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碧瑤中毒之後的五分鐘,毒素便蔓延到了全身。此時的沈碧瑤,早已一絲意識也沒有了,只留了最後一口氣。此時,系統發出了警告。
“玩家意外受到致命傷害,系統已開啓自保狀態,玩家可選擇捨棄狀態或技能來換的繼續遊戲的機會,如不捨棄,則徹底失去性命,遊戲終止。”
可這條信息閃了很久,沈碧瑤都無法作出選擇。
見血封喉觸血則血凝,血液不流通,腦袋與心臟缺氧,立刻會引起心臟麻痹與腦供養不足,從而讓人失去意識,並很快死亡。
系統此時已經進入了自保狀態,讓沈碧瑤以假死的狀態保存了性命,可是,自保狀態也是有時效性的。
此時的沈碧瑤完全沒有意識,自然無法做出任何選擇。自保狀態一結束,系統又閃現出了一條提示。
“玩家沒有作出回答,系統將自動扣除數值最高的一項狀態,以保全玩家性命,讓玩家可繼續遊戲。”
“扣除顏值,九十。”
“獲得狀態:解毒。”
“狀態觸發時間:二十四小時後。”
“狀態持續時間:無法確定。”
次日午時,一行人到了瞿州城。
易聞尋了一處客棧,安頓好大家之後,連水也未曾喝過一口,便去尋了一戶清白身家的農家女子,將人重金買了來。
那女子低眉垂首地跟着易聞來到了城中最大的那家客棧中,最好的天字號房前,聽他敲響了門,又聽得門裡的人應了聲,得了許可,便心情緊張地跟着他走進了房間裡。
邁過了門檻,女子依舊不敢擡頭,只聽得重金買她來的男子道:“記住這間房,記住這個地方,稍後去沐浴更衣了再過來,伺候牀上的那位姑娘擦身更衣,再爲她上好妝,爲她守靈。”
女子聽一句,點一下頭,當聽到最後一句時,忍不住驚訝地擡起頭來。
“守,守靈?”
她順着男子手指的方向一看,嚇得連退幾步,差點撞到身後的房門上。
牀上躺着的那人,被一件白色長衣從頭蓋到腳。竟然,是個死人!
坐在牀邊上的那個冷峻男子,眼神冷漠犀利,看得人瑟瑟發抖,他開口道:“方纔易聞說的,你可聽清了。”
梨花匆忙低下頭來,嚇得不敢再看,連忙應道:“聽,聽清了。”
“聽清了,便照着做。”
“是。”梨花戰戰兢兢地應了,又繼續低着頭,哆哆嗦嗦地跟着易聞走了出去。
沐浴更衣之後的梨花,換上了一身白衣白裙,從頭上的髮帶到足下的布鞋,都是清一色的雪白,一絲雜色也無。
再進天字號房時,那位坐在牀邊的男子已經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壽衣,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那女子牀頭。
梨花臉色輕手輕腳地關上了房門,一邊念着莫怪,一邊戰戰兢兢地走到了牀前,小心翼翼地揭開了蓋了女子身上的白色長衣。
偷眼一看那女子的臉,當下便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見過生得如此美貌的女子,雖然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沒長開的五官還有些稚嫩,但不難看出,再過個兩三年,必定出落得美豔不可方物。
只可惜,年紀輕輕,便去了。
梨花心裡不由地替她感到惋惜。她實在沒想到,他們口中的姑娘,竟然如此地年輕。
“哎,可憐啊。”梨花一聲嘆後,心中彷彿也不是那麼害怕了。
她心懷虔誠地爲沈碧瑤擦了身,又幫她換上了壽衣,把她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
剛弄完,還沒來得及多看兩眼那張美豔的臉孔,便聽到有人敲門。
梨花嚇得手一抖,手中上好的檀香木梳差點就掉到地上。
門外響起一個男聲:“梨花姑娘,易先生讓我送了裝扮的東西來,問一聲沈三小姐可穿戴妥了。”
“妥了,都妥了,請進吧。”梨花一邊說一邊把手裡的梳子放下,走上前去開門。
送東西是進來的人是魯浩,這份差事還是他特意問易聞要來的。爲的,也就是再最後替沈碧瑤做些什麼。
他們都一樣,錯怪了她,卻連道歉的機會也不再有,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向她道歉。
魯浩將胭脂香粉黛青等物放在桌上,朝牀上的人看了一眼,方纔對梨花道:“且爲三小姐上妝吧。我,我先出去了。”
魯浩走後,梨花心裡又是一陣可惜。
“還是個大家小姐呢,果真如老人說的,紅顏薄命。可憐啊。”
細細地爲沈碧瑤描眉畫眼之後,梨花又仔細看了一遍,確定一切都妥當了,這才收拾了東西,出去找易聞覆命了。
到了易聞的房裡,見那個冷峻的男子也在,梨花心裡不禁有些害怕,走上前去,說一切妥了。易聞便轉頭問他:“樓主,一切都妥了,可要再去看一眼?”
古璟瑄捏着酒杯沉默了許久,末了才一閉眼道:“罷了,看了又能如何,讓她去吧。”
易聞聽罷,一擺手,讓梨花退下了。
傍晚時分,梨花吃了飯,便有人來叫她去三小姐房裡。梨花心裡有些害怕,忍不住問來傳話的魯明:“今夜守靈的,只有我一個人嗎?”
魯明道:“自然就你一人。”
梨花立刻嚇得臉都白了。
到了房門口,魯明開了房門,站在門邊,示意她進去。
梨花遲疑了好一陣子,才磨磨蹭蹭地進了房間。房門一關,梨花就開始哆嗦了。此時已經近日落,房內越來越暗。
白天倒也還好,陽氣重,她還沒這麼害怕,可一想到晚也還在跟這個死人呆上一夜,梨花就忍不住害怕得直髮抖。
牀上的那位沈三小姐,現在還一身壽衣躺在牀上,面上是她爲她畫的妝容。
太陽將落之際,梨花忙將桌上那一對兒臂粗的白燭都點亮了。等到太陽一落山,房裡便只有混暗地燭光。
梨花守在白燭邊不敢離得遠了,更不敢看角落裡那些黑暗的地方。燭光中,牀上躺着的沈三小姐,面容顯得更加的溫婉俏麗,恬靜地就像是在淺眠。
梨花驚歎之餘,又害怕得不敢靠近。她覺得她美,想多看幾眼,可心裡又害怕。忽然,沈三小姐的面容出現了一絲怪異。左邊的半邊臉上,漸漸地開始泛起了黑。
剛開始,她還以爲是自己眼花了,可是再多看了幾眼,卻見那黑色竟然越來越濃了起來,與右臉的白皙相比,顯得越來越明顯。
梨花嚇壞了,兩手抓着桌沿,兩腿直纏。
沈碧瑤左臉的黑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到了整邊臉上,並且越來越黑,越來越濃。忽然,她皺了一下眉頭,低低地發出了一聲呻吟。
“啊……”梨花終於嚇得大叫一聲,瘋了似地往外衝去。
這一夜,雖然守靈的人只有梨花一人,可其他人也都沒有入睡。
古璟瑄的房中,一隻蠟燭,一壺酒,一人獨坐。忽然聽得一聲淒厲的驚叫從沈碧瑤所在的房中傳來,立刻就縱起輕功飛了過去。
梨花剛從房中衝出來,才跑了幾步,就被人扯住。
“發生何事?”古璟瑄拉着人就問。
梨花頭也不敢擡,也不知道拉着自己的人是誰,只把頭一埋,反手指着身後的房間說:“詐,詐屍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此時,易聞的江成了趕了過來。
“詐屍了……她,她活了……”梨花早就嚇哭了,說話哽咽地厲害。
可是,大家都聽清了她的話。
她說,她活了!
古璟瑄第一時間衝了進去,才進門,就見一身壽衣的沈碧瑤,躺在牀上皺眉呻吟,似是十分難受。
“易聞!”
易聞只遲了古璟瑄一步進房,古璟瑄看到的,他自然也看到了。此時聽得這一聲喚,立刻會意地走到牀邊去把脈,不帶半分遲疑。
須臾,易聞抽回手,一臉欣喜地起身道:“樓主,她毒解了,她沒事了。”
古璟瑄立刻上前,握住沈碧瑤的手,感受到沈碧瑤手裡的溫度,這纔有幾分安心。
內心抑制不住地欣喜雀躍,可是,他面上依舊沒露出多少喜色。
“毒爲何會突然解了?她明明已經……”
易聞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可是,她確實有了脈象,並且體內的毒也有減少的跡象,確實是解毒了。”
既然不清楚,那便不多想了,更何況,古璟瑄此時也想不了那麼多了。沈碧瑤忽然活過來,於他而言,簡直是莫大的驚喜,整個人彷彿都輕鬆了起來。
“活過來就好。”他輕聲說道。
“嗯,這沈姑娘,簡直就是不可思議。”易聞同樣十分感嘆,也十分驚歎。
“這,這就活了?”江成這會兒還不敢相信,一個明明已經死了的人,怎麼就突然活了。
古璟瑄從來沒有一刻向現在這般,心中輕快喜悅,會止不住嘴角的上翹,他坐在牀邊轉頭去看沈碧瑤,忽然,他擡手撥開了站在牀頭的易聞,讓房內的燭光照到了沈碧瑤的臉上,然後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左臉。
“易聞,你來看看,她的左臉,是不是黑了一塊?”
說罷起身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