沒有迴應他人的視線,沉默了一會兒後終於開口:“……白蘭爲了帶來Ghost,把另一個自己所在的那個平行世界毀了。”
“怎麼會這樣……”旁人露出更驚訝的表情,白蘭笑眯眯:“瑪麗醬沒說錯喲,他有可以吸收我所沒有的火炎的特殊體質,而且還擁有可與我共用火炎的優秀才能。嘛,不過這說到底也是我自己的能力罷了。”
白蘭的目光,至始至終就沒有在我身上停留的時間大於三秒過。
我想更靠近一點的腳步停了下來,頓了一下後往後退了一小步,雙手緊緊攥着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