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一口氣,墨娘顫抖着打開了信息。
“你收到《萬物訣》了麼?柔婉那丫頭死了,不知道那匣子她送到了沒?”
墨娘瞪大了眼睛看着傳訊水晶的屏幕,柔婉死了?
半晌,她哆哆嗦嗦的回了個信息:“死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她也是平時缺德事做多了。”蘇華一點都沒有死者爲大的覺悟,只顧着落井下石:“貪婪就是原罪啊。”
墨娘擰着眉頭盯着傳訊水晶,這什麼跟什麼啊,她怎麼沒看懂?
“不說你師姐了,那萬物訣你到底收到沒有?”
“收到了。”瞄了一眼小几上的石頭匣子,墨娘噼啪的打出了這三個字,籲出一口濁氣,師門沒有懷疑她?有人幫着背黑鍋了?怎麼有種死裡逃生的小竊喜?
不過那浴火的畫面太驚悚了。
墨娘回手將車廂裡所有的車簾全都拉開,陽光便斜斜的射了進來。
她不是第一次看到死人,只是這人是因自己而死,還是那麼慘烈個死法。
墨娘將腦袋靠在窗戶邊上,嘆了口氣,慢慢的闔上了眼睛。
陽光正好。
車簾子被打起來之後,駕車的東鵲探頭探腦的往裡瞄了一眼,見墨娘倚着窗戶閉目養神,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
那麼點破事,這女人都蔫吧吧的都多少天了,他還尋思找機會跟墨娘說拜師的事呢,墨娘要是一直這麼萎靡不振一路拖到咸陽,他就再也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墨娘?墨娘?”東鵲一邊趕着馬車,一邊召喚車裡的墨娘。
墨娘聽到東鵲叫她,便睜開了眼睛,挪到了車門處:“什麼事?”
東鵲見墨娘終於說話了,臉色不禁笑開了花:“你這幾天沒精打采的,今天可感覺好些了?”
墨娘一時不知道這話怎麼接,就點了點頭。
“你也別內疚,你那師姐傷了將軍手下的士兵,爲了維護軍心,也必須殺了她。”東鵲斟酌着措辭,努力讓自己顯得謙和:“她錯就錯在太囂張跋扈了吧。”
墨娘有些不解的看着東鵲,可明明師姐沒來的時候,這邊就準備好了水轉車,火油,跟火箭矢。
東鵲趕忙扭過臉,避開墨孃的眼神,低聲罵了一句:“那麼點破事,真是麻煩。”
墨孃的臉瞬間綠了,她耳力奇好,一字不落全聽見了。扭過頭,墨娘又回了車裡面。
“墨娘?”東鵲見墨娘又回去了,有些着急:“我還沒跟你說正事呢?你就敢跑?”
墨娘不理他,心裡卻翻起了波瀾:“說起來白羽將軍做這些安排,最後還殺了柔婉,還不都是爲我出氣麼,我卻光顧着害怕而沒注意到這一點。”
“你想明白了?”城兒從車角探出了頭,隨即整個身子跟着穿壁而過,坐在了墨娘身側:“白羽是個將軍,這就是他保護人的方法……”城兒頓了頓,又接着說道:“跟習慣吧,畢竟他們都是些刀頭舔血的人。”
城兒的視線透過車窗,看着那個正跟在馬車後面趕路的滿臉是汗的老刀,臉色露出一抹溫暖的笑。
“這些天白羽一直陪我呆在車裡呢。”墨娘見城兒一臉幸福,也禁不住開始顯擺了起來。
“是,我知道。”城兒一臉嫺靜:“因爲你是他未過門的妻子麼,他擔心你。”
墨娘聞言怔了怔,視線落在車內小几的石頭匣子上,墨娘將嘴脣抿成了一條直線。
自己不能一直這麼弱。
墨娘伸手拿過石匣子,在石匣子背後找到了暗鎖。
“這匣子好別緻?”城兒探頭過來,興致勃勃的打量這石頭匣子:“怎麼打開?”
墨娘將石頭匣子翻了個個,露出匣子背後一塊正方形的灰色突起:“這石頭匣子是小師叔的發明,爲了這匣子,小師叔發動了整個清水宗排隊去他那按手印。”
墨娘伸出食指放在灰色突起上,半晌,匣子毫無反應。
“怎麼了?”城兒一臉好奇。
墨娘愣了一下,收回了食指,將中指放在石頭匣子的突起上:“那天排隊的時候排了好久,心情不爽極了。”
石匣打開了,裡面擺着厚厚一摞玉簡。
“這就是萬物訣麼?”墨娘將玉簡從石匣裡拿了出來。
玉簡上的字蒼勁有力,造型古樸,萬物訣三個大字龍飛鳳舞的落在第一片玉片上。
墨娘粗粗翻了一遍,便嘴角上揚笑了起來:“這萬物訣一定是退休的老頭寫的,再不就是園丁跟飼養人合作完成,這又是澆水又是餵食的,真書爲什麼要放到*區啊?”
墨娘從袖子裡掏出那顆綠油油的藤蔓種子,放到了掌心裡,墨娘撩開車簾子,問趕車的東鵲:“將軍在哪呢?能不能幫我把他叫過來?”
東鵲扭頭看了一眼墨娘,臉上露出個誇張的笑容來:“將軍剛剛策馬回郢城了,墨娘你要是有什麼事,吩咐我也是一樣的。”
“回郢城了?”墨娘愣了一下:“他回郢城幹什麼?”
“還不是爲了那楚燦的事。”東鵲伸手摸了摸自己斜峰入鬢的眉毛,臉上帶着一抹陰鶩:“遲早弄死丫的。”
墨娘有些無語,放下了車簾,看來這種青奇的事還得自己一個人來。
車簾都放下了,外面趕車的東鵲還在嘀嘀咕咕:“一個楚國的毛孩兒,敢來我大秦地界撒野,呵呵呵呵。”
晚上,隊伍在一處平原高地上紮營。
長夜過半,野曠天低,月亮便顯得尤爲碩大明亮,整個營地都籠罩在一片月色如洗中。
墨娘掀開車簾,看見不遠處的一棵歪脖子老槐樹上,城兒正吐着長長的舌頭吊在那。墨娘提着裙子下了馬車,朝着城兒上吊的方向走過去。
那棵歪脖老槐樹一看就是陰氣極重的,在這樣的月色下挖點樹下三尺深的土,正好用來種妖草。
墨娘在樹下站定,伸手摸了摸這足有三人合抱粗的大樹,眼睛笑成了一彎月牙。從袖子裡拿出小師叔送來的那個裝《萬物訣》的石頭匣子,匣子此時空空如也,《萬物訣》已經被墨娘扔到了袖裡乾坤中,墨娘舉起匣子對着月光敲了敲,覺得少了點什麼。
“花盆底下是不是該有個漏水的洞?”
樹上正吊着的城兒也解開上吊的絲綢帶子,踩着上吊專用的小秀墩走了下來,興致勃勃的看着墨娘:“這是要做花盆?”
“是啊。”墨娘看着厚厚的石匣皺起了眉頭,這石匣堅固,利器難破,想鑿個洞着實不易,就且先這麼地吧。
墨娘運指成風,開始在樹下鑽土,鑽了足足一個多時辰,墨娘可算鑽到了樹下三尺深。越往下土色越黑,到了地下三尺處,已經可見果露出來的樹根,那土也已黑的冒油。墨娘從袖子裡抽出一片玉簡,改用玉簡剷土,三兩下將石匣子裝滿,又從三尺坑裡跳了上來。
天邊露出了魚肚白,城兒無聊的回去休息了,營地裡也開始陸陸續續傳出了聲音,而墨娘挖了這麼久的土,這時候也有點手痠腿麻,卻還是捧着盒子開心的合不攏嘴。
墨娘又簡單的把鑽出來的土埋了回去,這才轉身往馬車的方向走去,在馬車裡坐穩,墨娘便拿出了青奇變的那顆碩大飽滿的藤蔓種子。
用玉簡在匣子中間挖了一個淺坑,將種子埋了下去,又蓋上浮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