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聲音都沒有嗎?那對方是怎麼給小蒿下的毒?爲什麼小蒿悄無聲息的就倒下了。
不過,當務之急是給小蒿解毒,這些疑問,等小蒿醒了,或許就都能解開了。如今小蒿看上去跟常人無異,脈象也平穩有力,一時半會不會有什麼危險。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趙鐵生也說不準。
“鐵生,小蒿他這是怎麼了?”見趙鐵生不說話,鐵生還是按捺不住心裡的焦急,滿臉憂愁的問道。
“他可能是中毒了,至於是什麼毒,我也說不準,您先別急,我看看究竟該怎麼給他解毒。”嘴上這麼說着,趙鐵生心裡卻暗自思量,對方給小蒿下毒的目的是什麼?財?可天生說她家裡什麼都沒少。命?那他爲什麼不直接把小蒿毒死,而是讓他變成了這個樣子。
一個又一個問題,都沒有答案。
“啊……中毒……”田嬸嚇得差點坐到地上,晃了幾下之後才穩住身形。“那,那小蒿會有事嗎·?”在田嬸看來,中毒這兩個字,就基本跟沒命掛鉤了。
“目前不會。”趙鐵生仍舊是面無表情,心裡的疑問越來越多,他有種強烈的預感,只要知道了是誰給小蒿下的毒,這些日子裡趙家村發生的一樁樁事,也會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另一頭,公輸冉坐在房內,細細的擦拭着手中的機關弩,如今的機關弩,經過她的不斷改良,已經可以連着發射六支竹箭了。而那六支竹箭,每一支的箭頭都淬滿了她精心調製的毒藥,無論趙虎中了哪一支,都逃不脫一個死字。
這一次,趙虎註定有來無回。
細細的擦過機關弩,公輸冉又從櫃子裡拿出一塊藍布,將它在牀上攤開來,然後把自己剛做好的冬衣放進去,再加上往日做的一些小機關,收拾打包,最後把包袱塞到櫃子裡。
這次殺了趙家村之後,那些村民還沒落下去的心又會被挑起來,她得在村民們發現又有人失蹤之前離開趙家村。
收拾完東西,公輸冉發現那隻小兔子依舊趴在自己腳邊,許是想到自己很快就要離開了,如今看這隻兔子也就生出幾分不捨來,於是就俯下身將兔子抱了起來。
“我走了你要怎麼辦?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把你扒皮吃肉。”摸着兔子柔軟溫暖的毛,公輸冉輕笑道,最開始的時候,趙鐵生可是變着法子想吃了這隻兔子,也不知道自己離開之後,趙鐵生會怎麼處置這隻兔子。
她雖然一直養着這隻兔子,卻沒想過要給兔子取個名字。
重活一世,她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是會離開趙家村的,不管用什麼方法,這不過是早晚的問題罷了。要是給這隻兔子取了名字,她就覺得像是給它打下了屬於自己的印記,這隻兔子就是她的私有物了。那她離開的的那一天,就不能不管這隻兔子。如果取個名字都要生出這些牽絆,那又何苦呢。
逗了一會兒兔子,見窗外天快黑,公輸冉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塊紅布,這是某次趙虎騷擾她時硬塞給她的,當然,給她的時候還順帶摸了一把她的手,下流的話也沒少說。如今要送他下地獄,也該物歸原主纔是。
“趙虎啊趙虎,你可一定要開開心心的來赴約纔是呢。”公輸冉低聲喃喃道,你來之前越是開心,死的就越是痛苦。
從外面鎖了房門,將兔子送回柴房,然後關好門,公輸冉走出了趙鐵生家的院子。如今正是準備晚飯的時候,再加上天冷,這一路上倒是沒遇到什麼人。出了遠門向右走了約莫六七十步之後,公輸冉轉了個彎,朝後山走去。
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早在她剛從院子裡走出來的時候,趙鐵生就從田嬸家走了出來,見公輸冉朝着那個方向走去,他一開始沒有懷疑什麼,揹着藥箱回了自己家,剛將藥箱放下,他就瞥到了公輸冉上了鎖的房門。
往日裡,除了睡覺的時候她會從屋裡將房門鎖了,其餘時候,她都不曾落過鎖,今天怎麼突然上了鎖?
他心裡越來越不安,這段時間裡趙家村發生了那麼多事,實在是太過反常了。別的不說,就說今天小蒿中毒的事,一開始趙鐵生還以爲小蒿中的毒只是會讓他這麼昏睡,沒想到,在他研究出解毒的方法之前,小蒿突然發起熱來,身上的溫度高的嚇人,趙鐵生甚至擔心這麼高的溫度會不會把小蒿給燒傻。
但也好在他發熱,讓趙鐵生看出一些端倪,將小蒿身上的的解了。等他回過神來,一個下午已經過去了。
收拾好東西離開田嬸家,原本想着回家之後再配好幾服藥給田嬸送過去,沒想到一出門就見到了從自家院子裡出來的公輸冉,她行色匆匆·,並沒有注意到從田嬸家出來的自己。
偶爾公輸冉也會晚歸,一般這種情況都是去找三娘去了,只是公輸冉剛剛走得那個方向,分明不是去往三孃家的路。如今看到她上了鎖的房門,趙鐵生更覺事有蹊蹺,放下藥箱就出了門,朝着剛剛公輸冉走的那個方向追去。
如今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加上天冷,公輸冉走得並不是很快,趙鐵生跑出四五十步就見到了公輸冉的背影。
這個方向是……後山?
他追出來大半是不放心公輸冉自己出門,想問問她要去哪裡,自己陪她去,如今見公輸冉朝後山走去,趙鐵生便打消了原本的念頭,打算跟上去看看。
他跟在裡公輸冉四五十步的地方,並沒有刻意躲藏,只是公輸冉一直頭也不回的朝前走去,每一步,走得艱難而又決絕,趙鐵生甚至覺得,她好像不會再回頭看自己一樣,不會再回來了。
上山的時候,看着公輸冉踉踉蹌蹌的腳步,趙鐵生好幾次都想上前扶她一把,或是直接揹着她往前走。
好在這一路雖然走的艱難,但她也沒有磕着碰着,不然趙鐵生絲毫不懷疑,自己會在公輸冉倒在地上之前衝上去接住她。
她爲什麼要來後山?離開自己?可公輸冉到趙家村已經這麼久了,她有好多機會可以離開的,而且每一個都比如今簡單得多。她爲什麼非要挑今天走呢?
一個又一個問題壓在趙鐵生心裡,他都想不到答案,只能耐着性子跟着公輸冉往山上走去。
行至半山腰,公輸冉終於停了下來,靠在一棵樹的樹幹上喘着氣,她怎麼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弱了,走幾步就喘成這樣。
“公輸冉,再堅持一會,馬上就要結束了。”她在心裡暗暗對自己說道,最後關頭了,她不能出什麼岔子。
歇了一會之後,公輸冉又接着往前走了幾十布,終於在一棵大樹前停了下來。她原就生得瘦小,再加上天色太暗,她躲在大樹身後,不遠處的趙虎根本就看不到她。
“怎麼還不來呢,那小娘們該不會是騙我的吧。”不遠處的趙虎不停地搓着手,往地上吐了一口痰道,他早就等着這一天了,不等到和公輸冉約定的時間,他便早早地上了山,只是公輸冉遲遲不來,等得他腳都麻了。
等的越久,趙鐵生就越是懷疑公輸冉是在耍自己,既然是要和自己快活,這種鬼天氣,就應該找個暖和的屋子,約在這種半山腰,冷都冷死了,還快活個屁。
望着不遠處走來走去,不停的四處張望的趙虎,公輸冉臉上盡是冷笑。這就等不及了嗎,她可是看在他這些日子無論發生什麼都不忘騷擾自己的面上,想着晚一點送他去見閻王呢。
“他媽的,讓老子等這麼久,看一會兒老子怎麼收拾你這個小賤人。”趙虎不耐煩的罵道,聲音大得站在樹後的公輸冉都聽得一清二楚。
而跟在公輸冉身後的趙鐵生。在見到遠處的趙虎的時候,腦子嗡的一聲就炸了。她這麼大冷天,天色這麼暗,踉踉蹌蹌的爬上半山腰來,不是想要逃跑,而是爲了見另外一個男人,偏偏這個男人,是他平日裡最不齒的趙虎。
這一刻,趙鐵生無比希望趙虎出現在這裡只是個意外,公輸冉這麼大費周章的爬上後山腰,就是爲了離開趙家村。
只是往事開始在他腦海裡回放,公輸冉剛到趙家村沒多久那次,自己在院子裡撞見趙虎,還有撒了滿院子的藥材,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院子裡有過爭執,可是公輸冉還是說了謊,替趙虎掩蓋過去了。
原來好多次趙虎用那種眼神看着公輸冉並不是沒有原因的,他只顧着將公輸冉擋在身後,卻忘了回頭看看,公輸冉看向趙虎的眼神,是不是充滿愛意。
還有她怎麼都不願離開趙家村,明明去一次鎮上,一來一回那麼折騰,明明趙家村才應該是帶給她痛苦的地方,她卻怎麼都不願意離開,原來竟是這樣的原因。
只是,爲什麼偏偏是趙虎,要是換了其他一個人,趙鐵生都不覺得這麼氣憤,但趙虎在趙家村的名聲,比那茅坑裡的石頭還臭,他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趙鐵生不相信公輸冉看不出這一點。
她就這麼恨自己嗎,恨到明知對方並非良人,也不願接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