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淮皺眉,這說出自己是平南侯府來的,怎麼把這丫頭嚇成這樣,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說了這些事情,沈月容居然被嚇的想拖延婚期。
不對,她哪裡是被嚇得,這一副抗拒的樣子,明顯是赤倮倮的嫌棄。
想他一個堂堂縣令,又有侯府這般財力支撐,居然會有被嫌棄的一天!!!
顧景淮怒了,拉着沈月容:“商量什麼?日子都定了,你還想反悔不成?”
這冰冷的語氣,沈月容的心跳都要停下來了。
她梗着脖子說道:“你也知道的,我一個鄉野小丫頭,嫁你們侯府去了,豈不是要天天受罪。動不動就得跪這個,跪那個,不小心說錯話,做錯事,就得罰站罰打,說不定還會被砍頭。到時候我出了事,你也跑不掉的,就算我心悅你,我也不能拿我們倆的後半生去賭吧?”
沈月容可是很惜命的,這上輩子死的冤,這輩子必須要過夠本了,可不能草草結束一生。
沈月容說了這麼多,偏偏顧景淮只重點聽到一句“我心悅你”。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沈月容主動說喜歡他,不禁滿意的笑了起來。
沈月容皺着眉嗔道:“笑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別人不說,就說你哥哥嫂嫂,一個未來的侯爺,一個未來的侯爺夫人,我見一次就得跪一次,見一次就得跪一次,想想我都頭大的要命,再加上我這一大家子都是不懂規矩的,以後還活不活了?”
“還有,你知道我爲什麼這麼拼命賺錢嗎?”
顧景淮不解的說道:“難道不是爲了生活的更好?”
這事之前聽沈月容說過的,以前過着食不果腹的日子,這才拼了命賺錢。
沈月容點頭,又搖頭:“我賺的錢足夠我們一家生活的很好了,酒坊雖然賺的不算多,但是好在穩定,足夠我們平淡過一輩子,本來我只需要慢慢的錢生錢就好了。但是自從你來提親,我就十分有危機感,只想着要多賺點嫁妝,不想被人說跟你門不當戶不對。”
“我現在好不容易賺了跟聘禮差不多價值的嫁妝,你又告訴我你是侯府出來的,那我得賺到哪輩子才能當的起外人說一句門當戶對啊,我這明顯是踩高枝了,以後我賺多少錢,人家都會說是因爲你,不是靠我自己賺的……”
顧景淮心頭一熱,張脣含 住了她的嘴脣。
他從來沒有想到,這個小財迷這麼努力賺錢,居然還有這一層顧慮。
他不需要她帶着嫁妝來,他要的是她這個人,可是他也知道她的心性,從那次在藥鋪子執意要幫忙他就知道了。
一個自己都餓着肚子還要幫助別人的人,別人不接受還生氣的人,她能想着多賺些嫁妝再嫁,倒是一點也不奇怪。
良久,顧景淮才放過沈月容,抱着她低聲說話。
“侯府出來的又如何,我又不會是侯爺,我既沒有良田萬畝,也沒有高門大院,我現在還未成親,自然寄生於侯府,等我成親了,大哥襲爵了,我自然也是要像二叔那般自立門戶。我名下的產業並不多,我現在只想在嘉禾縣做個地方官,和你平平淡淡的過往後的日子。”
沈月容還沉浸在剛纔那個熱吻中,嘴脣上還有溫度,來自顧景淮的溫度。
她回過神來確認道:“成親以後,真的不用去京城嗎?家裡長輩不會有意見?”
這要不是什麼文明時代,這可是封建社會,外來的媳婦兒是要受欺負的,更何況還是她這種泥腿子出身的,在京城,只怕分分鐘說錯話就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顧景淮安撫:“家中除了哥嫂,長輩剩下祖母和母親,祖母自祖父去世以後,就一心禮佛不問俗事,而母親對我並不是十分關注,她不會在意的。只是委屈你了,成親的時候,想來他們也不會來的。”
除了侯府這個身份,作爲次子不受寵這個事實,倒真的就如沈月容所料。
也是,一個堂堂的平南侯府,就算他不襲爵,富貴閒人過一生也足夠了,家裡還有長輩,怎麼會應允他來窮鄉僻壤做個小縣令呢。
而景淮說起父親和祖父的去世也沒有太大的感懷,在這種沒人寵愛的侯府長大,也難怪景淮的性子看着那麼冷了。
要這麼說來,能安穩的過日子,倒也是可以接受的。
沈月容有些心疼,想要轉移話題,她毫不在意的說道:“不來纔好呢,省的我還得多跪兩趟。既然如此,以後我家就是你家,咦,要不你乾脆給我當個上門女婿好了,以後我養你呀。”
沈月容這話純粹是爲了活躍氣氛,但也就是顧景淮寵她沒限度,不然在這裡讓一個男人當上門女婿,只怕是要被爆頭的,畢竟這裡是男尊女卑的世界。
顧景淮果然笑了,兩手捏着沈月容臉上的嫩 肉,只覺得滑溜溜的觸感:“沒大沒小,說到底我也長你幾歲,你怎麼這樣跟我說話。”
說到底明明是我長你幾歲吶,本來今天來就是想說清楚的,既然他說了,我也說了算了。
沈月容裝出害怕的模樣:“好好好,你大,景淮哥哥饒了我吧。”
這一聲景淮哥哥真是讓他跟吃了蜜一般甜,顧景淮這才一副大度的樣子鬆了手。
“這事,我看你別跟你爹說了,你都嚇成這樣,你爹要是知道了,還不定會嚇成什麼樣子。”
沈月容覺得也對,反正已經不去京城生活,說與不說又沒有所謂,就別讓沈大山也跟着受驚嚇了。
沈月容點頭,繼而一本正經的說道:“我也有秘密要跟你說。”
終於捨得說了,如果兩個人能在婚前把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那倒是好事。
顧景淮心跳的很快,他總覺得沈月容要說的這個秘密,一定十分的重大,可能比他的身份還要重大,他不禁正襟危坐起來,認真的豎起耳朵聽着。
沈月容鼓起莫大的勇氣,憋着一口氣,勇敢說道:“其實,我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