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傻不愣的小子,還真敢拼命!’黑衣人上來就招招致命,但對於熊淵的打法亦是心頭一震。
瞬間改變了進攻的方式,飄身向後退去。
發招之始,兩人都沒討到便宜。熊淵完全就是拼命的打法,並且認穴之準完全出乎黑衣人意料之外。
而黑衣人在要熊淵性命的同時,亦是沒想到熊淵如此生猛,否則熊淵哪裡有機會險中求勝。
每招每式的對決,熊淵都是用盡所學去抵擋,才險險地迫退黑衣人,主動進攻的機會卻又到哪裡去找。
黑衣人明顯有所顧忌,用的不是他最擅長的招式,並且他想擊殺熊淵的同時,自己也不想受傷。
而致熊淵於死地的大招,亦不能使用出來,對於江湖之中那些眼尖嘴利的人來說,通過亡者身上的一處傷,便能知道是誰下的殺手。
那神情分明就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那是讓他更加生不如死表情。
連續攻擊熊淵數次未果,黑衣人再度審視熊淵,眼中的寒光越發的銳利。拱起的身軀如同矯健雄鷹撲落,鎩起的雙肋,如惡虎撲食時強勁有力。
“等等!”熊淵看到黑衣人退開,暴喝一聲,伸出右手阻止着黑衣人再次進攻。
“你我並不相識,何來仇恨之說!”
“哈哈哈!幼稚!”一腔的仇恨被擠壓着說出來,更像是烏鴉的怪叫,充斥着對無知的嘲笑。
黑衣人再不給熊淵喘息的機會,雙手左右搖擺,不停地變換着方位。腳踏八方,帶動矯健的身體,前後左右地跳個不停。
帶動周身的亂草,發出嗚嗚的嘯聲。
退後的腳步重且有力,帶動尺多高的蒿草,嘩啦啦、噼噼啪啪響個不停。
熊淵所到之處如同石磙滾過,現出一道蒿草倒下的鴻溝。
黑衣人目的是速戰速決,緊隨鴻溝之後閃動身形,封死了熊淵身前左右的所有退路。
此時的熊淵唯有一條路,向後退!不停地退!
頭頂對着蒼天明月更是祈禱不已……
強大的壓力涌過來,如同千斤巨石壓向頭頂,熊淵無入着力去移開他哪怕一丁點兒。
“啪!”熊淵的後背很結實地靠在一塊大石之上,退路被他祈禱的老天給斷了。
“啊!”黑衣人怪叫着再次衝上前來,眼中已然佈滿了血紅,僅露地外的額頭亦因過度的仇恨而變得扭曲。
“去!”被巨石擋住去路的熊淵並沒有慌亂,趁着自己還有力量的時機,快速甩掉外罩長袍,打向黑衣人。希望藉此稍擋一下黑衣人的攻勢,尋求微小的求生機會。
“噗”
寬大的白袍在黑衣人外力的作用下,鼓盪而起,如高大的巨人般罩向了飄忽不定的身影。
看着如紙鴛般鼓盪飛起的白袍,整個擋住了黑衣人的視線,熊淵心下稍定,露出了寫意的笑容。
但這笑容只是一閃,便瞬間凝固了。
“砰!”
黑衣人掌力十足,內功之精湛令熊淵張開的嘴巴半天不能合攏。
寬大的白袍頃刻之間被擊的粉碎,沒有雪花般的飄然而下,只因黑衣人那如颶風般的掌力,不容它輕輕飄落。
沒有暴風雪般的混濁,銀色的月光下,白的慘烈,白的讓人絕望。
白袍的碎片如同綻放的銀色煙花,猛然乍開四散而起,而製造這一切的黑衣人,竟然沒有那怕一點兒的停頓,化做一束黑光,穿過四散的雪白,箭一般地撲向呆滯的熊淵。
“去!”熊淵虎目圓睜,那是對命運的不甘,更多出了一抹決然與對生命的超脫。
手中唯一能利用的木槌再次刺向黑衣人抓來的掌心。
“噗!”
“哼!”
依然沒有意外,木槌在黑衣人強大內力的催動下,化爲一堆木粉飛向熊淵的周邊。
而伴着一聲悶哼!黑衣人沒有繼續進攻,反而向後疾速退到了一丈開外。
左手捂住右肩膀的同時,只餘一雙圓眼,驚怒地看向左手林間,再無其它動作。
很明顯有人幫助熊淵脫險,而黑衣人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打中,捂住的右肩膀,肯定是受傷了。
“再來尋仇,要你小命!”
熊淵隨着驚怒的黑衣人看向林邊,清亮的聲音兩個人都聽到了,而熊淵只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瞬間消失在黑漆漆的樹木之中。
“算你命大!”黑衣人聽到來人說話,沒有再次對熊淵出手,而他說話的聲音,彷彿咽喉之中填滿了鮮血。
黑色身影更是伴着擠壓的嘶啞,飄向起伏的不定的樹尖,隱匿於月色不再出現。
熊淵已然驚起一身冷汗,哪裡還有心思考慮黑衣人去了哪裡。
長出一口氣後,癱坐在大石之前。
伸手擦着額頭的冷汗,心下唏噓不已。
黑衣人的強大遠遠超出了自己武功的認知。
而讓他更奇怪的是,那個白衣人又是誰?只是輕輕地兩個字就能破退黑衣人對自己的進攻。
顯然白衣人是一個更強大的存在,先不論他與黑衣人的關係。
他是如何把黑衣人給擊退的,自己都不清楚。不是不清楚,準確地說應該是根本就沒看到。
如果說龍興宇的約戰,熊淵並沒有太過再意的話,那今次的黑衣人則爲熊淵上了人生最爲重要的一課。
在熊淵完全不清楚爲什麼的情況下,黑衣人那種不殺了熊淵絕對不放棄的氣勢,讓人膽寒。
作爲一個江湖殺手,他的危險不僅在於他完成刺殺任務時的危險。
而在於他所處的環境,有時候一個人想殺人並不需要理由。只要你出現在他的視野範圍內,就算是少林寺這般武林泰斗之地,已不能阻止他殺人的動機。
那份久違的警覺終於又回到了懶散的心中,他也終於明白爲什麼吳清風與他在一起的時候每天都神經兮兮地面對一切。
猴子嘻嘻哈哈的同時,在沒有完全確定安全的情況下,一雙怪眼總是四處看個不停。
“凡事當自強!”此時的熊淵,才最終丟掉了秀才的那份文雅與懦弱。
正如少林爲擋住求取《易筋經》的人,而設置的幾個障礙,沒有能力那是根本沒有機會去爭取。
少林寺也不會傻到給一個普通人這樣的機會,只因那對普通人來說是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務。
“是自己太過懈怠了!”回想往事,熊淵對自己的行爲在檢討,儘管他已經做了很多,但那些都還不夠。
突然發現,年輕人應有的血性正在身上慢慢消失。
熊淵感到很悲哀,自己想平淡地度過此生,卻又要經歷讓人不忍直視的人生。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孤星臨世,註定孤獨一生!
“他孃的狗屁命運,路在自己的腳下,要怎麼走,自己說了算!”
熊淵伸手入懷,摸出了久違的蠶絲血圖。
伴着體溫的溫熱,熊淵再次咬破了食指,指向那攤開的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