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鳳溪一下子便看出來了，老人家眼睛有問題。
林鳳溪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
“老人家，柳裴然昏迷過去了，我是林鳳溪，您認識我嗎？”
“是林東家啊！”老人家顯然是知道林鳳溪的，甚至還叫她東家。
老人家終於摸索到了牀邊，手指顫抖的摸着柳裴然的面龐，聽到林鳳溪說柳裴然昏迷，心底很是着急。
“裴然，裴然你醒醒啊。”老人家感覺到柳裴然的不對勁，心底更是着急了。
朝着林鳳溪的方向，老人家滿目着急，想說些什麼，終是沒有開口。
林鳳溪大概會意，想了想，才說道，“您別擔心，柳裴然沒事，只是昏了過去，睡一覺就會沒事了。”
看柳裴然的樣子，應該還發燒了，面頰通紅。
“飛鳶，你去打點水來給柳裴然擦擦，他應該是發燒了。”
“好。”
飛鳶出去打水，林鳳溪才轉過去問老人家。
“您能告訴我出了什麼事嗎？”
“唉！”老人家聽到林鳳溪的問題，重重的一聲嘆息，纔開口說道，“都怪我啊，怨我，要是有我這把老骨頭拖累裴然，裴然也不會……”
“裴然讀了這麼多年書，應該去考功名的，都是因爲我，拖累了他。”
老人家說着，抹了一把辛酸淚，對孫子的愧疚，全都流露了出來。
“好些天前，裴然給孩子上課，有個孩子說是不舒服，裴然怕孩子出事，便送孩子回家去，家裡還剩下還幾個孩子，我眼睛不好，一個沒看住，有個孩子爬上了外面那顆歪脖子樹，不小心摔了下來，把腿給摔折了。”
“這不，孩子看病花了不少錢，那家人來鬧了好幾次，裴然把上次您給的那些租賃田地的錢都賠給人家還不夠，家裡也沒有個值錢的東西，拿不出錢那家人就每天都來鬧一次。”
老人家說着，還怨怪的捶打着自己的腿，責罵自己不中用。
“爺爺。”柳裴然這會剛醒就見到老人家在咒罵自己，立刻出聲喚他，聲音還有些沙啞，聽着十分虛軟無力。
柳裴然眯着眸子，整個人也有些疲軟無力，手擡了擡，終是沒有起身，只是擔心的看着老人家，心底難過的厲害。
這事……又怎麼能怪爺爺呢！說起來只怪他自己沒本事，不能讓爺爺過上好日子，纔會讓人這般辱罵欺負啊！
“裴然，你醒啦，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爺爺擔心死了，都是我這把老骨頭害得你啊……”
眼看着老爺子又要自責，柳裴然連忙岔開話題，“爺爺，我沒事，真的沒事，您放心吧！林東家找我有事，您回房休息吧！”
“噢！好，我回去，回去了。”老人家想起林鳳溪來，知道他們一定有事要說，便又摸索着走了回去。
林鳳溪等老爺子離開，才走過去坐在了牀邊，直接問道，“柳裴然，那摔傷的孩子，你見到沒？”
柳裴然眉目緊擰，思緒混亂，腦袋裡也是一片暈眩，想了許久，纔回到：“沒有。”
“蠢。”林鳳溪毫不留情責罵，見飛鳶端着水盆回來了，便挪開了位置，站在了牀頭處，看着飛鳶細白的手指擰着毛巾，給柳裴然擦臉。
柳裴然從未被人這般伺候過，這會見飛鳶這麼個英姿颯爽，面容清麗的女子給自己擦臉，羞得滿臉爆紅，更是不敢看她一眼，眼珠轉了半天，卻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飛鳶白了他一眼，手上的動作卻沒有一絲停頓，幫他擦了臉之後，又擰了一塊涼毛巾搭在他的額頭上。
林鳳溪站在窗邊，看着柳裴然這幅‘嬌羞’的模樣，不免覺得十分好笑，忍不住揚了揚脣角，淡淡道：“柳裴然，你連受傷的孩子都沒見到就給人賠錢，你是不是讀書讀得傻了？”
柳裴然被她說的一愣一愣，面上表情有些尷尬，早已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林鳳溪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有些牙癢癢的。
輕輕搖搖頭，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把自己今日過來的正事給他說了。
“柳裴然，我今日來找你，是有事情與你商量的。”
林鳳溪面容慎重，表情認真，眸光清冷，落在柳裴然微腫的臉上，神色編了幾變，終是沒什麼表情的繼續說道：“我準備開辦一個學堂，想請你去當先生。”林鳳溪說完，柳裴然卻楞在了當下。
因爲高熱，他面上一片燥紅，此刻又是微微愣怔的看着林鳳溪，面容又是十分清雋，看起來倒是有些蠢萌蠢萌的。
“你有什麼想法，可以提出來！”
“我……”柳裴然面色緋紅，因爲有些着急，突然一下子咳了起來，因爲咳得太過劇烈，整張臉更加血紅。
“你彆着急啊。”林鳳溪淡淡瞥了他一眼，見飛鳶已經自發自端了水來給他潤喉，便又平靜的繼續說道，“柳裴然，你有什麼想法都可以提出來。”
柳裴然喝了一大口水，緩了好一會才平復下來，他擡眸看向林鳳溪，眼底帶着審視，“林小姐，您真的不是開玩笑？”
“我這麼像開玩笑？”林鳳溪挑眉，反問他。
“不是，我只是覺得……”柳裴然微微停頓，想了片刻，才找到最適合的詞語，“我只是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
“不可思議？爲什麼會覺得不可思議？”林鳳溪不解。
說實在的，在林鳳溪看來，開班學堂不過就是有錢有人就能辦成的事情，只要是用銀子能辦成的事情，在她看來就不是什麼難事。
但在柳裴然看來，開辦學堂確實十足的大事，他從未想過，林鳳溪一介弱質女流，雖然經商很有一手，但也不是說能夠隨意就開辦學堂的人物啊！
所以林鳳溪說出這話的時候，他心中的驚愕多過驚喜。
林鳳溪倒是不以爲意，這是在她看來，其實十分簡單。
只要銀錢充足，在找到可以建造學堂的地方，再投入一批人力物力，便是輕易就可辦成的事情。
柳裴然倒是沒有解釋這麼許多，只是淡聲問林鳳溪，“林小姐是考慮清楚，經過深思熟慮的嗎？”
“當然，這事我已經基本想周全，現在這不就來請你去當教書先生嗎！”
“林小姐爲何想要開辦學堂？”這一點，柳裴然尤爲不解。
“我家裡有兩個年幼的弟弟，前段時間，我把孩子送去了學堂讀書，但是有着京城第一稱號的雲天學院卻風氣不佳，更甚者，他們還十分瞧不起窮苦孩子去讀書。”
雖然林鳳溪開辦學堂的原因是因爲家裡兩個孩子，但後來漸漸的瞭解了之後，更多的卻是因爲其他的一些原因。
比如，想讓那些窮苦人家的孩子，也可以進學堂，學習知識，讀書習字。
比如，開辦一個全面發展的學堂，不光是教書育人，還可以教授養家餬口的技能，讓給孩子們可以有一技之長。
再比如，學習知識並不一定要去考取功名，而是讓窮苦百姓可以學習到更多的東西，也可以在利益誘惑面前更好的保護自己。
因爲林鳳溪發現，還是有很多人因爲不識字而上當受騙，這就是不識字的最大弊端。
“我想讓窮困人家的孩子都可以有書讀，我所開辦的學院不光是教書育人，更多的還可以學習其他的技能，讓大家，哪怕不識字也有一技之長不被餓死。”
“而且，我也希望可以看到朝堂之上，多一些知疾苦的好官，而不是那些只知道吃喝玩樂的閒官。”
爲官之道林鳳溪不懂，也不願與之深談，該說的她也說的清楚了，想了想，林鳳溪只是最後交代到，“你好好休息，病養好了可以來找我，我希望你可以出任院長一職，你的才學我並不擔心，但我還是希望你可以果敢勇猛一些。”
林鳳溪該說的也都說了，還有一些私心的話也沒必要告訴他，又稍坐了一會，便領着飛鳶離開了。
柳裴然癱倒在牀上，耳邊不斷迴響着林鳳溪的話，心底的一腔熱血，好像有些沸騰了。
林鳳溪從柳裴然家離開後便直接去了田裡，見了張臨，又看了田地的收成，十分可觀，這才匆匆離開。
她答應了慕容懿今日要去看他，這會時間已經有些晚了，趕回城裡怕是也要晚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