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有多大的坑,在企業沒有存活發展起來之前,坑還是那個坑,只是坑不了人。看着手中的不平等條約及三個月的時間約定,三個月在這辦事靠雙腿動輒幾十個部門蓋一圈章然後再回過頭來補全資料重蓋的年代,這還不知道誰坑誰了。
最關鍵的是錢,只要錢到位,廠房到位,設備到位,無所事事的人多的是,有的是勞動力。但錢是用自己的好還是別人的好,當然是用別人的好。自己的錢當備用金,這樣壓力 輕點。再說花別人的錢總是心情愉快的!
“五叔,廠房就交給您了,我就看中了我現在住的地方。先租三年,六千一年。多的錢就是你的辛苦費,剛好六千,那您就當幫我忙,超過六千我另找地方。”
“哎,我還真沒有發現你原來還是個柯扒皮啊。不過,你企業才起步,幫一下 應該,我盡力吧?”
柯定一不自覺的感到自己怎麼霸氣得無法讓人理解,對自己的叔叔 用上金錢掛鉤,激勵與辦事結果要結合了,似乎少了很多的人情味。還真如五叔所說是個扒皮的商人眼裡除了錢還是錢。
五叔 不負所望,當晚就約着師傅——現在的廠長見了見,拎着點土特產騙着師傅的好酒,打着爲師傅排憂解難的旗號將閒置資產變廢爲寶爲廠裡增加效益。
“師傅,您那好酒呢?好久都沒喝到酒了,酒蟲啊差點把我給吃了。師孃,您就別客氣了,菜別搞多了。就我和師傅兩人吃,七八個菜就行了哈。關鍵是硬菜。”
沒臉沒皮的五叔柯援進門將東西一放就開始翻箱倒櫃的找起酒來,順便還衝着師孃調侃。正漫無目的的調電視換頻道的師傅李廠長撇撇眼沒有多說話,心裡頭正煩着,來個陪喝酒的兔崽子 好。
紅磚蓋個三五層的樓還是很好的建築材料,可要蓋高樓大廈明顯就不合適了。耐火磚又一直不溫不火,廠子裡效益一下子就不行了,下個月的工資還得想辦法貸款去,又得求爺爺告奶奶。
“援伢,你還想要七八個菜啊,現在師孃連飯都吃不起了。呶,你今兒好好陪你師傅喝兩杯,老頭子今天回來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衝我都發了幾回火了。”
師孃邊拉着柯援進了廚房邊開玩笑似的小心提點着,五叔做了個明白的手勢就去找師傅嘮嗑。
“師傅,和電視機有仇呢?”
五叔往沙發上一壓,順手沒收了師傅手上的長棍棍,開起了玩笑。師傅 是個妙人,自個兒懶得起身調臺,拿了個撐衣杆杵着電視機上的按紐一頓亂按。一會兒聲音大一會兒屏幕黑,好一個亂七八糟。
“來了,幹嘛?夜貓子時宅準沒什麼好事。說吧,又想要我這老頭替你背什麼鍋吧?”
沒收了長棍棍的師傅依然沒有擡頭正眼看,雙眼失神的盯着電視上的雪花點看得津津有味。
“師傅。徒兒可是給師傅帶來好消息的。”
“別,你還是說正事的好。你不是孫猴子我 不是唐僧,別開口閉口先拿好消息說事,我可沒有半兩肉好吃的。”
什麼好消息李大廠長都是不信的,這徒弟除了對自己孝順外就是惹禍讓自己擦屁股。
“這樣啊,我那侄子找了一些老闆想要租咱們空廠房。要租三年哦,人給了四千一年的租金租三年,那我們這個月的工資就可以發出來了吧?”
柯定一給的是六千的心理價位,柯援乾脆打個折,從低了往上談。李大廠長精神一振,終於拿正眼看徒弟了。只要不讓自己的拜祖宗們,就是讓自己去搬磚掏糞都沒有任何問題。看來這徒弟今兒沒惹禍倒真是送好消息來了,但 不能便誼了那些傢伙。雖然自己窮,雖然自己急,但 得端着。
“開什麼玩笑,這些廠房可是三線建設時建的,什麼樣的質量,又有多規整你不知道啊?四千一年,六千一年我都不一定租。”
話一出口柯援就偷着樂,師傅的底線算是清楚了,那就是六千以下。看來還是有空間的,得好好的說好好的運作。
“師傅你咋那麼精呢?要不說人老成精人老成精,就說的是您吧?”
“別拍我馬屁,拍我馬屁 沒用。再說了,你這馬屁實在拍得不咋的。就這價了,想租就租,不租就拉倒。我倒是把這茬給忘了,我可以出租廠房啊!”
柯援有點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失落了,這老頭估計 看出自己的底線了,咬着呢?順便自己還真給了個好方法,這倒是增加了自己要價的難度了。
“不管馬屁是香是臭,管用就行。師傅,我那小侄子說了,五千元是底線,談成了給我一千元。師傅,您拿八百,徒弟拿兩百買瓶酒唄?”
李大廠長一副果不其然的神態盯着柯援看,看得柯援渾身起雞皮疙瘩,心裡念着是不是露餡了,猶豫着要不要全都倒了出來。
“你小子,我就知道你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主。不打自招了吧?五千 行,但明天籤合同後天就得給我把款。”
廠子裡走的走,調的調,能幹活的都走了,現在就剩三百多老弱病殘。就是這些老弱病殘可把李廠長給難死了,事情多還幹不了活,每月工資就得三萬多塊。這個月帳上只有兩萬多,還差萬多塊錢發工資,真是瞌睡送來了枕頭,要笑死人了。
李大廠長哼着小曲喝着小酒,開心的和徒兒划起拳來。
“你說你侄子,你哪個侄子現在那麼大出息了,敢租我老李的廠子。 不是誰都能租的,那是看人的。”
“傻子,就是我那傻侄子。”
“誰?傻子,這還真翻天了。去,你現在就給我叫過來,那小子可沒少受我恩惠,可偷了我不少銅鐵,我可一回都沒抓過他。是時候回報我們這些叔伯爺奶的了。”
喝得正高興的柯援可不想動,迫於師傅的淫威踢慣了的大腿還是習慣性的起身找人。心裡還盤算着怎麼和自己的小侄子對口徑別穿梆就行。
這錢估計又不姓柯了,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