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怎麼她最近做的都是這些有損陰德的事!
想起來,長公主就覺得大爲惱火。
然而,就在她覺得惱火的時候,李嬤嬤卻是咯咯地笑了起來。
“嬤嬤,你笑什麼?”
“奴婢是覺得,最近殿下怕是有心事呢。”
“何以見得?”
李嬤嬤笑道:“殿下可記得,當初爲何要拆散縣主和少將軍的婚事呢?可是因爲少將軍不成器?還是因爲……”
“自然是因爲定遠侯和魏閥的勢力。”
“這不結了!”李嬤嬤慢慢地將條理理清楚,“當初王后娘娘和殿下都要阻攔縣主和少將軍之間的婚事,是因爲定遠侯夫人想要將縣主收爲義女,可如今,嶽檸歌是誰的義女?那是殿下的,換句話說,嶽檸歌就是王族中人。”
李嬤嬤只是說到了這裡,長公主便是一切都明瞭了。
長公主笑道:“我怎麼把這檔子事給忘記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李嬤嬤道,“奴婢作爲老人了,還能不知道殿下的心思麼?眼下魏閥就瞧着都尉大人是小一輩的頂樑柱,若是將縣主和都尉大人湊到一起了,那都尉大人不就成了王族的女婿,到時候齊國的江山他還不賣力地保着?”
“果然是旁觀者清啊。”
李嬤嬤謙卑地朝長公主道了個萬福:“殿下心情也好了,奴婢也該去爲縣主請御醫了。”
“嗯,去吧。”
嶽檸歌回到長公主府沒有多久,便收到了魏夫人送來的請帖。
燕舞收到請帖的時候更是心裡不由得泛起一陣忐忑來,她拿着請帖站在小院的外面時不時地往裡面瞧,頗有做賊心碎的感覺。
“燕舞,你在外面鬼鬼祟祟地做什麼呢!”
嶽檸歌早就看到了燕舞,只是覺得這丫頭時不時地冒個腦袋出來挺好玩的,所以忍不住讓她多玩了一會兒。
燕舞的心裡“咯噔”一聲,還是隻有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她雙手拿着請帖,並不想拿給嶽檸歌。
請帖是米白色的,上面畫着梨花,伴隨着陣陣梨花香,看起來倒是別具匠心。
“是魏閥的請帖吧?”
“小姐真是料事如神!”燕舞由衷地誇獎了一番嶽檸歌,真是什麼事都逃不過嶽檸歌的眼睛一樣。
不過想到這裡,燕舞又嘆了口氣:“若是小姐早些猜到少將軍是那樣的人,至少就可能避開一劫。”
“你認爲這是劫數麼?”
“那可不是!”想到嶽檸歌之前受的傷,燕舞就忍不住想哭,“奴婢可是瞧得真真,少將軍真的想要小姐的命。”
嶽檸歌無所謂地聳聳肩。
誠然,三個月的九死一生是她的劫數,好歹她歷劫成功了,當下她是齊王封的賢毅縣主,在營淄城要橫着走都不成問題。
嶽檸歌攤開手來:“請帖給我吧。”
“小姐!你真的要去麼!”燕舞不甘心地將請帖抱在胸前。
“你再不給我襲胸了。”嶽檸歌說的繪聲繪色,還帶着挑眉的舉動,若不是穿着一身女兒裝,只怕還會被人誤以爲是登徒浪子。
燕舞紅了臉頰,雖不情願,但還是將請帖送到嶽檸歌的手上:“小姐哪兒學的這樣流氓話語。”
嶽檸歌搖搖頭,還需要學麼?她與生俱來。
“魏夫人說,魏閥的荷花開的極好,邀我賞荷。”嶽檸歌將請帖合起來,“你怎麼看?”
愣了好半天,燕舞纔回過神來:“小姐,你問我嗎?”
嶽檸歌道:“這裡除了咱們兩個還有其他人?”
“我覺得吧,最後小姐就別去了。”燕舞十分耿直地說道,“回絕了魏夫人吧。”
嶽檸歌點點頭:“好,你去回覆魏閥,六月二十,我會準時到的。”
“小姐!”燕舞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不是……”
“燕舞,你這樣怎麼成大事呢?”嶽檸歌解釋道,“魏閥因爲魏淵和我的事已經和長公主鬧翻了,若是再這麼下去,可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所以,這個約我一定會赴,魏閥到底是手握重兵。”
她這話說的冠冕堂皇,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燕舞滿腦子的黑線,卻又從嶽檸歌話中挑不出毛病來,只能悻悻地去覆命了。
嶽檸歌打了個哈欠,趕緊往牀榻上一倒,魏夫人的請帖來的可真是時候,她還正打算去魏閥溜達一圈,當然是夜間的。
她得從嶽錦繡的那一堆堆嫁妝裡面找出羊皮碎片。
不過當下,有了請帖,那就另說了,最起碼不用偷偷摸摸地去魏閥,正大光明地去偷東西,倒是好玩。
嶽檸歌迷迷糊糊地便是睡着了,直到下午李嬤嬤帶了御醫過來才醒。
御醫給她診了脈,連連驚訝她恢復如此之快,又爲她開了幾副鞏固的藥才放心的離去。
要說她能恢復的這麼快,全靠魏越澤日日都爲她輸入武力進行調息。
御醫纔剛剛一走,姜即墨就死不要臉地湊了過來。
嶽檸歌眯起眼睛:“我的小舅舅,無事不登三寶殿,你這個時候來,可是有什麼事?”
“你個死丫頭,說的什麼話!”姜即墨啐了一口,“小舅舅是這樣的人麼?你丫的可別忘記了,當初你被魏淵害的九死一生是誰帶這廷尉府的衙役去將那廝抓了的?真是的,都不記着小舅舅的好!”
姜即墨生氣的黑着臉,心中直打鼓。
嶽檸歌爲姜即墨斟茶:“小舅舅,喝口涼茶,消消火。”
“火氣甚大,消不了。”姜即墨裝腔作勢地將腦袋擡的高高的,但是手還是不自覺地去接茶杯。
外面的天實在太熱了,他豪飲了一口,然後又道:“你別以爲我喝了茶就是消了氣,沒那麼好說話。”
嶽檸歌心知他肯定是有事來找她,趕緊順着話道:“那小舅舅要檸歌做什麼呢?”
“你自己問的喲,不是我強迫你的。”
“是的是的,是檸歌犯賤,想要幫小舅舅。”
“嗨!說的什麼胡話!”姜即墨不高興了,“你是我們長公主府的義女,是堂堂的賢毅縣主,什麼犯賤不犯賤的。”
嶽檸歌笑道:“趕緊說吧,你這樣裝腔作勢的。”
姜即墨這纔要進入正題,但剛剛一開口卻又覺得周圍不大安全,站起身來,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口,四下望了望,然後將門給關上。
“喲!這什麼陣仗?還得關門閉戶地說?”
“檸歌,最近我見鬼了。”姜即墨想起這段時間夜裡的經歷就忍不住冒冷汗。
這種事他可不願意和長公主說,免得被人笑話一番。
子不語怪力亂神,他飽讀聖賢書,按理說不該這樣迷信,可有些是很難說的清楚。
嶽檸歌強忍住笑:“你又沒做虧心事,幹什麼怕半夜鬼敲門?”
姜即墨早就預料到了會被人嗤笑,但和嶽檸歌之間到底關係要好一些,讓她打趣一番也無妨,他最煩的就是被長公主囉嗦。
嶽檸歌在心裡狂笑,但見姜即墨一副苦惱的模樣,就知道他應該是遇上真的問題了。
嶽檸歌趕緊正色起來:“到底是怎麼個情況,你還真的做了虧心事?”
“不知道呢!”
“那你遇上什麼鬼了?”
“不知道。”
……
嶽檸歌表示很無語:“你這樣一問三不知的,我怎麼幫你?”
緩了緩,嶽檸歌見姜即墨的的確確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這些日子只怕他累的夠嗆,才道:“你將事情都告訴我,我來推敲推敲。”
“是這樣的,”姜即墨打了個哆嗦,“前段時間廷尉府的事兒挺多的,我就在衙門睡了幾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染了廷尉府的怨氣,你知道那地方,不乾淨。”
是挺不乾淨的,上次嶽檸歌去的時候,就那停屍房都還有灰塵呢!
姜即墨道:“我這幾日夜裡時時都聽到古怪的魔怪咆哮聲,可每每夜間起來問下人,他們都說夜裡安靜的很,只有蟬叫和蛙聲。你說,奇不奇怪。”
“是挺奇怪的。”嶽檸歌託着腮,意味深長地看着姜即墨:“你,最近去過破軍谷沒?”
“去什麼去,我自己都快忙死了。”姜即墨氣不打一處來,“我還想去換本秘籍看呢,可沒時間,我能怎麼辦?”
嶽檸歌眯起眼睛來。
魔怪的咆哮,若只有姜即墨一個人能夠聽到,那就是說……
有人故意而爲之。
在她的記憶中,能夠操控魔怪的人,只有一個。
嶽檸歌道:“我知道了!”
“什麼?”
“你這是心病。”嶽檸歌道,“你做了虧心事呢!”
她天真的模樣讓姜即墨都產生了自我懷疑:“我素來行得正坐得端,能做虧心事?莫非是我長的太好看了,負了哪個深閨姑娘?”
嶽檸歌翻了個白眼:“你不去瞎攪和就算是人家姑娘要燒高香了。”
“檸歌!我在和你說正經事呢!”
“我也是在和你說正經事呢!小舅舅!”嶽檸歌一本正經地說道,“你上一次偷了人家的書還沒有還呢,這不是虧心事麼?”
“這麼一點點小事?”
“莫以善小而不爲,莫以惡小而爲之。”嶽檸歌搖晃着腦袋,“你以爲偷書不是什麼大事,但在心裡還是無法忍受自己的多手多腳,所以纔會產生夢魘。是的,不錯,就是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