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未想過,星禹辰會來得那麼快,王后臉上的擔憂又多了許多,看向南鳶,“他這般在意你,也不知道以後會多恨你。”
南鳶沒有回答,她能感受到星禹辰的在意,可她心中也有對他的埋怨,何人都不該爲別人做主,星禹辰不管是出自擔心還是什麼,都不應該抹掉她的記憶,她不恨他,但想來也不愛他。
“母后今日怎麼有空來看南鳶?”星禹辰一進門,一臉的皮笑肉不笑。
王后看着自己兒子因爲一個女人這般對自己,怎麼都不心酸,但又想,星禹辰的命是南鳶給的,看在這點上,也就算了。
“我只是平日見對她過多的苛責,近日她也沒有闖下什麼禍端,我便來看看她。”王后好脾氣的解釋給星禹辰聽。
星禹辰卻依舊站在南鳶身前,縱然是他的母親,也不能傷害南鳶分毫。
南鳶失笑,輕輕地拉開擋在自己前面的星禹辰,“王后是真的來看我,並不是來數落我的,你且放心。”
星禹辰不可置信地看着王后與南鳶,這兩人從來就不喜歡彼此,近日怎麼這般的融洽,有了當初開始的樣子,星禹辰眼裡閃出喜悅,王后的心卻落得更沉,星禹辰此刻多一點開心,今後就會多一些痛苦。
“你們自己說說話吧。”王后站起來,看了南鳶一眼,便大步出了宮殿。
王后一走,星禹辰便擔憂道,“母后真的沒有爲難你嗎?”
南鳶拍拍他的頭,她的記憶越來越多的時候,星禹辰在她眼裡,更像是一個弟弟,他對她的關心明顯意見,但也因爲他的不成熟,他們之間也只能是姐弟,再也沒有多餘的感情了。
“你覺得若是她來欺負我的,我會這樣讓她欺負嗎?”南鳶回身坐下,認真的看向星禹辰,“你今後不要何事都以我爲先,你要先想自己,在想父母,而後想你的子民,無論怎麼排,都不該先是我。”
星禹辰不開心道,“還說母后沒有與你說些什麼,如若什麼都沒說,你怎麼會這般,還不是因爲今日我又逆了那老龜的請求麼?”
“冰月喜歡你,你們從小一起長大,比我更合適。”南鳶把話說明白。
“嘭。”星禹辰將手邊的茶杯摔下來,“你們人人都有理由,都要讓着我娶一個不喜歡的人,可何人想過我的感受?就連你,如今你也勸我,你即便心中沒有我,可你明白我的情義,也總該說一句我不逼你。難道我連喜歡一個人的權利都沒有?”
南鳶眨眨眼睛,她沒有想到星禹辰的反應那麼,不過也是,換做是誰,都該生氣,若是以前,她本該道歉,而後認錯,再說幾句寬慰他的話,可如今,南鳶心意已決,便只能狠下心,說些不該說的話。
“你身爲王子,肩上擔負的是你子民的生命,如今金遼明元對海邊城的藍晶石虎視眈眈,你卻任意而爲,讓老臣心寒,你可知,這樣對鮫人族會帶人怎麼樣的後果,你可知道?”南鳶說得義正嚴辭,臉上還配有恨其不爭的怒意。
“我從未知道海女這般憂國憂民。”星禹辰只覺得心中鈍痛,看着南鳶這個模樣,竟升起一個想法,若是她面對的是他,是否還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身爲海女,自然要爲國家與人民着想,你身爲王子,更應該如此。”南鳶將最後能讓星禹辰不生氣的突破口阻斷。
就這樣吧,南鳶想,星禹辰抹掉了她的記憶,她會怨他,所以她不會答應王后,讓星禹辰遭遇一樣的事情,那麼她便這樣把他氣走,這樣應該也算一個做法吧。
“你果真這麼想的嗎?”星禹辰一雙好看的眼睛皆是悲傷,卻又倔強的不想讓人看穿。
南鳶看得清楚,卻又像是看不到一般,用力的點頭,“我從未想得那麼的清楚。”
星禹辰生氣的轉身離開,“你若想共事一夫,我不介意滿足你。”
南鳶看着星禹辰離開的背影,心裡嘀咕,這星禹辰是傻的麼,不管如何,她都不會與別的女人嫁給同一個男人,她既然這麼做,只有一個解釋,那便是不愛。
“你倒是真的絕情。”
星禹辰剛走,南鳶便見王后進來,這王后竟躲着聽牆角,真是不要臉。
“年紀也不小了,竟還做這些無恥之事。”南鳶生氣道。
“你這丫頭,半點禮貌都沒有。”王后道。
南鳶坐回小塌,“你的要求,我只能答應一個,至於讓星禹辰失去記憶,我不想。我們誰都不該這麼做。”
王后緩緩的走了進來,“以前不覺得,今日看你多了,倒想起一個故人,你與她十足的像,只是性格卻差得多。”
南鳶好奇,“何人?”
“明元國的皇后。”王后自顧自地坐下,今日她心情好,有些興致與南鳶嘮嘮嗑。
“那我以前的身份倒是挺神秘。”南鳶自我打趣。
王后擡眉,“你可別說,世間哪來那麼多的巧合,只是那皇后生的是太子,從未聽過她有公主,不過皇宮之事,何人能懂呢?”
“我若是個公主,你會讓星禹辰喜歡我嗎?”南鳶打趣王后。
“更不會!”王后斬釘截鐵,沒有一絲絲的猶豫。
“我想了想,也不該讓他沒有記憶,如此,只要你記住曾經答應我的第一個要求,這個藥你便拿去吧。”王后嘆了一聲道。
“你不是不怕他恨你嗎?爲什麼不自己去?”南鳶好奇。
“我不怕他恨我,但我怕我沒了兒子,何必呢。”王后站起身,將小玉瓶放在桌上,“切莫讓小魚知曉。”
“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只能做到這樣了。”王后由着身邊的老婦,緩緩的出了海宮,她也曾想讓星禹辰忘記了,但屬於一個人的記憶,或許可以短暫的消失,在她看到他如此愛南鳶的時候,王后便知道,他有一天會想起來,想起來之時,又該如何?
南鳶將玉瓶拿在手中,呆呆的看着,而後打開玉瓶,將瓶中的藥丸倒在手心和。
一顆紅色的藥丸安靜的躺在南鳶的手中,南鳶看得呆,這一個多月來,那些噩夢若是真的是自己的過去,那麼自己是否可以承受。
南鳶想了很久,直到聽到小魚的動靜,不過片刻間,便將紅色的藥丸放入口中,用力生吞了下去。既然一直想不明白,那便找個機會讓自己果斷吧。
“海女,奴婢給您梳妝吧,不是要出宮麼?”小魚走進來,並未發現任何異樣。
南鳶點點頭,只剛剛站起來,便覺得有些暈,小魚趕緊扶住,“海女怎麼了?”
南鳶擺擺手,這個藥效是真的快呀,“突然有些困了,今天就先不出去了。小魚,我睡一下,切莫讓人打擾,近日休息不夠。”
小魚見南鳶着實困得緊,心裡倒是很開心,南鳶近日休息不夠,如今知道困了,這樣一來,睡飽就好了。
“海女,奴婢知道的。您好好的休息。”小魚將南鳶扶到旁邊,見她閉上眼睛睡去,這才退了出去。
南鳶一走,南鳶便又睜開眼睛,此刻她頭痛劇烈,剛剛強撐着,是不想讓小魚有所發現,她的頭不但痛,腦海中像是上演皮影戲一般,一幕幕的場景上演,將曾經空白的過去填滿,不過一會兒,南鳶要早已經淚流滿面,不知道是因爲頭太痛,還是因爲過去的記憶太痛苦,她以爲她最多不過是一個孤兒,卻沒有想到自己竟有着呢精彩的身世。
“你與一個故人長得極爲相似。”王后今日剛說起此事,還在調侃自己皇家之事,不想一語中的,自己真的是被人丟棄的公主。一個落魄沒有人疼的公主。
記憶越來越多,頭疼卻慢慢得到緩解,南鳶緩緩的調節自己的呼吸,想起自己曾經武功也不差,便想着運氣緩解,不想,一運氣才知曉,自己的武功早已經被廢掉,自己如今如同一個廢人,就連逃命的輕功都不會了。
南鳶撐起自己,看着窗外的天空,想着自己的處境,竟無聲的笑了出來。她一直想要安穩的過一生,可是卻又無法擺脫這個權利的漩渦。
而對於星禹辰,南鳶心中都是無可奈何,他千不該萬不該的就是不該廢了自己的武功,別的什麼,她都可以給他找到理由辯解,可是就是這個,她不知道該如何原諒他。如果讓她在做一次選擇,南鳶不會再救他。
回憶翻涌而至,南鳶覺得神奇之處竟是,被星禹辰帶走的那一刻,她心中對慕寧初的埋怨,到如今竟是一點都不剩了,有的竟是對他無限的想念。
南鳶想起慕寧初這一個多月來的小心翼翼,與對自己的照顧,臉上扯動了笑容,過去是有很多讓她痛苦的事情,可遇到這麼一個人,與他的一切,便不想在忘記過去了。
南鳶此刻的頭痛已經徹底不痛了,她安心的躺下來,想着過去的一切,她該如何去面對,又該如何捉弄一下慕寧初。
南鳶自己也沒有想到,她的記憶恢復得這般的隨意,她也沒有疑心王后的藥,如今想起來,活着了便開始有些後怕,若是毒藥該如何,這也是那個老巫婆可以做得出來的。
“咚咚咚。”
南鳶被敲窗戶的嚇了一跳,起身看出去,陽光下,慕寧初直直的站在那裡。
“你瘋了吧?”南鳶看見慕寧初出現在這裡,生氣道。他也不看這裡是哪裡麼?武功再高,也沒有千軍萬馬厲害呀。
“我一直等不到你,便來看看。”慕寧初只覺得今日南鳶有些不同,平日裡,她雖也會擔心自己出入海宮會有危險,但那種擔心是禮貌性的擔心,可剛剛,那一臉驚慌的表情,不像是平常會有的樣子。
“我今日有些事情所以纔會沒有出去,倒是你,慕寧初你是不是瘋了?海宮機關重重,若是被人發現,放下了機關,你怎麼出去?”南鳶數落着慕寧初,完全沒有發現慕寧初眼中的探究。
“暖兒?”慕寧初試探的叫道,現在南鳶的一言一行,與曾經愛他的雲晞微一模一樣,會擔心他受傷,會心疼,會生氣,會叫他慕寧初,不會只是冷冰冰的慕公子。
“你……”南鳶此刻才反應自己被慕寧初心疑,若是讓慕寧初知道自己都想起來,會立刻帶自己走,可是這麼危險的事情,南鳶不願意他冒險。
“慕公子還是喚我南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