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即墨半信半疑的情況下,嶽檸歌倒是當機立斷,立刻讓姜即墨帶着那本從天樞院偷來的書就出發了。
一路上姜即墨廢話頗多,嶽檸歌都不想聽。
她只是知道,七爺不可能找姜即墨,只怕發生了一些事得要她來處理。
不過七爺這個人,常常都不按常理出牌,這一次,還不知道要她做什麼,難道要她殺人?
嶽檸歌一路到頭愁眉不展,看的姜即墨都忍不住垂淚,他的外甥女真是太關心他了,爲了他的事這麼憂心。
很快姜即墨心裡都生出了負罪感,早知道就不將自己撞鬼的事告知她了,害的她擔心。
到破軍谷的時候,杜嬤嬤依舊站在谷口等着,那模樣看起來神色不佳,嶽檸歌更是警鈴大作,莫非發生了什麼事!
姜即墨一如既往地和杜嬤嬤閒話家常,但杜嬤嬤高冷的不與搭理。
等三人一同進了天樞院之後,杜嬤嬤卻道:“這位公子,上一次你帶走的秘籍,請隨老身去藏書閣,放好。”
她聲音不鹹不淡,但卻帶着不怒自威的氣勢來,叫姜即墨這個營丘郡王都說不出一個“不”字。
姜即墨謙卑地道:“我不是有意帶着書籍的,只是……”
“不用解釋,我家公子說,你是位好學之人,我們不追究。”
一聽人家不追究了,姜即墨就像滿血復活那般,將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一樣:“請婆婆帶路。”
杜嬤嬤點頭,卻是在轉身的時候微不可見地朝嶽檸歌遞了個眼神,後者立刻就明白了,果然……
杜嬤嬤帶着姜即墨去藏書閣,嶽檸歌趁機就去找了七爺。
幾個月的修養,七爺的腿腳也算恢復的不錯,至少行走起來不會再顫顫巍巍的,但速度還是一樣的慢,只怕這是舊患了。
他帶着嶽檸歌來到迴廊上,自己坐下來,看着不遠處的扶蘇山。
一山一谷,曾幾何時是最搭調的夥伴,而今水火不容。
“七爺用魔怪來嚇姜即墨將我引來,不會就是爲了看着扶蘇山吧?”嶽檸歌開門見山,“若七爺再不抓緊時間告訴我要做什麼,等姜即墨過來,可沒時間了。”
“我不開口,你以爲杜嬤嬤會放他出來?”
這倒是大實話。
嶽檸歌站在一旁,雖有些居高臨下的感覺,但七爺卻給人一種盛氣凌人的氣勢,好些時候,嶽檸歌大氣都不敢出。
明明對方什麼都沒做。
“你打算什麼是去天道院?”
“七月初。”
“看來你有計劃。”七爺道,“我還以爲你忘記了天道院的事。”
嶽檸歌道:“不敢忘記,我還怕你使出馭獸術,讓那些魔怪偷襲我。”
她不打算和七爺說這三個月發生的事,反正說了他也不會做什麼,不外乎就是嘲諷她一番。
好在七爺沒有問,只是道:“你去替我做些事。”
“什麼事?”
“你說過,會做我的匕首。”
“你要殺誰?”嶽檸歌警鈴大作,眼下她在營淄城算的上是有頭有臉,要做殺人的勾當,必須提前部署好,否則被人看到了臉,那不得了!
“楚國公主。”
“楚國?”嶽檸歌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來了,“你該不會是要去楚國吧?”
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傲天大陸的歷史,嶽檸歌到底是摸清楚了。
算上今年,曾經的大夏皇朝覆滅已有十一年了,現在在傲天大陸版圖上的齊、楚、秦、趙四國那都是曾經的諸侯,不過以大齊最爲強盛,而大齊的營淄城也是當年大夏王朝的都城,可謂大齊是天時地利人和都佔盡了。
楚國在大齊的南方,都城爲荊州,太湖邊兒上,距離營淄城那是有十萬八千里。
難道她剛剛說的不夠清楚,七月初她要去天道院呢!
七爺道:“不用你去找人,那人自然會送上門來。”
“七月前,我要聽到楚國公主駕薨的消息。”七爺的話斬釘截鐵,讓嶽檸歌無從抗拒。
嶽檸歌並不是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你讓我殺誰就殺誰,人家公主又沒得罪你,你是有看不慣她麼?”
她需要一個理由。
“你是我的匕首,自然我想殺誰,你就得往哪兒捅。”七爺的話沉沉的,他並不打算和嶽檸歌解釋的太多,只是幽幽地說道,“既然你和我這個從地獄爬出來的人做了交易,那麼就要做好心裡準備,我要殺的人,還多着呢!”
嶽檸歌擰着眉,卻還是不依不饒:“你總的和我說說,那公主長什麼樣子呀。”
“沒見過。”
嶽檸歌的心裡上萬只神獸狂奔而過:“你沒見過人就要殺人,你是人麼?”
“早不是了。”
好吧好吧!
嶽檸歌無話可說!
七爺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嶽檸歌看着實在心煩,孰不知他卻憑空冒了一句出來:“若你不想殺楚國公主,那就殺了我,現在你有這個實力。”
“媽的!”嶽檸歌啐了一口,“你當老孃變態到想殺誰就殺誰麼?”
七爺的身形微微一震,扭過頭來看了嶽檸歌半晌,最終吐出一句話來:“真沒見過如此粗俗的女人。”
靠!
嶽檸歌心中一肚子的怨氣,她看着七爺回到房間這才朝藏書閣走過去。
心裡到底是有一團疑惑的,楚國公主遠在天邊,怎麼就招他惹他了?
到藏書閣的時候,杜嬤嬤正在門外守着,嶽檸歌氣呼呼地走了過去:“姜即墨還在裡面麼?”
杜嬤嬤點點頭,然後纔將門打開。
她不想多說一句話,她也懶得多說一句話。
嶽檸歌朝裡面吼了一聲:“姜即墨!你再不滾出來,我就走了!”
姜即墨的聲音聽起來遠遠的,好似被書籍的海洋給淹沒了一樣,嶽檸歌知道,這一定是杜嬤嬤使了什麼手段,她正在怒火上,剛一開口想罵人,卻又想到自己臉上的疤痕多虧了杜嬤嬤的藥水,又覺得慚愧。
“杜嬤嬤,”嶽檸歌道,“七爺的脾氣爲何這樣古怪?”
嶽檸歌雖說漫不經心地一問,但還是看到了杜嬤嬤微紅的眼角,她正打算湊上前去仔細看看杜嬤嬤可是要哭出來的模樣,可杜嬤嬤卻往後退了一步。
“老身不大喜歡和人靠的太近。”
“真是奇怪。”
“奇不奇怪,得看姑娘是否將事情看通透了。”杜嬤嬤的話別扭卻又意味深長,可讓嶽檸歌更是雲裡霧裡的。
嶽檸歌正想要將七爺剛剛吩咐她辦的事同杜嬤嬤吐槽一下,杜嬤嬤卻從袖中取出一本秘籍來:“七爺說,這本應該適合你現在的進度,姑娘好好修行。”
呃……
嶽檸歌木訥地從杜嬤嬤宛如枯枝的手裡接過書籍,嘆了口氣:“謝謝。”
“這是七爺給的,姑娘要謝,該謝七爺。”
“不是,”嶽檸歌道,“我是要謝謝杜嬤嬤的藥水。”
杜嬤嬤輕輕地點了點頭:“他快要出來了。”
嶽檸歌趕緊將書放進自己的懷中,然後做出很不耐煩的模樣等着姜即墨。
這一次姜即墨學乖了,果真是乾乾淨淨地走出來,一本書都沒有順手牽羊。走出藏書閣的時候,他還很有禮貌地衝杜嬤嬤作揖拜別,頭一次杜嬤嬤對他露出了微笑。
姜即墨帶着嶽檸歌走出破軍谷,還是有些不放心:“檸歌,你說我今天晚上還……”
“放心,不會的。”
“真的嗎?”
“那必須的。”嶽檸歌道,“要不然你再想想,還有沒有做什麼虧心事?”
姜即墨趕緊將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得:“我保證沒了,頂多有些時候吃花酒和那些伶人玩的過火,可我……”
“這個比較私密,我就不聽了。”嶽檸歌十分嫌棄地看着姜即墨。
“若是真的不再聽到那些鬼哭狼嚎,我這些日子就可以好好地睡個好覺了,否則等楚國公主到營淄城的時候,我一臉的疲憊怎麼去招呼人家。”
“楚國公主?”嶽檸歌的臉色一變,“跟你有什麼關係?”
該不是這麼邪門吧?
姜即墨十分神氣地說道:“我昨天才去見了王兄,王兄我說最近在廷尉府的表現還不錯,像個王爺的模樣了,將招呼楚國來使的責任交給我。我告訴你,這可是份優差,到時候我帶着你遊山玩水呀。”
姜即墨從來遇上什麼好事都會算上嶽檸歌,可這一次嶽檸歌有苦說不出。
這下子玩大了。
她要殺楚國公主,而姜即墨要負責接待楚國公主,換言之楚國的那位公主在大齊有任何損傷,罪責都會落到姜即墨的頭上,這可如何是好?
嶽檸歌心思頗重地上了馬車,一路都悶不吭聲的,這讓姜即墨覺得好奇:“檸歌,你在想什麼?”
“沒,只是對那位楚國公主好奇。”
“不用好奇,我已經做好了功課了。”姜即墨十分自豪地說道,“那位楚國公主其實並不是真的公主。”
“嗯?”
“你這就不知道了吧。”姜即墨道,“大概在十一年前,這位公主的父親只是大夏王朝的一位武將,當時隸屬於禁軍。不過夏皇殘暴,當時的諸侯國都生出了異心,就在十一年前的一個夜晚,諸侯國發出了撥亂反正、取而代之的正義之戰,推翻了大夏皇朝。”
嶽檸歌嗤之以鼻,造反就造反,還正義之戰,說的冠冕堂皇。
姜即墨太過得意並沒有看到嶽檸歌臉上不屑的表情,從而繼續說道:“若不是當初那位武將冒死將固若金湯的皇城之門打開,饒是諸侯國再有實力,攻城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受苦的還是將士、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