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低聲哀求,所有的言語都訴說着無盡的情殤。
柳無瑕一顆心軟的厲害,再也沒有力氣握住那把長劍,手一鬆,長劍便落在了地上,她整個人也癱在了地上,神情有些懨懨,“姜黎,你別這樣,求你別這樣。”
明明狠下了心,可是真正面對姜黎的哀求時,她又忍不住心軟了。
她就是這樣一個容易心軟,容易妥協的女人,也是這樣一個性子柔軟,沒有任何抵抗力的女子。
而姜黎,偏就是喜歡她這般模樣,喜歡她的所有柔軟,喜歡她的點點滴滴。
“無暇,我也求求你,不要這麼快拒絕我,好不好?”姜黎走到她面前,語調溫柔,不再似之前那樣強迫她,而是放低了全部的姿態,給予她自己選擇的機會。
“姜黎,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已經決定徹底忘了你,我也已經適應了沒有你的生活,我也很努力很好的開始了全新的生活,你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要來找我,爲什麼要擾亂我全部的生活?”說着說着,柳無瑕失聲痛哭了起來,她是真的,好不容易纔把過去所有的所有都放下,可是新的生活纔剛剛開始,就又被他徹底打亂了,她真的很累,很辛苦。
尤其是現在面對選擇的時候,更加痛苦。
她一點也不喜歡選擇,也不想面對選擇。
如果非要選,她寧願當初沒有認識姜黎,沒有認識血煞,沒有認識任何人,她還是她,還是那個被全京城嘲笑的小胖妹柳無瑕。
可是,她沒有後悔的餘地,現在的生活,不是她想選擇,就能選擇的。
現在的她,已經必須做出選擇了。
“無暇,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無暇,對不起。”姜黎也看出她的痛苦,可是怎麼辦呢,他就是放不下啊,若不是放不下,他如何會千般萬般的打聽她的下落。
當初,他也是第一時間就懷疑柳無瑕死掉的消息是不是假的,也是經過了許多的查證得出了結論,纔想到這樣一個方法避開京城遠走他鄉,爲陸子君做事,幫助陸子君登上皇位。
而他當時對陸子君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他要柳無瑕,只要一個柳無瑕。
現在,他找到她了,可是她卻想把他忘了,想徹徹底底離開他,去過一個沒有他的生活,去開始全新的日子。
這讓他如何能接受,他只想要她,再也不要其他任何人了。
“姜黎,你先走吧好不好,我現在好亂,我需要好好想想,求求你離開好不好,我……我要好好想想清楚,求你了。”柳無瑕覺得自己真的好亂,整個腦袋都要炸了,她覺得自己已經不能思考,不會思考了。
姜黎看到柳無瑕這般痛苦的樣子,便也不打算繼續逼迫她,“好,我先走,但我不會離開北牧城,我會等你,我就在這裡等你,如果你不願意接受我,我也會在這裡陪着你,守着你,再也不會離開,如果你願意重新接納我,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不管是留在這裡,還是一起離開,我都聽你的,好嗎?無暇,只求你再給我一個機會。”
柳無瑕沉默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看着姜黎祈求的眼神,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不過最終她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只是對着姜黎點了點頭。
姜黎離開了,柳無瑕也回了房間。
孩子有奶孃照顧,柳無瑕一個人待在房間裡,一言不發,誰也不見。
這一待就是一整天,不見人,也不讓人去打擾,她需要好好思考,徹徹底底冷靜的想清楚。
“無暇。”到了晚上,林鳳溪實在忍不住,直接去敲門,她有些擔心,心底也有幾分不安。
柳無瑕其實什麼都沒做,也沒有想不開,她只是想要好好想清楚。
聽到林鳳溪來敲門,她也沒說什麼,只是開了房門,讓她進去。
林鳳溪給柳無瑕拿了吃得來,不過柳無瑕沒什麼胃口,一點也不想吃,她坐在木凳上,率先開了口,“溪兒,血煞他還好嗎?”
說起來,這一下午,她好像並沒有仔細去想跟姜黎之間的事情,更多的卻是在擔心血煞,擔心血煞的傷勢,擔心血煞好不好。
“他沒事,已經醒了,本來他想來找你,但我知道你不想被人打擾,就沒讓他過來。”林鳳溪看出柳無瑕眼底的憂愁,還是有些擔心的,“所以無暇,你是怎麼想的,有結論了嗎?”
下午姜黎走的時候,林鳳溪可是知道的,也聽說了姜黎和柳無瑕之間的話,這整個悠然居都是她的人,姜黎不管說什麼,都逃不過他的。
不過她覺得柳無瑕的做法沒什麼問題,畢竟姜黎是她以前深愛着的人,將心比心,換做是她自己,面臨這樣的情況,一時間肯定也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可是這樣長久了也不是什麼好事,所以林鳳溪還是希望柳無瑕可以當斷就斷,免得反受其亂啊。
“溪兒,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我……”她其實內心是有些糾結的,一方面對姜黎,那種深入骨髓的感情,不說隨便說說就能抹去的,但她同時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跟姜黎之間,不可能在繼續一份感情。
可是他們之間,畢竟有一個孩子在啊。
孩子,是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所在。
另一方面對血煞,雖然時間不及姜黎的長久,但血煞的好,是姜黎所無法比擬的,血煞對她的那種好,也是入了骨髓的,而她,也漸漸喜歡上了血煞,她更是不想讓血煞傷心難受。
所以,這就變成了最爲兩難的抉擇。
她真的,真的不知道該這麼辦纔好了。
柳無瑕的擔憂林鳳溪其實都懂,但她實際上並不是太擔心。
在她看來,感情這事,還是自己心裡最清楚,別人都無法幫她做出選擇。
不過一些建議和意見,她還是可以提出來的。
“無暇,我覺得你不要想太多,你只需要遵循着自己的本心,你問問你自己的心,你最怕傷害誰,最不能拒絕誰,不要去比較他們的好,也不要去對比他們之間的差別,你只需要想着,你最不能離開誰,你要考慮的,是你自己,明白嗎?”
這兩個男人,不可否認都很喜歡柳無瑕。
私心裡,她自然是站在血煞這邊的,但若是真的讓柳無瑕選擇,她還是希望,柳無瑕可以遵循自己的心意,選擇那個不會讓她後悔,不會讓她覺得難過悲傷的人。
至於這個人會是誰,就不是她能抉擇的了。
不過她想,柳無瑕也一定能選擇好。
聽着林鳳溪的話,柳無瑕心中彷彿豁然開朗了許多,有些東西,似乎也變得通透了。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柳無瑕看着林鳳溪,溫柔淺笑,笑容美好,像是春風。
而春天,也真的來了。
天氣漸漸暖和了起來,林鳳溪想,有些事,她也該做了。
她既然已經醒了,那她自然就要去找慕容懿了。
至於這裡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生命軌跡,她不想去幹擾,也不想去改變什麼。
她沒有那個能力,也沒有那個權力。
從柳無瑕房裡離開,林鳳溪一眼便瞧見站在月色下的男人,她快步走過去,對血煞到,“不要退縮,血煞,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無暇一個機會,你要相信無暇,懂嗎?”
“嗯,我知道。”原本,他的確是打算退的,他不想讓柳無瑕爲難。
可是,現在,他不想退了,他也想站出來,跟姜黎公平競爭一番。
“明日我便動身離開,幫我看好悠然居。”林鳳溪輕輕拍了拍血煞的肩膀,不管柳無瑕最後的選擇如何,林鳳溪都不希望血煞因此而受傷,她想告訴血煞,這裡是他的家,是他的退路。
“我會的。”
回到東院,柳無瑕先去看了看糖糖,才準備回房間休息。
不過夜如風在等她。
“哥,找我有事?”
“我跟你一起回碧炎國。”夜如風來,並不是爲了徵求她的意見,只是爲了告訴她這個事實。
林鳳溪點點頭,“好啊。”
原本,她也是希望夜如風可以一起去的,夜如風可是一枚悍將,當然物盡其用才行啊。
“糖糖呢,你準備帶着嗎?”
“當然。”雖然路上會辛苦一些,但……她捨不得糖糖,她相信,慕容懿也肯定很想糖糖。
“什麼時候出發?”
“明日。”
“好。”
說罷,夜如風便離開。
所以,計劃歸計劃,但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