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袁譚派出數十精騎,趁着敵軍不備,護送着辛毗出了南門,一路往江東疾馳而去。
三日後,夜降大霧,袁譚抓住時機,領守兵傾巢而出,成功突圍,快速退守樂安,那裡緊鄰青州,袁尚率兵追殺了一陣,聽聞傳言,道袁譚已降周瑜,不禁愈發憤怒,欲窮追不捨,卻被審配勸住,提醒他袁譚可能已投身周瑜,須得防止江東軍的詭計,莫要中了埋伏。
這時,細作來報,駐守黎陽的江東軍突然有了異動,高順部似有偷襲鄴城之跡象,此消息令袁尚不得不撤了追兵,迅速回師鄴城。
其實高順此舉並非得了周瑜的將令,而是辛毗先到了黎陽,表達了袁譚投誠之意,高順判斷周瑜定會同意,便預先做出了攻擊的姿態,打造聲勢,果然解了袁譚的急,使得他可以率殘部在樂安落了腳。
周瑜提前得到了高順派快馬送來的密報,隨即召集衆人商議,此番衆人的意見倒也一致:當前江東軍最主要的戰略任務是控制漢中,震懾巴蜀,安撫西涼,爲此已經源源不斷地自江東富庶之地輸出了數百萬石糧食和不計其數的武器輜重,而豫州、兗州、青州等地連年征戰後已貧敝不堪,雖修養生息了數年仍不可支撐對河北的作戰,如今袁氏兄弟內戰,正是可利用之機,借扶持袁譚之機,江東軍的勢力可逐步滲透入河北,待時機成熟。再起大軍一舉掃平河北。
周瑜亦是此想法,衆人議定後,周瑜隨即下令,以臧霸統領斥候營、泰山營。駐守臨淄,以其一萬輕騎一萬步兵的兵力,助袁譚抵擋袁尚的攻擊,另從徐州的儲糧庫中支出十萬石糧食送往樂安,以支援袁譚,表達合作之意。
爲令袁譚、袁尚兄弟徹底反目,周瑜向天子建議,封袁譚爲車騎將軍領冀州軍事。而封袁尚爲內鄉候,着令其全族定居秣陵。此舉的含義不言自明,朝廷承認的是袁譚在冀州的軍事指揮權,而袁尚只能當個享受豐厚俸祿的閒人了。
果然。袁尚接到聖旨後差點就當場發作,斬了前往宣旨的黃門,被審配苦苦勸住方作罷。沒幾日,袁尚發佈檄文,自稱冀王。公開反抗,指責設在秣陵的朝廷是周瑜的傀儡,欲號召天下羣雄共伐江東,聲討國賊周瑜。
然則。袁尚此舉的聲勢較之當日之關東諸侯聯軍討董卓卻是差了甚多,唯一舉旗響應的只有幽州袁熙。那本是自家親兄弟,與周瑜也是不共戴天的仇恨。而其它各地,如死水一般地沉寂,便是袁紹的親外甥高幹,也是猶豫了很久後,纔在袁尚的一再威逼下加入了其陣營。
而袁尚此舉正中周瑜的下懷,朝廷隨即下旨,剝去袁尚、袁熙一切爵位,廢爲庶人,並懸賞十萬貫緝拿二人,有獻上二者人頭者,還可封侯。
此旨一下,反應熱烈,袁譚第一個跳了出來,以車騎將軍領冀州軍事的名義,號召冀州各部起兵共擊袁尚,隨後,遼東公孫康、西涼馬騰、巴蜀劉璋紛紛上,支持朝廷之舉,便是一向與袁氏交好的鮮卑、烏桓各部,也隱隱地有暗中結好周瑜的舉動,鮮卑右賢王薩坤、上谷烏桓王難樓、遼東烏桓峭王蘇僕延都秘密地派出使者,繞道遼東,自海路前往秣陵,以覲見天子的名義,試探周瑜的反應。
對於此等好意,周瑜一概笑納,一一予以安撫,鼓動鮮卑、烏桓各部徹底斷絕與袁尚、袁熙的往來,必要時當出兵共剿滅之,這些密使回程時,帶回了周瑜給予的豐厚回贈,滿滿一船艙的絲綢、鐵器、井鹽等草原急缺之物,令鮮卑、烏桓各王對於江東的財富實力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袁譚亦派人前來,表達了合作出兵的意向,並希望朝廷支援更多的糧草輜重,周瑜一概答應,約定以臧霸所部爲後盾,袁譚部爲前鋒,於天佑六年春季攻打袁尚。
安排完了這些事情之後,周瑜突然想起了一個重要人物,忙召見精武衛統領史阿,問道:“張子喬自抵達江東後,藉口遊歷,已在荊揚兩州晃盪了五六個月,何日回到秣陵?其言其行如何?”
史阿早有準備,從容地回道:“稟主公,張鬆一行在秣陵得到隆重的接待後,其心甚寬,然欲觀我朝實力,方藉口遊歷,實則探查各地農桑各業之實情。一路行來,其對我朝新政頗爲欣賞,常對左右言,巴蜀若是如此施爲,何愁民不富國不強?對於主公之胸襟氣度,張鬆的欽佩之情亦常在言語間流露。據信報,十日之後,其一行人便會回返秣陵。”
“如此甚好,”周瑜想起了歷史故事中的張鬆獻地圖之事,不由得微笑起來,“十日之後,西涼馬孟起一行也將抵達秣陵,我當設宴隆重招待二人!”
史阿建議道:“馬超乃西涼第一猛將,武勇無匹,昔日於烏林,趙子龍將軍曾與其一戰,不分勝負,二人惺惺相惜,此番馬超前來分明有交好之意,不若請子龍將軍相陪?”
周瑜輕輕一拍額頭,笑道:“若不是你提醒,我倒是忘了。好,吾即刻召子龍回秣陵,讓兩位當世槍王再次會面!若是可以觀二人單挑一番,倒也是平生快事!”
三江口。
馬超一行近百人策馬疾馳而來,由於平定隴右羌民作亂,馬超既定的江東之行拖延了半年之久,故此一路趕得甚急。在馬超^H小說一行人的身後,煙塵四起,那是貢奉朝廷的千匹西涼駿馬。一路之上,基本都在朝廷的控制之下,有涼侯馬騰的關防牒文,倒也通暢,途徑的地方官員,莫不是熱情接待,或送湯水或設酒宴,千匹駿馬的草料也備得足足的,偶有想打馬匹主意的山匪盜賊,無不被悍勇的西涼士卒痛擊得抱頭鼠竄。
此次南下並非作戰,故馬超、馬岱一行皆身穿束身的輕袍,每人帶了一套細甲,皆捆紮在馬背之上。馬超身上穿的自是最爲喜歡的錦袍,更加顯得丰神英朗,英氣勃勃。
遠處,三江並流,天高水遠,白鷗翱翔,令人眼界爲之一闊。馬超輕輕勒了下繮繩,胯下白馬非常聽話地減慢了速度,馬超以馬鞭遙指對岸,高聲對馬岱道:“一路行來,漸見富庶,想來江東六郡較之我西涼要強上百倍!我等健兒何曾見識過?自此地乘坐備好的船隻順江而下,過不了幾日,你我便可在秣陵城內大碗飲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