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妮莎滿腹的疑惑得不到任何的解答。
並不是在場沒有一人知道真相——事實上關於她的疑慮,巴利安的任何一個高層都可以回答她,與她青梅竹馬的斯誇羅更是知道得最多。
但是溫妮莎卻不能從他們那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因爲在所有人——包括斯誇羅的眼中,她只是遵循着瑪蒙的要求,然後不小心看見了她不該看的場景;對於其他的事情她應該是無從所知的。
畢竟若不是因爲能力被曝光,引來諸多黑手黨的覬覦,那麼她溫妮莎這輩子和這個地下世界的唯一也就只有斯誇羅。
是的,在巴利安衆人的眼中,就連“ns是巴利安的首領”這件事,也不過是因爲溫妮莎的頭腦好使了些才猜測出的。
——今天之前她根本就連ns是誰都不知道。
他們是這麼認爲的,包括斯誇羅在內。
氣氛的驟變讓溫妮莎不得不保持着沉默,她甚至垂下了視線,避免與任何人進行接觸。但是她的大腦卻沒有停止思考,反而開始飛快地運作着:從瑪蒙將她留下的用意,到讓她找尋ns下落的目的,以及ns被關的原由一一做出分析。
可是她目前手中的信息量實在太少了,少到近乎就等於無,唯一的突破點便是她剛纔藉由自己的能力看見的那一幕。
溫妮莎想,那可能便是瑪蒙留下她的原因。
ns因爲什麼緣故而被關在了彭格列的地下室裡,巴利安衆人是否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她還不清楚;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會留下她絕對不是因爲斯誇羅的緣故。
或者他們只是想讓她找到ns的行蹤——如果他們還不知道ns的下落的話。
但是溫妮莎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畢竟瑪蒙也是一名天生異能者,據斯誇羅所說瑪蒙是最強的小嬰兒“阿爾克巴雷諾”之一,也就意味着他是這個領域中的翹楚;再加上巴利安的情報網,就算巴利安的人事先不知道ns的下落,經過一段時間的搜尋應該也已經知道了。
再排除巴利安想要推翻ns這個首領的可能性——看他們的樣子溫妮莎就知道這壓根就不可能——那麼剩下的答案就只有一個。
巴利安的人想要救出ns。
——從彭格列的地下室裡。
基於這個完全可以肯定的假設,那麼接下來的推斷就容易多了。
可是越是往深處去想,便越是讓自從剛剛找到ns的下落之後,就努力縮小自己存在感的溫妮莎不禁毛骨悚然。
就在剛纔,她或許接觸到了最不該碰的東西。
一個家族——尤其是經過了百年風雨還能屹立不倒的家族底下藏着多少見不得人的東西,溫妮莎不敢去想。真要說的話,母親所出身的霍克家族便是最好的例子。但是家族唯一的繼承人卻被關在家族的地下室,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溫妮莎好好思量了。
如果不是彭格列總部有人覬覦這那張位子,那就是……
“溫妮莎,你在想什麼?”
就當溫妮莎快要想到問題的核心時,斯誇羅的聲音卻讓她猛地驚醒,溫妮莎擡頭看了看自己的青梅竹馬,又掃視了一下在場的其他人,像是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原本還看着有些混沌的雙眼頓時變得一片清明。
“不,沒什麼。”
溫妮莎有些含糊地回答着自己的青梅竹馬,“只是眼睛有些酸,我想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斯誇羅聞言瞭然地點了點頭,只當是溫妮莎剛纔使用了能力的緣故——作爲幻術師的瑪蒙有時候能力用過頭也會出現體力不支的情況。。
“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斯誇羅看溫妮莎並沒有什麼異樣,想着她剛纔也沒有利用能力做什麼太過頭的事,也就稍稍有些安心了。
瑪蒙曾經無意間提及過,說是他們這些天生異能者擁有了異於常人的能力,有時就要付出一些代價。
這些代價可大可小,但具體還是要看用這些能力做了什麼。輕一點的眼睛發酸頭腦發脹或者傷風感冒的也就過去了;若是做了太過逆天的事——比如篡改歷史,那瞎眼斷腿折壽都不是沒可能的事。
“嗯。”
溫妮莎點了點頭,卻沒有立刻跟着斯誇羅離開,而是抓住了他的右手然後轉過身看向了一旁的瑪蒙,“不過在此之前還是要問一句,瑪蒙先生,我的考試算是通過了麼?”
可能是沒有想到溫妮莎會突然問這個問題,瑪蒙怔了一下又看了看身邊的同伴——不過他們的神色對於他而言也沒有什麼參考價值;所以緊接着瑪蒙擡起頭看向了站在溫妮莎身側的斯誇羅,不知是因爲什麼原因,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陰鬱。
像是忽然想到斯誇羅無論如何鐵定是偏幫着溫妮莎的,瑪蒙一邊暗自罵着自己的頭腦怎麼一下子變得不靈活了,一邊對着溫妮莎點了點頭。
看到了瑪蒙的反應之後,溫妮莎像是鬆了口氣,在向衆人道了別之後便收拾了一下桌子,最後同斯誇羅一塊離開了這個房間。
“嘻嘻嘻嘻,瑪蒙,你怎麼看?”
“我總覺得她好像是知道了點什麼。”
瑪蒙沉思了片刻後說道。
剛纔有那麼一瞬間他不小心晃見了溫妮莎的表情,只可惜她大半張臉都被圍巾包裹着所以他也不能看清楚什麼;不過他可以肯定的是,剛纔那雙淺綠色的眼睛裡露出來的情緒,可不是正常人在看見那一幕之後會有的。
反倒像是看見自己的熟人被關一樣。
可他並不記得溫妮莎在此之前和黑手黨有什麼聯繫啊——更別提對方還是ns。
或許……只是他多疑了。
另一邊,斯誇羅雖然覺得溫妮莎在看見ns被關的地方之後就變得有些古怪,但卻也只是以爲這是溫妮莎在使用了力量之後的身體不適。所以他一邊走一邊偷看着身邊溫妮莎的臉色,就生怕自己的青梅會突然倒下。
或許是斯誇羅的視線實在是太明顯了,到最後連有些心不在焉的溫妮莎都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
在對上了溫妮莎的視線之後,斯誇羅皺了皺眉然後驀地停下了腳步,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的溫妮莎也困惑地隨之停下。不過還沒有等溫妮莎來得及說些什麼,斯誇羅便已經伸手解下了圍在她脖子上的圍巾。
圍巾之下的溫妮莎的臉有些微紅,也不知道是因爲圍了太久的圍巾有些不透氣,還是因爲斯誇羅突然靠近的舉動。溫妮莎望着突然湊近的斯誇羅,只覺得臉上一陣發燙。
“你的臉好紅,不會是病了吧?”
他湊上前有些擔心地問道
其實斯誇羅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突然解下溫妮莎的圍巾,就如同他不知道爲什麼自己要給溫妮莎戴上這條圍巾一樣。
斯誇羅只知道他不喜歡別人看見溫妮莎的臉——哪怕是巴利安多年的同僚們他也不願意;可當他自己看不見溫妮莎的臉,看不見她的表情時,他卻是同樣的覺得不悅。
“我、我沒事。”
溫妮莎看着斯誇羅突然湊近的臉,發現素來能夠保持冷靜的自己,卻是連話都不會說了。
或許是想起了小時候那個時不時地就會生病的溫妮莎,斯誇羅看見臉色緋紅的青梅竹馬擡起了手就想向她額上探去,只是當他的視線觸及了自己戴在手上的皮手套時,便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隔着這副手套能探出點什麼來才叫有鬼。
這麼想着的斯誇羅甚至沒有任何猶豫的,就將自己的額頭貼在了溫妮莎的額頭之上。
——哐當。
溫妮莎原本拿在手中的畫紙與畫筆在斯誇羅的額頭貼上來的同時,便全部散落在了地上,但是她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且不提斯誇羅的手還按在她的頭上讓她無法動彈,額頭上那略顯冰涼的觸感以及那雙與她相對、滿載着擔憂的眼睛,還有那近在咫尺的溫熱呼吸和清晰可聞的彼此的心跳聲……
這一切都讓此時此刻的溫妮莎停止了思考,甚至忘記了該如何呼吸。
“斯誇羅……”
溫妮莎輕聲地喚着對方的名字,與她四目相對的斯誇羅像是忽然反應過來了什麼,連忙從溫妮莎的身邊離開。溫妮莎在覺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也覺得有些可惜。
她應該晚一些開口的纔對。
“其、其實我真的沒事。”
溫妮莎覺得從她和斯誇羅離開那個房間開始,她就如同喪失了語言功能一樣,連要說好一句話都變得無比的困難。溫妮莎似是有些尷尬地稍稍移開了視線,隨即便看見散落了一地的畫具,她連忙彎身將其拾起,然後便一直垂着腦袋——
打死都不看斯誇羅。
“回去之後就早點休息吧,今天你也別再畫什麼畫了。”
斯誇羅也像是覺得自己方纔的行爲有些不妥,在輕咳了幾聲掩飾尷尬之後這麼說道;迴應他的是溫妮莎輕輕點頭的動作,也算是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斯誇羅。”
兩人一路無言地走到溫妮莎房門口時,就當斯誇羅還想叮嚀些什麼的時候,溫妮莎卻先他一步開口。
“怎麼了?”
“有兩件事情,我想麻煩你幫我處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