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現在雖然大家都還住在一處,但是早在二十多年前老太爺還在世的時候,就已經分了家了。不過是老太爺想着家族裡人丁興旺,湊在一塊熱鬧,生生地分開了,倒顯得清冷了,到底不太好。所以儘管分了家,還都是放心底下的,明面上,仍舊是原先的樣子。頭幾年,我身子骨還行,還能噹噹家理理家,可慢慢的,身體也不行了,才一點點把手頭上的權限放了出去,你大伯母和嬸嬸看着接管過去,看似是你大伯母理家,你嬸嬸協理,實際上,她們也就是各管各的,偶爾有閤府的大事,再湊在一處商量着解決罷了。”
金鑫聽着老太太這一番長篇道來,湛亮的眼睛微微一動,立即就抓住了感興趣的重點,問道:“祖母,我聽聞祖父爲人十分公允耿直,他當初既然分家,如何分法他自有一番道理,但想必,應該很公平吧?當時父親還在世,他雖並沒有走上仕途——”
“沒錯,你父親雖然沒有走上仕途,不過,並不影響他得到他應得的家產。”老太太打斷金鑫的話,擡起眼皮,若有所思地看了金鑫一眼,那眼神,一改往日的慈愛,反而帶着幾分審視,甚至有幾分洞察,彷彿要透過金鑫的眼睛看到她的心底裡去,那樣的若有所思,又那樣的平靜無波。
金鑫被老太太那樣的眼神看得心裡漏跳一拍,脣一抿,有些懊惱,細想剛剛自己的問話,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太過心急,問得太直白了。
心裡想着,她不由得心虛地低下了頭,面色斂了斂,眉眼低垂。
老太太卻似乎並不在意她的那番話,不過看了她一會兒,說道:“五丫頭,你其實很像二爺。”
金鑫見她突然轉移了話題,擡起頭,疑惑地看着她。
老太太盯着她,一字一頓地說道:“二爺平日裡看起來也是溫溫默默的一個人,不大愛說話,看着脾氣也斯文,不輕易動怒,也不張揚,但是,真要下決心做什麼事情,該做決斷的時候,他卻往往表現得格外出衆。這一點,大爺和三爺哪怕在官場混跡多年,卻都比不上他。”
“金鑫。”老太太直呼金鑫的閨名,頓了頓,鄭重其事地說道:“這一點,你很像你父親。”
金鑫怔怔地看着老太太,不知爲何,老太太今日的眼神實在清明,炯炯如炬,讓她直覺的自己在她面前無所遁形一般,她輕喚道:“祖母……”
“好了。說回正題上。”老太太的話鋒毫無徵兆地再次一轉,重新回到了最初的話題上:“你也看到了,如今大房和三房在你大伯母和嬸嬸的管理下,都井井有條,唯獨你們二房……唉,如今二房就只剩下你和你生母,你生母又不管事,等同於就你一人了。三房中,就你們二房最是——”
老太太說着,像是說不下去了,長長地嘆了口氣,過了一會兒,才抓緊了手中的鑰匙,繼續說道:“當初分家的時候,共有三把鑰匙,其中大房和三房各有一把,分別在大爺和三爺手上,我手中這一把,是二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