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本是剛剛下朝回來,剛到朱雀(men)的時候,遇上了下馬的睿王和秦王,兩人皆是一臉的焦急,像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這秦王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還同他打了一聲招呼,宋成受寵若驚,卻不想秦王同他說的卻是“節哀”。
當時宋成還有些摸不着頭腦,剛到府上,他就聽到了奴才們在那邊竊竊私語,說是大少爺受了這般重的傷云云,宋成越發的困惑了起來,這航兒今日不是蘭翎衛當值,怎麼就突然地受了重傷?!
宋航在蘭翎衛當值,雖然大半力氣都林氏花的,但是宋成也不是真的就沒有出了半絲的氣力,怎麼說也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宋成還是記得自己第一次當爹的時候那份喜悅的心情,人人都道這做父親的最過於疼愛的不是第一個孩子便是最後的幺子,宋成也是不例外的。
宋航雖然越大越不像話,那些個紈絝子弟的風氣學了個十成十,可年少的時候也是個聰慧的孩子,雖然眼下着實讓他覺得有些不大成才,可宋成畢竟也是肉疼了那麼些年的,也利用自己的關係多番叮囑了一些,好讓宋航在蘭翎位裡頭過的輕鬆肆意一些,也不會有任何的危險性。宋成實在想不出來,這還有哪裡是能夠讓他有危險,且受了重傷的。
他匆匆地來了落霞院,想要來看個清楚這纔剛剛到了(men)口就聽見林氏那撕心裂肺一般的哭嗷聲,他纔剛剛進了內廳,瞧見的就是宋航一臉臉色蒼白地躺在牀上,而他身上蓋着的被子微微地掀起,露出了他的右手,右手處被層層疊疊的紗布包裹着,透着殷紅的血絲,而那右手很明顯比正常人少了一段,少了一段那名爲手掌的。
宋成踉蹌了兩步穩住了自己的身形纔沒有讓自己摔倒在一旁,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瞧見的,這……這……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宋成勃然大怒,掃過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和小廝,那一雙被怒火灼紅的眼睛帶着一種弒人味道,當場讓一屋子的奴才跪倒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老爺啊,你可要爲大少爺做主啊,大少爺他今年纔不過十八,眼下廢了一隻手這往後的人生可怎麼過啊……”王嬤嬤一邊哭着一邊在地上挪了幾步,挪到了宋成的面前,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大少爺今天同三小姐一起去藏劍山莊,不過才那一兩個時辰罷了,沒想到回來的時候可是叫人擡着回來的,這用劍的手就這麼給沒了,老奴可是從小就看着少爺長大的,老奴都這般的傷心,小姐這個當孃的,可不是要心都被剜掉了麼!”
“什麼?”宋成眉頭一挑,他的確是知道今日宋珩要去藏劍山莊的,昨日他還特地叮囑了她在一路上要好好護着郡主一類的話,當下就心驚了起來,要是郡主也受了傷,這金枝玉葉的就算他宋成有十個腦袋都不夠賠給寧王和太后的,只怕是要搭上宋府一(men)上下百餘口人。但是秦王只是對他說了節哀而不是興師問罪的話,宋成那驚了的心又稍稍地定了定,估摸着這郡主是未曾受傷的,視線瞧見宋航那廢手上,宋成一張臉緊緊地皺了起來,“那三丫頭不是福氣厚澤,怎麼會如此?”
林氏原本偷偷打量着宋成的臉,畢竟是做了近二十年的夫妻,在瞧見宋成的臉微微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林氏估摸着大約是宋成想到了那永寧郡主,想到未曾聽說永寧郡主受傷而鬆了一口氣,她只覺得有些心涼,這永寧郡主是人,她的航兒難道就不是人了麼,她永寧郡主受了傷就要興師動衆,而她的航兒受了傷難道就要默默無聲麼!可最叫林氏心涼的卻是宋成那說的一句話。
宋珩福氣厚澤?!
林氏怒極反笑了起來:“她是福氣啊,一同出(men),她半點傷沒受,而我的航兒現在躺在牀上昏睡不醒,她要是真的那麼的福氣厚澤,怎麼就不佑我兒平安歸來?只怕她心中對我怨恨至極,那丫頭從墜馬昏睡醒來之後,哪一件事情不是針對我這個二孃而來,要報復便衝着我來便是,爲何要傷害我的航兒,他是我的心頭肉啊!這和殺了我有什麼差別!”
林氏說着,抹了自己臉上的淚,瞧見一旁的小凳上擺着一把鋒利的剪刀,她想也不想地拿在了手上,站了起來,那氣勢頗有幾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姿態!
“我倒是要看看那宋珩到底福氣好,還是妖孽在作怪!”
林氏懷揣着剪刀,快步地走出了(men)去直往宋珩所在的那偏僻的小院落而去。
宋珩沐浴完之後才覺得自己身上少了那膩人的血腥味兒,纔剛剛把窗子打開準備把屋子裡頭的熱氣給散了,這窗子才一打開,一份信戈從天而降,明明不過是薄薄的紙張,卻帶着雷霆的氣勢,從一頭圍牆處像是飛鏢一樣飛了過來。
宋珩兩手一夾,如同夾住那飛花柳葉一般夾住了信,擡眼看向那原本蹲在圍牆處的身影,那人朝着她看了一眼,跳了下去,他的身後還揹着一把大刀,刀鋒泛着寒氣。
宋珩抽出了裡頭的信件,那只是一張薄薄的紙,上面細數了宋航蘭翎衛當值期間所犯的種種錯誤,若不是有人包庇,就算是隻有其中一條,都足夠他死一次了,那些罪狀之中有着一張小小的紙條,上頭寫着漂亮的小楷——我不欠你了。
宋珩微微笑了笑,這暮天倒也是個有趣的人,不知道是覺得她回了宋府之後沒辦法解決宋航的事情呢,還是單純地想還她竹林之中解圍一事,但是不管從哪一個方面出發,這都是對她有利而無一害的。
宋珩把這些個證據收了起來,打算找一處地方好好收了起來以便他日不時之需,這一擡頭就瞧見林氏站在她房間(men)口,手上揣着一把鋒利的剪刀,一張臉扭曲不已。
“宋珩,我要爲我兒報仇!”
林氏瞧見宋珩那微溼的發,一臉神清氣爽的模樣想到自己的兒子此時此刻正昏迷在牀榻且廢了一隻手的模樣,她怒火中燒,幾乎是想也不想地就揚起了剪刀,朝着宋珩撲了過去,一副“殺不了你,我便於你同歸於盡”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