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午時,隊伍整裝待發,甲冑齊全的士兵整整排滿了一條街。
墨娘抱着件披風站在馬車邊上,擡頭看向頭上炎炎的烈日,心中紛亂如麻。
她在清水宗生活了十七年,這次一去咸陽,路途遙遠,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回來,本來該是萋萋滿別情的時候,可自己別情的對象清水宗又無緣無故的要逐自己出宗門!
墨娘露出一絲苦笑,撩開車簾上了馬車。
她前腳剛上車,後腳城兒就跟着飄了上來,嘴裡還唸叨着:“上仙,那車隊中間用黑布蒙着的大傢伙是什麼?看那車轍印深的很呢。”
“你這大白天的怎麼又出來了?”墨娘擡眼瞟了一眼城兒,這傢伙從來都沒有當鬼的自覺。
“我就是覺得外面曬纔來上仙這馬車裡避避太陽。”城兒一邊說着,一邊坐到了墨孃的對面,撩起一側的窗簾,側着頭往窗外看了看,見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她們家老刀,便開心的把窗簾綁住,回過頭繼續跟墨娘聊天。
“上仙,我剛剛聽將軍跟城主說話,城主不讓白羽將軍跟你一起回咸陽。”
墨娘聞言瞪大了眼睛:“爲什麼?他不跟我一起走了麼?”
“嗯。”城兒點點頭:“好像是因爲那個楚燦來了郢城,城主大人緊張的很呢。”
墨娘不滿的撇了撇嘴:“那老頭子活了那麼一大把年紀,膽怎麼小的跟針眼似得,將軍不走,我也不走了。”墨娘起身撩開車簾子,就要下車,卻不想額頭直接跟人撞上了。
白羽一把把墨孃的腦袋推回了車裡,自己也跟着上了車。
墨娘揉了揉通紅的額頭,向車廂內竄了竄,留給白羽些許地方,才癟嘴問白羽:“你不是不走了麼?”
白羽挑了挑眉毛:“你又找那鬼魂窺視我?”
“窺視?城兒只是路過的時候不小心聽到的……”墨娘無所謂的擺弄着自己的頭髮。
城兒則悠閒的靠着窗子看着窗外。
白羽冷哼了一聲,又覺得跟墨娘挨着近不舒服,便擡屁股往車廂另一側坐去。
車廂內左右兩側是對着的軟塌,尾部則是用木板拼出的小几,而此刻白羽跟墨娘坐在一側,而對面則是空空如也。
起碼在白羽看來,那裡的確是什麼也沒有。
墨娘趕快一把拉住白羽,將他按到了他原來坐着的地方。
“那邊有人。”墨娘用手指了指城兒的方向,城兒正一臉驚恐的靠着車壁,她剛剛差地被白羽一屁股坐扁。
“有人?”白羽愣了下,隨即問道:“那個女鬼?”
墨娘尷尬的點了點頭:“她進來避避暑氣。”
“那你跟她坐一邊。”白羽伸手將墨娘推到對面,自己則在軟塌上躺了下來:“我也避避暑氣。”
墨娘無語的撇了撇嘴,坐到了城兒身側。
沒過多久,隊伍開始移動了。
午後時光,馬車內又是晃晃悠悠,墨娘開始昏昏欲睡。不知過了多久,馬車顛了一下驟然停了下來,墨娘身子一個前傾猛然醒了過來。
“怎麼了?”見車停了,墨娘有些摸不到狀況:“到地方了?”
白羽賞了個墨娘一個白眼,將手裡的竹簡放到一側,伸手拉開了車簾。
那趕車的不知道何時已經變成了周延,這會他正聽士兵彙報情況。
周延見白羽將車簾掀開了,忙回頭稟報道:“前面有一女子攔路,說是要找將軍夫人,她操控着火焰,已經放倒了不少兄弟。”
墨娘聽完這話,臉一白:“是我師姐,柔婉。”
白羽見墨娘臉都白了,不禁有點好笑,拍了怕她的肩膀,說道:“既然是來找你的,你便去吧。”
墨娘轉頭看向白羽,嘴角向下,一臉苦相:“好的……”
白羽給了墨娘一個鼓勵的眼神。
墨娘期期艾艾的跳下車,跟着周延往隊伍前面走。墨娘剛走,白羽也跟着跳下了車,不過他確是往隊伍後面去的。
墨娘離老遠就瞧見前面雞飛狗跳的,認命的嘆了口氣,加快了腳下的速度。
“墨娘,你可讓師姐等好久了。”聲音晃若銀鈴,卻陰冷刺耳。
柔婉一身大紅長裙,頭上高高紮了一個馬尾,長長的髮尾迎着風飛揚。
墨娘這個五師姐,剛看身形是極其好的,凹凸有致,腰細腿長,就是面相刻薄了些,顴骨略高,嘴脣略薄,眼睛倒是好看的丹鳳眼,卻失了靈動勁,不過勝在修真的人皮膚都極好,便也可算是美女。
“師姐怎麼來了。”墨娘看着倒在柔婉身側的幾個士兵,有氣撒不出來。
師姐已經築基九層了,自己纔剛埋進築基的門檻,打,她是打不過師姐的,要說講道理,師姐又是個不講理的,爲今之計也就只好順着師姐說,希望她火氣別那麼大,給她在夫君的士兵面前留些面子。
“宗主有令,我就來傳達一下。”柔婉蓮步輕移,從袖筒子裡掏出一卷竹簡,向墨娘走來。
墨娘不吱聲。
柔婉今兒心情似乎特別好,也沒管墨娘有沒有答話,她只巴望着看到宗主令一念出來,好看看墨娘臉色絕望的表情。
緩緩展開那捲竹簡,柔婉朱脣輕啓,唸了起來:“宗主有令,墨娘既已嫁入凡俗官家,無心大道,再與本宗無緣,即日起將其逐出宗門!”
“果然是這樣。”墨娘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柔婉,隨即伸出了手:“將宗主令給我吧。”
柔婉詫異墨孃的反映冷淡,不禁冷哼了一聲,隨手將竹簡扔子了地上:“待我走了之後你自己看吧。”
墨娘看着落入塵土的宗主令,將手藏在袖子裡狠狠的握緊,復又強做鎮定的說道:“小師叔說他託你給我帶了東西。”
柔婉聞言翻了個白眼,又伸手從袖筒裡桃出一個石匣來,蘇華師叔就是喜歡沒事閒的折騰人。
“你想要這東西?”柔婉嘴角輕挑,以一種居高臨下的目光看着墨娘。
墨娘蹙了蹙眉:“那是師叔給我的。”
柔婉冷笑了一聲:“我知是他給你的,只不過我是那免費的信差。”
“那你要怎樣?”墨娘眼中閃着怒火,卻只得咬着牙忍着。她都已經嫁下山來了,又被逐出了宗門,卻爲何還要受她師姐的氣。
婉柔嘴角上揚,露出一抹壞笑:“師姐新學會了個道術,你陪我練練?”
墨娘聞言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卻忽的撞進了一個人的懷中。
對面的婉柔已經伸手掐起了訣,一條火舌電射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