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一場接着一場的下,地上的積雪也越積越厚。
青城雖然說不上四季如春,但整個冬天,也就只會下那麼一兩場雪。雪下得不大,第二天就化成污水了。像這樣連着下幾天的雪,公輸冉還是到了趙家村之後才見到。
奶孃護着她逃出那場殺戮,一路北上,想到京城投靠故人,只是路上奶孃身染頑疾,爲救奶孃,公輸冉好不容易帶出來的錢都給花了,首飾也當得七七八八,最後奶孃還是抱憾而終。
在之後她遇到人販子,又被賣到了趙家村。
也不知道公輸家的事,有沒有傳到京城故人的耳朵裡。
趙虎死了之後,基本上也沒有什麼人再來騷擾公輸冉,即使有的人有賊心但也沒賊膽,趙鐵生也放心不少,就連三娘到趙鐵生家的次數也少了起來。
自從上山之後,趙鐵生又開始上山採藥,天冷路滑,公輸冉也不敢貿然出門,每天就在家裡給孩子做做衣服,繡繡給三孃的添妝,倒也不無聊。
到臘月的時候,公輸冉的肚子已經大得很明顯了,她已經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肚子裡的孩子在動。趙鐵生每天都要貼着她的肚子,說是要感受一下肚子裡的孩子。
“就要過年了呢。”兩人躺在牀上,趙鐵生握着身側公輸冉的手。
已經是臘月中旬,離過年也沒有多久了。這些日子裡倆人一直誰在一張牀上,一開始的時候公輸冉還擔心趙鐵生會不會哪天獸性大發,將她吃幹抹盡。
擔心歸擔心,她還是太怕冷了,這樣冷的天,要是她自己一個人睡的話,一晚上也捂不熱被窩,找這麼下去,要不了兩三天,她就會被凍壞。
但好在,趙鐵生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在乎這個孩子,尤其是公輸冉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之後,倆人躺在一張牀上的時候,趙鐵生多餘的動作都不敢有,生怕自己不小心就碰到公輸冉的肚子。
“嗯。”公輸冉好像快要睡着了,聲音裡帶着濃濃的鼻音。“過年要貼春聯。”她又往趙鐵生身邊挪了挪。
“是啊,我過幾天就去買年貨,你有什麼想吃的嗎?”趙鐵生伸出另一隻手去檢查公輸冉那側的被子有沒有掖好。
“吃的?沒有。”有倒是有,只是在這小鎮上,怕是買不到她想吃的東西。
“今年我們自己寫春聯吧。”想起剛剛公輸冉說起春聯的事,趙鐵生提議道。
最開始倆人剛睡到一張牀上的時候,睡前都會說說話,有時候是公輸冉給趙鐵生講她小時候的事,有時候是趙鐵生給公輸冉講他這兩年在趙家村遇到的事。
但最近這段時間,趙鐵生一直在鎮子上和趙家村來回奔波,有時候躺到牀上,還沒等他跟公輸冉說上兩句話就睡了過去,然後第二天又得早起,到鎮子上……臘月裡,倆人都沒怎麼好好說話。
今兒他沒到鎮上,便想着同公輸冉多說兩句話,但公輸冉一直興趣缺缺。
許是累了吧,趙鐵生心想。
“自己寫?”果然,聽到趙鐵生的這一提議,公輸冉好像清醒了一點。“那是不是還要自己買筆和墨?”
以前公輸冉從來沒有覺得筆墨紙硯是多麼稀奇的東西,到了趙家村之後才發現,就連趙鐵生,家裡也沒有筆和墨。
他不是大夫嗎,不需要用到這些東西嗎?
“寫了也是在我這裡抓藥,再說了,你覺得趙家村的人,有幾個人認得字?”趙鐵生耐心的解釋道。
也是,公輸冉還向三娘打聽過在哪兒能買得到筆墨紙硯,在得知筆和墨的價格對現在的她來說都是不菲的價格之後,就放棄了要買這些東西的準備。
如今趙鐵生說要自己寫春聯,那就意味着,得買筆和紙。
“我再次到鎮上的時候順便買一些回來。”趙鐵生並不知道此時此刻公輸冉心裡想的是什麼,毫不在意的說。
他倒是沒有把這些事放在心上,家裡沒有是因爲他覺得自己好像也用不上,所以就沒有買,要是早知道公輸冉想要,他早就買回來了。
“好吧。”見趙鐵生說得這麼隨意,公輸冉也知道這些東西在趙鐵生眼裡根本就算不得什麼,於是也不拒絕。
這些天趙鐵生早出晚歸,一直在趙家村和鎮子上來回奔波,公輸冉不知道趙鐵生究竟在做些什麼,也懶得問,要是趙鐵生想告訴她的話,不用她問,他都會徵求她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