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還記得她穿什麼顏色的衣服?”
“這……是白的?還是粉的?哎呦,這位客官,我真的記不得了。”那掌櫃的想了又想,還是什麼也想不起來,只得連連告饒。
打聽不出來,祁風最後又問了一句:“那姑娘走時,可有說過去哪?”
“沒有,什麼也沒說,結了銀子就走了。”
“多謝。”祁風扔下一錠碎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客棧。
把整個小鎮尋了個遍,結果那些見過沈碧瑤的人,不是記不清了,就是什麼也不知道。祁風不禁有些氣悶。
好不容易找到了沈三姑娘的消息,卻什麼也沒打聽到。那沈三姑娘行事做派如此特殊,怎麼就沒一個人記得清楚呢?想當初,他不過在聽風攬月樓見過她一此,到現在都還印象深刻,可爲何這些人卻什麼也記不清了?
沒辦法,打聽不到消息,只得派人四處去找。祁風即刻下達了命令,命聽風堂之人四方搜尋,方圓五百里,但凡見着戴面紗的女子,一個也不要放過。
可此時此刻,沈碧瑤早已不在這方圓百里之內了。近十天的時間,她輕功趕路,人早已到了東北。
進了東北地界,忽然就冷了起來。明明還是初秋的天,江南還是秋老虎肆虐的時候,東北這邊已經冷的要穿棉襖了。
沈碧瑤窩在客棧的土炕上的被窩裡,動都不想動。直到正午時分,她才穿上棉襖,出去打聽消息。
“您好,請問,您知道萬年山在哪裡嗎?”沈碧瑤第一個問的,就是一個老大爺。
活的久,知道的就越多嘛,問老人總比問小孩靠譜。
“你……說什麼?”老頭眯着眼睛大聲地問。
沈碧瑤清了清嗓子,大塊對着那個老大爺的耳朵說:“我是問,您知不知道,萬年山?”
“什麼?”老大爺還是完全聽不清。
沈碧瑤無奈地嘆了聲,心想,還是算了吧,找個再稍微年輕點的好了。
“大娘,打聽個事啊,您聽說過萬年山嗎?”沈碧瑤又問一個正在院子裡曬魚乾的老大娘。
“萬年山?那地方遠着呢,你問這個做什麼?”大娘抽空瞥了她一眼道。
沈碧瑤一聽她知道,立刻喜道:“我要進去找東西。您知道在哪兒嗎?多遠?在哪個方位?”
那大娘聽象是真要去,忙擦了擦手過來打量了她,然後勸道:“姑娘啊,那萬年山不僅遠得很,又都是深山老林,裡面進去了可就出不來了。你小小年紀,有什麼東西非要去那種地方找啊?”
“鐵梨木,我要去找鐵梨木,聽說只有萬年山有,所以我就找來了。大娘,您能告訴我萬年山在哪個方位嗎?”沈碧瑤繼續追問着。
“哎呀姑娘啊,你沒聽見我說的嗎?那地方可兇險得很吶,不僅連路都沒有,還有各種沒見過的兇獸,我勸你還是要不去的好。鐵梨木是什麼,從來都沒聽過。”那大娘還不死心地規勸。
沈碧瑤有些爲難地說:“可是我一定要去找鐵梨木,您就告訴我萬年山在哪裡嘛。”
那大娘見勸她不動,就嘆了口氣,往北邊一指,道:“一直往北走,再走過三個村,就能看見萬年山了。”
“北邊是嗎?謝謝大娘。”問清了方位之後,沈碧瑤就回去收拾東西了。
還要往北走,當然得乘着還在正午趕緊趕路了。再晚可就會凍成人幹了。
就在沈碧瑤一路往北趕路的時候,另一邊祁風還在瘋狂找人。
“報告堂主,西邊五百里內,所有戴面紗的女子都找過了,沒有發現沈姑娘。”
祁風一掃眼前,問:“你們呢?”
“亦未發現。”
祁風聽完,忍不住懊惱。
線索又斷了。這沈三姑娘到底是什麼人,怎麼來無影去無蹤的?
祁風沒辦法,硬着頭皮回了聽風攬月樓。
此時,古璟瑄仍在樓裡等他的消息。
“爲何不繼續搜尋?”聽完彙報之後,古璟瑄冷冷地道。
祁風回道:“樓主,我們並不知道沈三姑娘所去的方向,超出方圓五百里,搜尋的範圍太大,人手跟不上。”
“那線索豈不是又斷了?”
祁風低着頭,許久纔回道:“……是。”
古璟瑄無力地閉了閉眼睛,頓了頓道:“我明日便要啓程回京,你繼續搜查,不可怠慢。”
“是。”
好不容易查到了一絲線索,可最後又斷了,古璟瑄不免有些失落。
這沈碧瑤雖然平日裡看着一點也不精明,可偏偏她一離開,便會完全失去蹤跡,尋也尋不到。
三次,她從他眼前消失過三次,前兩次都是她自已出現,這一次呢?難道還要等她自己出現不成?難道,他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古璟瑄心中不禁有些氣憤。他不喜歡這種無法操控的感覺,彷彿一切只能任人擺佈,十分無力,十分束縛,十分……難受。
回到京城之後,風十九悄無聲息地離開,瑄王也自然病癒了。
病好的消息一傳出去,次日,趙延平就找上門來了。
“我前一陣就想來找你了,可是福貴說你病了,於是我就只好回去了。今日看來,恢復的不錯啊。”趙延平一坐下,話匣子就自動打開了。
“找我何事?”古璟瑄問。
“當然是給你送賬本來了。你忘了,店已經開了一個月了,該對賬了。”趙延平說。
“賬本送去賬房便是。”古璟瑄對開店之事完全不放在心上。
趙延平一挑眉毛,把賬本一遞,福貴忙上前接過,差人送到賬房去了。
趙延平又道:“今兒個來找你,還有一件事。我今日邀了人一起去城郊跑馬,想叫王爺賞個臉同去,如何?”
古璟瑄瞥了他一眼,問道:“你向來不愛跑馬,今日爲何突然想去?”
趙延平笑道:“自然是有喜事了。”
古璟瑄挑眉,示意他繼續說。
“我十五歲那年,我爹從關外帶了匹馬送我,是匹還沒成年的汗血寶馬。我當時可喜歡了,可是,有一次出去遛馬的時候,讓他給跑丟了。”
“這事我記得。”古璟瑄道。
當時,趙小侯爺可是在悅賓樓喝得爛醉,抱着酒罈子嚎啕大哭。鎮遠侯爺聽說馬丟了,提着大棒過來揍人,見他哭成那樣,反而下不去手,讓家丁把人擡回去了。
“你還記得就好。那馬啊,前兩天讓我給找回來了。”趙延平簡直笑得合不攏嘴。
古璟瑄驚訝地擡眼看他。
“走了兩年的馬,竟然還能找回來?”
“對啊。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可就前兩天,馮少他們約我一起去踏秋,就在城南的那片大林子裡,那馬聽到我的聲音,就從林子裡走出來了。兩年了,他竟然還記得我。你說是不是奇事?我當初叫人把京城裡裡外外方圓幾百裡都翻遍了,也沒找着它的影子,今兒個他竟然自己出來了。這就是緣分啊。”趙延平似是說得十分感慨,但卻聽得出來,他此時心情十分舒暢。
“緣分?”古璟瑄皺着眉頭?,摸索着茶盞,思索着這兩字。
“當然是緣分。”趙延平說:“這馬可有靈性了,除了我和我老爹,誰也不讓碰,在外面見人還會躲開,機靈得很。我們從前一次也沒去那林子裡踏秋過,這回突然想去了,正好就遇見我的馬了,不是緣分是什麼?”
古璟瑄想了一陣,突然放下茶盞道:“好,那我便去瞧瞧那馬。”
趙延平喜道:“事不宜遲,那這就更衣出發吧,我現在就去叫人把他們幾個都叫來。”說完,就直奔回家去了。
次日,古璟瑄上朝之後,又被皇上叫去了御書房談天。
“聽說,你昨日去了城郊圍場跑馬?”
古璟瑄頓了一頓,才道:“是。”
皇上看了他一眼,笑道:“多與那些官家公子在一起玩玩也是好事,與他們找好交道,有時候會對自己很有幫助。”
“嗯。”古璟瑄隨口應了一聲。
他如何不知道與人交好於自己有益,看趙延平不就知道了?京城的事情,他無事不曉,可不就是靠這些朋友?只是,他不想而已。
本就不喜歡這京城,不喜歡這裡的人,呆在這裡不過是迫不得已,又何須再裝出一副很喜歡的樣子來?
聽風攬月樓雖然有着他很多不願意回憶的過去,可是在那裡,他反倒會覺得自在得多。
沈碧瑤頂着風雪趕了幾天路,終於到了萬年山腳下。
“特麼的,總算是到了。都快凍成人幹了,沒有暖氣的大東北,真是個人間煉獄。”沈碧瑤看着眼前的大雪山,心裡就生了怯意。
抖抖索索地從懷裡抽出那張材料單又看了一遍,然後再一次重重地嘆了口氣。
“早知道,就應該先去西南尋九眼蛛絲的,那裡現在還跟春天似的啊……再不然,去海邊找玄青巖,或去西邊找赤金石也行啊,爲什麼我偏偏要先來東北?”說着,風一吹,沈碧瑤又打了個哆嗦:“特麼都快凍成狗了,真心不作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