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名技能,便是當世兩大精神技能之一的——“聖詠術”第一重“禮讚”,教廷不傳之秘,重中之重,只是顧小石不知罷了。“禮讚”有兩大功效,一是禁錮,用於對手,使之無法使用精神技能;二是驅逐,這驅逐可以對他人使用,也可對自己使用,用於驅散對方帶來的精神傷害。
這本是極精深的秘術,可惜效用卻未能完全發揮,一來,顧小石涉獵不深,還遠未真正融會貫通;二來,對手是校長,神秘的校長,難以捉摸的校長……
“不錯!”校長說話了:“我很高興,顧小石同學,你沒有浪費時間。”
顧小石有些無辜,莫名其妙捱了一記,摸了摸頭,喃喃道:“我有經常練習的,不過碰到些問題,我跟您打過電話的,您叫我返校後來找您。”
校長點頭道:“嗯,在你身上發生的事,其實是一種精神力增長後的溢出。”
“不懂,”顧小石搖頭道:“精神力也可以溢出嗎?”
“是的,”校長回答道:“你先坐下來吧,我可以說給你聽。”
顧小石依言坐在辦公桌對面,校長開始解釋:“精神力其實是力量的一種,正常人出生便有,隨着年齡增長,精神力會越來越強,但是,當生理週期到達一個頂點後,也就是人的身體開始老化、衰竭,精神力會隨之減弱,這種現象,即便是獵魔人也不例外。尋常人感覺不到這種無形無質的力量,更加無法使用,獵魔人的身體素質遠高於常人,但能擁有強大精神力的,也是少之又少。精神力量,來自個體的腦域,關於這一點,就算以現代科技之昌明,仍是無法探知,極少數的獵魔人,結合數千年積累下來的經驗,總結出一些要點。第一,每個人的精神力容量是天生的和固定的,隨着年齡增大,體質增強,精神力可以增長,但容量卻不會變化,哪怕是獵魔人,也同樣遵循這個規則。第二,沒有能夠增強精神力容量的方法,獵魔人的歷史如此悠長,高人輩出,但卻從未有人能夠做到,至少人爲不行,不過也不排除在某些特定條件下會有奇蹟發生,這種事,當然是可遇不可求,所以不作爲今天的話題;在屢次失敗後,卻有人發現,可以通過獨特的方式,提高精神力使用的效率,確切地說,這是一種掌控,一種對自身精神力的控制,這種控制,能讓使用者更加熟悉,更加了解,也更加靈活地使用精神力,東方有個成語,叫做‘隨心所欲’,便是指的這點。你想想,假設精神力的值是相等的,那麼兩者交戰,誰的操控更加自如,誰便是贏家。”
顧小石聽得很仔細,這是與他息息相關的事,絕對不能漏掉任何一點,更何況,校長親自講課,機會實在太難得,當下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校長起身,從櫃子裡拿出兩支水晶酒杯和一瓶酒,分別倒上一些,遞給顧小石一杯。顧小石有些猶豫,現在還是上午,這便開始喝酒了嗎?卻聽校長道:“嚐嚐吧,我認爲你應該可以控制體內的魔抗因子了,少喝點沒有關係,這是自釀的,味道有些特別,外面可是喝不到的哦!”
顧小石拿起酒杯,學着校長的動作,輕輕晃了晃,那酒色澤殷紅,圍着杯壁不住轉動,微微嘬了口,有些酸,有些苦,喝到第二口,卻又覺逐漸變甜,淡淡的甜,更像是甘甜,盡數吞下,一絲餘香猶在,頓覺回味無窮,正如校長所說,這酒,真是特別。
校長見他喝下,便又開始講解:“如果我估計不錯,阿拉斯加之行,不知什麼原因,刺激到你的腦域,回來後,又學習了我教給你的技能,將你的潛能激發出來,而你又不懂得如何運用,試想一下,你的腦域好比一個水池,容量是固定的,被激發出來的精神力注滿,那些多餘的,便向四處擴散,最終的結果,便是精力過剩,嚴重過剩。”
這個比喻很簡單,顧小石完全明白,於是點頭問道:“我明白您說的道理,可是,現在我該怎麼辦呢?”
“很簡單,精煉!”校長正色道:“你們東方,有打坐、入定一說,而西方卻用冥想的方式,二者其實大同小異,都是在精煉自身的精神力。我這裡有一套方法,是我的老師傳授的,你願意學嗎?”
顧小石不住點頭,校長已經超級牛叉了,校長的老師,又該是什麼樣一個人?既是校長老師傳下的,想必珍貴無比,而效用,自是毋庸置疑。
“既然你願意學,我可以教給你,不過,和上次傳授的技能一樣,沒有得到我的允許,絕不能對第三人提及,你能承諾嗎?”
顧小石明白輕重,當下鄭重承諾,校長起身道:“跟我來吧。”
走到辦公室的最裡處,於兩排書架之間,掛着一副油畫,校長在書架上抽動一本包着黑色書皮的厚書,那掛着油畫的牆壁隨即向一側移動,露出一間暗室,顧小石跟着他進去,牆壁自動還原,一副帷幔輕輕放下,於是,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黑,漆黑,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光亮,顧小石仿若置身於深淵,又或是,虛無……
黑暗中傳來校長的聲音:“這間暗室不大,中央有張石臺,你躺上去吧。”
顧小石摸索着向前走去,儘管已經非常小心,右腿還是碰到石臺邊緣,一陣疼痛。那石臺冰涼,顧小石輕輕躺上去,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從不畏寒,可後背貼在臺面上,一股刺骨的冷傳來,絲毫不亞於寒冰。
校長的聲音,似乎並非通過自己的雙耳傳來,而是直接在腦海中響起:“現在你需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感知,要讓自己清晰地知道,精神力所處的位置,以及其活動的規律,要讓虛無縹緲,變爲實實在在……”
顧小石睡着了,好久沒有睡得如此安穩了。
他甚至不知道校長是什麼時候出去的,他只覺得全身飄飄然,於腦海之中,似有一朵白雲,那雲在移動,有時離自己很近,伸手可及,有時又很遙遠,遠得像是要消失掉了般;而那雲的形狀,卻不住地變幻,時而化作一隻飛禽,時而化作一匹奔馬,時而化作一棵巨樹,時而化作一個頭像,那頭像,像是胖子,又像是梅少衝,繼而變成了姜一妙,嘻嘻地對着自己笑……
突然,白雲的顏色變了,純潔的白,變成了深紅,如血般紅,姜一妙的模樣,化作一隻恐怖的巨獸,張着血盆大口,向自己撲來。顧小石大駭,想要掏出“三戳”抵擋,卻始終觸摸不到自己的身體,低頭一看,整個人便像是透明一般,空蕩蕩的,站立在虛空中,情急之下,顧小石凝神聚氣,使出了“大蓮花明心咒”,那血雲化成的怪獸,發出震天的吼聲,耳膜劇痛,似要被刺破一般,管不了那許多,法咒連出,校長教的技能也同時用到,終於,那怪獸禁受不住,炸成了一團血霧。顧小石長出一口氣,好險啊!
猛地,血霧再起變化,深紅不在了,變成了一團黑,最深的黑,最純粹的黑,那團黑,像一隻眼球,但卻如此空洞,裡面顯現出的,是那無盡虛空,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着顧小石的身體,想要把他吞噬掉,連意識都不剩下。顧小石掙扎着,卻如汪洋中的一葉孤舟,那麼無助,那麼弱小……
“啊”的一聲大叫,顧小石坐立起來,身子火熱,但卻流着冷汗,周遭一片黑暗,這才記起,自己仍在校長的暗室之中。
一聲輕響傳來,帷幔升起,牆壁打開,一陣光亮傳來,射得顧小石睜不開眼睛,校長的聲音響起:“你醒了?”
顧小石衣衫溼透,艱難地走下石臺,來到外間,校長坐在辦公室中央的沙發上,翹着二郎腿,笑着問道:“說說吧,你感覺到了什麼?”
顧小石吃力地走過去坐下,將自己能記住的東西,大致講了一遍,有些心虛地看着校長,暗道:“校長讓我感受精神力的所在,我卻好像看了部恐怖片,是自己太愚蠢?”
校長聽完,眉頭微皺,沉思片刻,突然“哈哈”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明天早上,你繼續來我這裡!”
“明天早上……?”顧小石迷糊了,現在是今天早上,自己就小睡了片刻,難不成……?
顧小石向窗外一看,完了,天已經黑了,一覺睡了這麼久?
校長見他神色有異,問道:“怎麼,有什麼不舒服嗎?”
顧小石咬着牙,吞吞吐吐地答道:“我……餐廳關門了,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