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小蘭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明顯了,但公輸冉還是沒有一口應下,小蘭望着站在原地顰着眉的公輸冉,心裡七上八下起來。如果公輸冉不想幫自己,昨天爲什麼要答應自己?答應之後,今天又爲什麼是這種態度?
“還是不要了吧,妹妹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嗎?”思索片刻之後,公輸冉將手中的籃子放了下來。
她現在,不能和小蘭走得太近。
見公輸冉放下籃子,小蘭也鬆了一口氣。雖說如果公輸冉堅持要出門,她也會帶公輸冉去個偏僻的地方,但正如公輸冉所說,眼下正是農忙時節,外面到處是人,人多眼雜,要是傳到姐姐耳朵裡,節外生枝,那就更麻煩了。
“昨天我跟嫂子說的事……”既然不打算出門,公輸冉也就轉身進了屋,小蘭也連忙跟上。
進了屋,公輸冉正打算進自己房裡把兔子抱出來曬曬太陽,聽了小蘭的話後就停住了腳步,直接在凳子上坐了下來。
“那件事啊。”公輸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小蘭懷疑要是自己不提,公輸冉是不是都給忘了。一瞬間,小蘭又猶豫起來,自己向公輸冉求救,到底做得對嗎?
“你也知道,最近忙着收莊稼,今兒你鐵生哥也是一大早就去了地裡,我自個又不能上山採藥。”公輸冉緩緩道來,語氣裡還有幾分爲難。
她說的都是實話,昨天打發走小蘭後,她就看了看家裡有的一些藥材,眼下秋老虎正猛,家裡的藥材都是一些清熱解毒的藥材居多。別說是墮胎藥了,連個安胎藥都沒有。
在趙家村這種地方,生孩子那都是天定的,除了那種好不容易懷上一胎的人,不會有人想着好好安胎,挺着個大肚子還下地幹活,這是常有的事。
更不會有人想着要打胎,在他們看來,被打掉的胎兒,是不能進入輪迴的,只能做孤魂野鬼,遊蕩在世間。打胎是很缺德的事,沒有人願意做。更何況趙家村的人以種地爲生,多生幾個孩子,多幾個勞動力,纔是正經事,誰沒事會買墮胎藥。
像這種村裡人不常用的藥,趙鐵生就算採了,也都賣到了鎮上的醫館裡,家裡基本沒有這些東西。
如果想要幫小蘭打掉她肚子裡的孩子,就得到山上採藥,可眼下趙鐵生地裡的活都忙不過來,哪裡有功夫上山採藥。
若只是單純的不想要這個孩子,公輸冉倒是有辦法,墮胎藥她沒有,可她會配置毒藥啊。只是小蘭如果用了那些藥,這輩子恐怕都不能有孩子了。
“那怎麼辦,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小蘭的聲音裡滿是焦急,還帶了幾分哭腔。雖然才一個來月,就算再過些日子,別人也看不出什麼來,可她每日跟姐姐和趙生財低頭不見擡頭見的,時間長了難保他們不會看出什麼端倪。
姐姐嫁給趙生財這麼些年,沒能生下一兒半女,趙生財如今年紀也大了,對子嗣的問題越發上心,姐姐爲此也不知道試了多少偏方。
一旦趙生財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他是不會讓自己打掉這個孩子的。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那她的一輩子,都要耗在一個可以做自己父親的男人身上,而且,沒名沒分,受盡白眼。
“嫂子,我求求你,幫幫我吧,只要你幫幫我,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小蘭越想越着急,索性直接跪倒了公輸冉面前。
她不要給趙生財生孩子,不想姐姐用那種厭惡的眼神看自己,更不想,被人戳着脊樑骨在趙家村過一輩子。
這件事要是傳出去,不會有人說趙生財半點不好,這件事還會成爲趙生財的談資,成爲他以後向別人炫耀的資本。
而姐姐,所有人都會對她報以同情,辛辛苦苦將妹妹拉扯大,沒想到養了個白眼狼,反過來和自己的男人睡了。
至於小蘭,生了孩子又怎麼樣,還是會千夫所指,說她不知廉恥,說她是個白眼狼。
明明,她纔是受傷害最多的那個人。
小蘭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說到底她也只是個半大孩子罷了,以前有姐姐慣着,不諳世事,如今連姐姐都不管她了,她怎能不害怕。
“你先起來再說。”公輸冉連忙上前把小蘭扶起來,這動不動就磕頭,她那裡受得起這麼大的禮。“你先別急,坐下來好好說。”公輸冉把小蘭符到凳子上,怎麼說,她現在都是懷着身孕的人。
“嫂子,我不能在等了,再拖下去,姐姐遲早會發現的,她一定會讓我把孩子生下來……嫂子,我不想生下這個孩子。”坐到凳子上的小蘭仍舊緊緊抓着公輸冉的手臂,一張臉滿是淚痕。
“你別急,先把眼淚擦擦,萬一一會進來個人,就不好解釋了。”公輸冉努力不自己的手往外抽,但小蘭依舊死死抓住。
論力氣,公輸冉自然比不過小蘭,見抽不回手,公輸冉也不再掙扎,任由小蘭抓着自己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