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我願意

校長率先走了出去,經過最後那道閘門時,顧小石留心看了看,厚重的金屬門,外側門面上居然覆蓋着一層坑坑窪窪的岩石,門很小,僅容一人而過,而且需要彎腰,若是索大個來了,只怕必須俯身,方能通過。

這扇小門開得十分巧妙,一塊巨大的岩石和山體之間,形成一道天然的縫隙,須得拐個小彎兒才能出去,就算走到近處,也極難發現這塊岩石的夾縫中,居然有個入口,更別說人爲在門面上覆蓋着僞裝,這,是一條密道,由學院山體內通向外界的密道。

拐過小彎兒,顧小石眼前一亮,頓時有種柳暗花明的感覺。

密道出口位於山體三分之二高度的位置,向上不遠,便是尖尖的山頂,向下看去,一大片緩坡。山腳處,一條彎彎的小路,不知通向哪裡。說也奇怪,自山腰往上,亂石嶙峋,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就像是一條天然的分界線,山腰之下的緩坡上,覆蓋着大片大片的低矮植被,其間不乏盛開的野花,景色倒也別緻。

顧小石不明白校長帶他來這裡的意圖,只是爲了欣賞美景嗎?

突聽校長開口說道:“這裡正好是學院的背面,山頂之上能一窺全貌,下面那條小道直通公路,只是需要繞上一大段。你肯定有些疑惑,爲什麼會帶你來這裡,我可以告訴你,這片土地對奧古斯都學院來說,是個特別的所在。”

“特別?”顧小石不解道。

“是的。”校長道:“你站在這裡,看不出特別之處,我建議你向下走走,到那片植被中去看看。”

“哦。”顧小石心有疑惑,卻也照做了,向下行進了百米,來到植被邊緣。

“這是?”顧小石突然發現,那些盛開着的野花竟然如此美麗,綠色的花莖,白色的花冠,像一顆顆星星,好多好多,大片大片,偶有山風過處,輕輕擺動着。

顧小石癡了,置身於花的海洋之中,令人陶醉,心想找個空閒帶老薑同學來瞧瞧,她定是極喜歡的。

“高山火絨草,”校長來到他身後,道:“這個國家的國花。”

原來如此,難怪!那星狀的花苞,特別惹人喜愛。在瑞士,高山火絨草很有名氣,但卻不太常見,這種花一般開在高海拔區域,蓋因稀少和其藥用價值,被歐洲一些國家列爲受保護植物。高山火絨草只會生長在岩石地表上,不懼惡劣的氣候,頑強而獨立,但此刻並非其花季,卻爲何會開得漫山遍野?

“很漂亮的花,很美麗的地方!”顧小石讚歎道:“謝謝您帶我來欣賞。”

“不謝,”校長似笑非笑地說道:“顧小石同學,美景只是其一,我建議你仔細看看花叢中,那裡有些特別的東西。”

“是嗎?”顧小石埋頭細看,突然發現立足不遠處的花叢中有一塊小小的石板,上面,似乎刻有字跡?

顧小石急忙邁步過去,他很小心,生怕踩壞了這些美麗的花兒。走到那石板前,顧小石蹲下身子,認真查看,果然,那上面刻有兩排字,第一排是:In Memeroy Of;第二排是:Robin White,顯然是個人名。

這是……一塊墓碑?

顧小石回頭看了看校長,繼續開始尋找,幾米開外,又是一塊小石板,上面同樣刻有字跡,第一排同樣是In Memeroy of,第二排卻換了個姓名。

顧小石有些懂了,開始瘋狂地尋找起來,又一塊、再一塊、好多,好多好多……

這是墓碑,這些都是,只留下一個名字,連時間也沒有,更別說悼詞,有的破舊不堪,有的保存完好,更有的,能看出來,放在這裡並不太久……

“知道高山火絨草的花語是什麼嗎?”校長來到近處,緩緩道:“它象徵着勇敢,象徵着不屈。”

“勇敢……不屈……”顧小石默默唸道。

“不錯,這些花叢中的石板全是墓碑,每塊墓碑都代表着奧古斯都學院曾經的一份子。有的墓碑下,埋葬着他們的骨灰,有的下面安置着他們的遺物,當然,還有一些,下面什麼也沒有。”校長說道:“他們,曾經都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一張張熟悉的臉龐;現在,卻是一具具冰冷的枯骨,不,很多墓碑下,連枯骨也沒有。”

“一共……一共有……有多少個?”顧小石哽咽着,說道。

“不知道,你看,這一大片高山火絨草下,全都是。”校長答道。

……

顧小石說不出話來,擡頭望去,滿目皆是……

“他們,曾經都是學院的學生嗎?”顧小石的聲音低沉而傷感。

“不全是,也有學院的教職人員,但都是獵魔人。”校長回答道:“他們都是在與魔族的鬥爭中犧牲的。”

一個個陌生的名字,一塊塊冰冷的墓碑…..

不!不該這樣!怎會這樣?

“啊!”顧小石早已熱淚盈眶,歇斯底里地吼叫道。

一股股勇敢的意志,一縷縷不屈的英魂……

他們之中的大多數,和自己一樣,正值青春年少,卻爲了守護這片大地,付出了寶貴的生命,他們不該靜靜地躺在這裡,他們的勇敢,應該被世人銘記,他們的不屈,必將生生不息,永世流芳!

恐懼和怯懦,本就是人性的一部份,只是在這一刻,顧小石的心中,卻似有什麼東西破繭而出,恐懼被勇敢所替代,怯懦被堅強所替代,他身上流的是獵魔人的血,他要做一名真正的獵魔人,他要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告慰那些英魂!

“校長,您剛纔提到的任務,”顧小石開口道:“我願意去!”

校長沒有說話,靜靜地站在那裡,認真地看着顧小石,良久,緩緩道:“我知道了,但是,我無法百分百地保證你的安全。”

“我明白,我不怕。”顧小石斬釘截鐵地說道。

校長突然擡起手臂,輕輕在顧小石肩上拍了拍,道:“走吧,我們回去,還有些事,我想跟你說說。”

顧小石用衣袖擦了擦眼淚,默默地跟在校長身後,回到了辦公室。

“坐吧,坐下說。”校長坐到沙發上,開口道:“你有三個月的準備時間,在此之前,你首先需要考慮一件事。”

“什麼事?”顧小石情緒有些低落,出聲問道。

“你需要組建一支團隊,並不用太多隊員,五、六人足以,同時,我希望,你來領導這支團隊。”校長答道。

“我?”顧小石坐不住了,道:“我來領導?”

“是的,這支團隊,圍繞着你而建立,當然由你領導。”校長道:“之所以建議人數並不需要太多,是因爲這是一次秘密行動,一次突襲,大張旗鼓反而會打草驚蛇。”

“我明白了……”顧小石喃喃道:“組團的話,洛蘭學長不是更加勝任團長一職嗎?”

“不,這件事他並不清楚,何況,他也另有安排。”校長搖頭道:“所以,只能是你,必須是你。”

“……”顧小石沉吟半晌,道:“那我找誰加入呢?”

“那就是你應該考慮的事了,”校長話鋒一轉,道:“不過,我向你推薦一個人選。”

“是誰?”顧小石道:“等等,我猜,是索德伯格?”

“不錯,就是他。”校長笑了,道:“你看,你能做到的,不是嗎?”

顧小石輕輕點頭,索大個確實是合適的人選,擅長戰鬥,經驗豐富,更精於槍械,跑到非洲叢林裡執行任務,這樣的角色,一定會發揮巨大的作用。

“可是,他願意去嗎?”顧小石又問道:“有危險的,說不定會死人。”

“這一點你可以放心,”校長道:“我可以擔保,索德伯格將會是你的得力助手。”

顧小石點點頭,沒有說話,心裡盤算着這個團隊的成員,卻聽校長又道:“這件事待會兒你離開後,可以仔細考慮,最好能在一週之內落實,因爲接下來,會爲你們這支團隊,安排一些有針對性的特訓。現在,我想說的是另一件事。”

校長的臉上沒了微笑,取而代之的是嚴肅的表情,顧小石也立刻鄭重起來。

校長正色道:“顧小石同學,本學期之初,你在我這裡學到了精神力的精煉方法,教廷先知故居處,你又領悟到了精神力的擬態技巧,剩下的便是持之以恆的壓縮,關於這個方面,我已經沒什麼可以再指導你的了。”

顧小石不住點頭,校長的大恩,沒齒難忘。

校長又道:“或許,你已經知道,我教給你的精神技能——‘禮讚’出自於教廷,我也不打算瞞你,不錯,‘禮讚’正是教廷‘聖詠術’的第一重。這‘聖詠術’共分三重,第一重‘禮讚’,屬於輔助和防護類;第二重‘原罰’卻是純粹的攻擊技能;至於第三重‘神降’,說實話,我也不太清楚。”

顧小石從未見過校長的表情如此肅穆,老老實實地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校長繼續道:“第一重‘禮讚’,你已完全學會,剩下的便是多加練習,直至純熟。現在我將要教給你的,是‘聖詠術’的第二重‘原罰’,這也是我爲你上的最後一課,從今之後,全看你自己的了。”

校長言罷,站起身來,道:“現在,我們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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