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聚鼎公司。
“吱嘎!”
隨着邁巴赫在門前停滯,小成推門下車,跟柴華南一起進門,跟一樓的幾個小兄弟打了個招呼,隨即向樓上走去。
“柴哥!你來了!”
“大哥!”
“柴哥!”
“……!”
坐在辦公室內的楊東和羅漢,還有雷鋼等人,看見柴華南進門,紛紛起身打了個招呼。
“嗯,大輝怎麼樣了?”柴華南點了點頭,向衆人問道。
“人傷了,但沒有生命危險,右肩捱了一槍,子彈已經取出來了,還有就是跳樓的時候,小腿摔骨裂了!”雷鋼言語簡練的迴應道。
“人沒事就好。”柴華南聞言,眉頭舒展。
“柴哥,賬本拿到了。”楊東等雷鋼把話說完,將沾有鞏輝血跡的賬本放在了辦公桌上,繼續道:“除了賬本,老李那邊丟的的東西也找到了,但裡面的兩個古董花瓶摔碎了,還有裡面的字畫也受了潮。”
“可以,這事你辦的挺利索。”柴華南拍了拍楊東的肩膀:“都坐吧!”
“今天晚上,打傷輝哥的人,是溫鐵男。”楊東沒等柴華南問話,就直接聊起了晚上的情況:“本來輝哥我們倆,是分頭行動的,我抓羿可天,他抓張頔,但是輝哥撲空了,後來羿可天吐出了他們窩贓的地點,輝哥趕去的時候,遭遇了溫鐵男,我們也在他的車裡扣住了張頔。”
“所以,這件事不是溫鐵男在單純的報復你,對吧。”柴華南微微點頭,面無波瀾的問道。
“絕對不是,否則溫鐵男不會繞這麼大一個彎子!”楊東毫不猶豫的點頭。
“大輝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連我都想不起來,他究竟有多久沒捱過槍了。”柴華南說話間,看向了雷鋼:“你去找一趟石軍,溫鐵男不是跟他玩的嗎,這事,找他要個交代。”
“大哥,你感覺這事能跟石軍有關嗎?”雷鋼抿了下嘴脣:“今天晚上這件事,得罪的不光是咱們,還有老李,我感覺憑石軍的膽子,他不敢這麼做吧?”
“這件事,確實跟石軍沒關係,否則辦事的人,不會是他手下的人出面,溫鐵男這個血彪,應該是被人利用了。”柴華南輕聲給了雷鋼一個答覆,隨後語氣平靜的繼續道:“但大輝不能白挨一槍,石軍的恆泰酒店,就當做補償吧。”
“我懂了!”雷鋼聽見這話,直接起身離去。
楊東坐在沙發上,看着雷鋼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沒吱聲,但是他確實沒想通,既然柴華南已經確定石軍與這件事無關,爲什麼卻讓他背了黑鍋。
“感覺我的解決方式有問題?”柴華南的視線敏銳捕捉到了楊東面部的微表情,笑着問道。
“沒有,就是有點好奇。”楊東如實答道。
“你知道怎麼樣才能成爲一個好大哥嗎?那就是可以讓所有人受委屈,但是絕對不能讓自己人感覺到憋屈!”柴華南身體後仰,指了一下煙盒,楊東會意後,拿起一支菸,幫柴華南點燃,柴華南吐出一口濃煙,繼續道:“社會上的人,是靠什麼賺錢的,名氣!而我的名氣是怎麼來的?身邊人拼出來的!所以沒有你們這些兄弟,我什麼都不是,今天晚上,我要石軍的酒店,就是在明搶!而且他不敢不給我,雖然因爲這件事,會被背上點罵名,但我不在乎!”
“呵呵,你也挺難。”楊東笑着開口。
“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難,不過鞏輝捱了槍,我不能裝作看不見,雖然我就算什麼都不說,大輝也不會生怨氣,可我能這麼辦嗎?既然得給補償,那就讓石軍出血唄,誰讓他之前敢帶着溫鐵男來公司跟我賽臉呢。”柴華南同樣莞爾:“用別人的錢辦自己的事,這叫邀買人心。”
“我沒想到,你能跟我說的這麼直白。”楊東聽見這話,微微一愣,隨後笑着開口道:“我以爲你會說點讓我感動的話,最起碼得站在道德制高點上。”
“感動不能當飯吃,道德也不行!人在江湖,本身就是在賭,用青春,用時間,用身體,用命!但誰能一直賭的贏啊?”柴華南撣了撣菸灰:“既然大家都在玩命的捧着我,那我只有讓身邊的人都吃飽了,穿暖了,這才叫感情,所謂感情這東西,並不是因爲涉及到利益,它就髒了,而是沒有錢,它就淡了!朋友和敵人的區別是什麼?那就是大家彼此間都有利益交互,但朋友之間,沒有勾心鬥角。”
“所以,咱們這份賬本,也不會這麼快交給老李吧?”楊東琢磨了一下柴華南的話,若有所思的問道。
“老李身居高位,不瞭解社會上的這些事,咱們如果僅用一天時間,就把賬本還給了他,他不會覺得這是因爲咱們辦事的能力有多出色,只會覺得這件事操作起來很簡單而已,只有他越着急,咱們在他心裡的位置,纔會越重要。”柴華南頓了一下:“溫鐵男的事,你去查,我得知道,他是奔着聚鼎來的,還是奔着老李去的。”
“明白!”楊東微微點頭:“張頔和羿可天,怎麼辦?”
“我會跟老李通話,把事情的始末告訴他,同時也會跟他說,賬本被另外一夥人搶走了。”柴華南頓了一下:“老李很重視這個賬本,這東西落在別人手裡,他一定會慌,到時候,不管溫鐵男身後的人是誰,老李都不會放過他們,如果是奔他去的,就讓他自己處理,如果是奔咱們來的,就用他的手借刀殺人!”
楊東聽見這話,微微點頭:“這麼晚了,你不休息一會啊?”
“不了,我去醫院看看大輝,既然賬本拿到了,你就主要查溫鐵男吧,其餘的事情,你都不用管了。”柴華南說話間,已經從沙發上起身,一旁的小成也十分有眼力見的跟在了後面,對楊東他們擺了下手。
“我送你們!”楊東和羅漢、騰翔見狀,紛紛起身,也一起跟在了後面。
“東哥,咱們都忙一天了,找地方按按腳去啊?”騰翔站在公司門口,直到柴華南的邁巴赫離開,纔打着呵欠開口說道。
“行,走吧!打個電話,叫小悅和張傲也撤吧!咱們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然後一起去放鬆一下!”楊東看了一眼時間,感覺這個點也確實沒什麼事需要繼續忙了,於是擡腿向邁騰走了過去。
……
與此同時,韓亮也駕駛着一臺商務車,帶着手下的幾個小兄弟,在香工街附近接上了溫鐵男和小榮。
“我要的錢,你給我準備好了嗎?”溫鐵男鑽進車裡,直截了當的問了一句。
“今天晚上的事,你在聚鼎那些人面前露臉了,接下來,他們肯定得到處找你,最近這段時間,我給你安排地方,你別自己跑了。”韓亮把車啓動,繼續道:“長錦集團這邊,在南方新開了一個房地產開發的項目,等穩定下來,我會在那邊給你安排一份工作,你去沉澱一段時間,先讓事情淡化一下。”
“你說什麼玩應?”溫鐵男聽見這話,眉頭頓時皺成了一個疙瘩:“我什麼時候跟你說,我要離開大L了?”
“你今天晚上辦的這件事,牽涉面很廣,所以聚鼎公司的人,一定會不遺餘力的找你,你留在這邊,太危險了!”韓亮點到爲止的說了一句,並沒有提起有關於老李的任何信息。
“扯JB淡!我他媽在大L混了多少年,你不知道嗎?現在好端端的,我憑啥得走啊!”溫鐵男聽見這話,嗷的就嚎了一句,他之所以不願意離開,並非是因爲溫鐵男的戀鄉情結有多重,而是因爲他這個人,因爲性格比較獨,加上平時的爲人處世也挺差勁,所以朋友極其有限,而他的朋友,又全在大L這邊。
混子這個行業,跟技術工種不一樣,身上有技術的人,跳槽換一個城市,或許工資會更高,工作環境也會越來越好,但是混子則不同,因爲這種人,吃的就是人脈網絡,平時也全都是靠臉熟在賺錢,如果離開了自己逗留多年的那座城市,也就意味着他在這裡經營的一切,全都將化爲烏有,而且去了其他地方,完全就是在從底層徹底做起。
有句老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這句話用在背井離鄉的混子身上,絕對是最爲貼切的,因爲你在本地有什麼戰績,對於同樣在其他城市混了很多年的本土混子來說,完全就是小孩講故事,沒有親眼看見,誰都不會信,而從頭再來,則代表着溫鐵男要把這麼多年來經歷過的危險,全都重演一遍,對於沒什麼進取心,平時就抱着混一天是一天這種態度的溫鐵男來說,前途和利益,並不能完全調動起他的興趣,所以,他是真的不想走。
“這事,我就不用跟着去了吧?”邊上的小榮聽見這話,也跟着變了臉色:“我姥爺身體不好,家裡必須得有人照顧他,我要是走了,他咋整啊?”
“這事你們做不了主,大L這地方,你們倆都不能留了!”韓亮冷冰冰的迴應道。
“我去你大爺的,你真把我當成你手下那些能隨便捏咕的小B崽子了吧?”溫鐵男見韓亮是這個態度,直接伸手拽住了車門把手:“車停下!我他媽不跟你們摻和了,聚鼎的事,我他媽自己扛!”
“嘩啦!”
溫鐵男這麼一伸手,後座的一個小青年直接擡起胳膊,把私改獵的槍管子頂在了溫鐵男胸口上:“我讓你動了嗎?”
“艹你媽!你啥JB意思?”溫鐵男看見對方的動作,伸手就要掏槍。
“別動!”與此同時,車裡的另外兩人全都掏槍,分別頂在了溫鐵男和小榮頭上。
“韓亮!你他媽什麼意思?!”溫鐵男動作一凜,瞪着眼珠子喝問道。
“今天晚上的事,不僅關係到你自己,更關係到長錦,所以你現在想去哪裡,自己不能做主。”韓亮踩下剎車,轉頭看着溫鐵男:“你們倆,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聽我的安排,去南方,不然的話,就是跟長錦作對,我的意思,你能理解吧?”
溫鐵男鋼牙緊咬,兩腮鼓起。
“問你呢!說話!”端着私改獵的青年抽出溫鐵男腰間的仿五四之後,用槍管子推了一下他的胸口。
“事情都他媽鬧到這一步了!我說不說話,還他媽有作用嗎?”溫鐵男梗着脖子喊了一句。
“通過這把事,你也算是跟長錦綁在一起了,你放心,加入長錦,對你來說,絕對不是壞事!”韓亮語罷,鬆開剎車腳踏,車輛繼續前行。
……
上午九點。
市局,孫建勳開完早會之後,就回到辦公室見了楊東。
“勳哥,我給你買的早餐,趁熱吃!”楊東見孫建勳進門,笑着打了個招呼。
“那臺君越的信息,我給你查到了!”孫建勳伸手拿起了一個包子:“車是一家租賃公司的,租車的人叫管寶榮。”
“這個人的資料,你有嗎?”楊東繼續問道。
“管寶榮身上的案底不少,但沒什麼大案,都是打架鬥毆和尋釁滋事一類的治安拘留,這個人父母雙亡,從小是跟他外公一起長大的,他外公叫張樹生,住在金Z區龐家村,是個五保戶,根據村幹部的說法,管寶榮對他外公挺孝順,隔三差五就會回家看看。”
“勳哥,謝了啊!”楊東聽見這話,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滾犢子吧,我現在特別煩你!求我辦事,只買了一屜包子也就算了,結果還他媽是素餡的!你但凡長點心,也應該給我帶一杯豆漿啊!”孫建勳斜眼罵了一句。
“呵呵,本來我買了肉餡的,但是在路上的時候,都讓羅漢他們吃的,就這幾個剩下的菜包子,還是我硬在他們嘴裡搶下來的呢!我可一個都沒捨得吃,到現在還餓着呢!”楊東擦了擦嘴角的油漬,大言不慚的迴應道。
“行了,你滾犢子吧,我得出現場了!”孫建勳擺了擺手,無語的拿起了衣架上的制服。
“這麼一大早就有案子啊?”楊東笑着問道。
“嗯,今天一早,有個藝校的女學生溺水死了,屍體被早起遛彎的老頭髮現了,至於死亡原因是自殺還是他殺,目前還沒定性,我得去看一眼。”
“藝校學生?叫啥啊?”楊東皺眉問道。
“林沫。”孫建勳隨口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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