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追檬看着沐扶夕那瘦到似乎見風就能倒的樣子.不敢相信她都這樣了.還能鎮定如常.眉眼一轉.上前幾步.站定在了沐扶夕的面前.悠悠一笑:“皇后娘娘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眼看着滿相府上的紫嫺郡主就要被應招入宮.皇后娘娘難道一點都不擔心麼.”
沐扶夕回給司馬追檬一個微笑:“爲何要擔心.”
按照紫嫺的家室和背景.被應招進宮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況且太后現在身邊正缺少心腹.自然是不會忘記了紫嫺這個人.
她前幾天看秀女畫冊的時候.便已經知道了紫嫺即將入宮.既然已經成了定局.就算是擔心能改變麼.
況且.她爲何要擔心.現在的她.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司馬追檬自然是知道紫嫺愛慕着紹凡.也知道紫嫺和沐扶夕過不去的事情.如今見沐扶夕這般淡定.只當是強撐着笑容.不禁又道:“臣妾好像聽說.皇上可是有日子沒來看望皇后娘娘了.”
沐扶夕也不否認:“琪妃知道的還真多.”
司馬追檬越來越忍不住:“難道皇后娘娘就不怕皇上被搶走麼.”
“搶走.”沐扶夕像是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這次廣招秀女進宮.可不單單隻有紫嫺郡主而已.若是紫嫺郡主能夠一招侍寢得了君心.那是她的福氣和手段.若是沒有.也會有別人陪着皇上.皇上坐擁後宮.而我們不過是這宮裡的一個景兒罷了.說白了.和那些花花草草又有和區別呢.”
司馬追檬是徹底的如遭雷擊.她就那麼直直的看着沐扶夕臉上掛着的笑容.最終呢喃了一句:“難道……皇后娘娘不再愛皇上了麼.”
沐扶夕握着茶杯的手指一頓.心中苦澀蔓延.她哪裡是不再愛.而是不想愛了.只是這話.她不會和司馬追檬說.
“齊妃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就退下吧.本宮乏了.”
司馬追檬今兒來.本就是想要刺激一下沐扶夕.順便看看能不能普奔了沐扶夕.可是從始至終.沐扶夕對後宮的事情似乎是早已不放在了心上.
如此一番的下來.她只當沐扶夕是懦弱了.譏諷一笑.朝着門口走了去:“是臣妾想多了.臣妾告退.”
沐扶夕看着司馬追檬即將邁出門檻的身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眸色一轉.話就道出了口:“琪妃若是跟在太后的身邊跪久了.本宮這裡倒是隨時歡迎.只是琪妃可要想好了.一旦進了本宮的門.便是沒有反悔的餘地.曾經的婉晴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其實從一開始.便是瞧出了司馬追檬的投靠之心.只是開始她不曾答應.是因爲她也需要後面的路該如何走下去.
司馬追檬.雖然性子急躁.心裡又裝不住事情.但她卻有一個好爹.所以就算是司馬追檬再過廢物.這個人她也是收了.畢竟有她在手.她就不用再擔心拿不出司馬潛澤了.
聽了沐扶夕的話.司馬追檬一愣.隨後轉眼看了沐扶夕許久.她不說話.就只是一味的盯着沐扶夕看.差不多過了半晌過後.才笑着道:“婉晴那個丫頭.至今還在太后的身邊好好的.”
沐扶夕笑了笑.眸中一抹寒光乍現:“她活得好.是因爲我還沒騰出功夫而已.琪妃既然今兒個來.就說明已經相信了本宮有這個實力.當然……”她說着.伸手又指了指門口.“若是琪妃現在反悔了.門就在後面.而本宮也會將今日的事情忘記.”
看着從始至終都從容不迫的沐扶夕.司馬追檬是真的有些崇拜了.再次沉默了半晌.最終跪下了身子.對着沐扶夕磕了幾個響頭.隨後匆匆離去.
沐扶夕滿意而笑:“琪妃回去吧.從今日開始.琪妃便是站在本宮身邊的人.而不是跪在太后身邊的狗了.”
她這話說的雖然狠.但卻是實話.司馬追檬心知肚明.所以只是臉色白了幾分.便轉身離開了.
說實話.她已經厭倦了跟在太后的身邊.因爲她是那麼清楚的看見了現在延和的待遇.明明她和延和同時侍寢.可是跟了沐扶夕的延和.現在卻百般被重視.而她在被太后利用了之後.便成了沒用的垃圾.
她要站起來.她要在這個後宮裡活的像是一個人.所以她來找沐扶夕了.
她本以爲.沐扶夕會對她冷嘲熱諷.可她沒想到沐扶夕竟然沒有半分爲難她的意思.她以前始終不明白.皇上究竟喜歡上了沐扶夕的什麼.
但是現在.她終於清楚了.沐扶夕身上有的一切.都是她們這些個女人望塵莫及的.
氣度.包容.冷靜.自持.光是這八個字.就足夠她們在後面追趕一輩子……
沐扶夕看着司馬追檬遠去的背影.淡淡一笑.再次拿起了桌面上的茶杯.放在脣邊輕抿一口.滿嘴撩香.卻茶澀滿心.
這個後宮的謀權.她從來就沒想爭過.但眼下.她就算不爭也不能再坐以待斃了.賢貴妃和延和說的沒錯.在這個連皇上都忽視於她.若是她還不聲不響的這樣下去.那麼她就等於一隻腳踏進了冷宮的大門.
她可以進冷宮.起碼冷宮對於她來說.少了那些勾心鬥角.還清淨一些.
但沐家的女兒絕對不可以進冷宮.因爲她絕對不能給自己的家族抹黑.
“哎.你聽說了.那個進宮來行刺的刺客.是以前被先帝誅九族的辛氏.”
“你瘋了.這樣的事情你也敢在宮裡頭議論.也不怕被其他聽了去.要了你的腦袋.”
“怕什麼.現在這裡就咱們倆.我只是好奇.當年辛氏是何等的風光.怎麼好好的就被誅九族了呢.而且現在辛氏的子嗣竟然還敢進宮行刺.你說.是不是這其中也啥不可告人的隱情.”
“快收起你的好奇心吧.皇宮裡裡的事情.哪一件是能夠說得清楚的.咱們只是個奴才.守好本分就可以了.”
“哎.我也只是好奇而已……”
隨着路過宮女的腳步聲漸漸離去.沐扶夕的心卻是忽然一凜.她要是沒記錯的話.那日對紹凡行刺的刺客.明明說的是:“你這個狗皇帝.你根本就不應該成爲皇帝.”
可她記得.紹凡從八歲時.便是被皇上立爲了儲君成爲了太子.這件事情是整個元清都知道的事情啊.
猛然.她想起了自己在昏迷時候做的那個夢.好像當年送紹凡和先帝出使鄰國的也是辛氏一族.然後待先帝和紹凡回來沒多久.辛氏一族便被先帝以七七四十九條重罪爲由.下至滿門抄斬.
難道.當年辛氏於先帝和紹凡通行去鄰國.在路途之中發生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以至於辛氏一族回來便是被先帝滅了口.
可是先帝一向慈愛寬厚.又有什麼事情.讓他如此不惜辛氏曾經對元清的血汗付出.
墨王進來的時候.便見着這麼一副場景.暖風徐徐.佛人心肺.沐扶夕安靜的坐在軟榻上.一身瑩白的長裙似雪透亮.一雙裸足的腳尖瑩潤飽滿.她歪着頭.單手支撐着自己的面頰.看着一處凝望發呆.就連碎髮覆蓋了面頰.也毫不知情.
“這是誰家的仙子流落了凡間.”墨王輕輕一嘆.朝着沐扶夕緩步走來.狹長雙眸之中存着星星點點的笑意.脣角微微上挑.這樣的慵懶愜意.豈是一個醉人了得.
沐扶夕聞聲回神時.墨王已經坐在了她身邊的軟榻上.也學着她的模樣.伸手支撐着面頰.眸色忽然一轉.竟掛上了一抹不捨之意:“不知這位仙子何時迴天庭.”
沐扶夕被墨王的樣子逗笑.輕輕搖了下頭:“墨王何時也這般的無聊了.”
墨王哈哈一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這個皇宮太無聊了.若是再不給自己找點樂子.豈不是要憋屈死.”
沐扶夕跟着低笑.無奈的搖頭.自從墨王失意了之後.她倒是覺得自己和墨王親近了不少.她曾以爲墨王的殺戮和狠絕是渾然天成的.但是接觸多了她才發現.墨王其實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男人.他時而慵懶.時而嫵媚.心情好的時候更是會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其實這樣的墨王.對於沐扶夕來說是陌生的.因爲曾經的她只當墨王是一個善於拐彎抹角的陰狠男人.以至於她恨不得離着他遠遠的.
當然.她知道不是墨王變了.而是她曾經不瞭解墨王而已.人都是多變的.可當初那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她.只看見了墨王的陰狠.而並未察覺到墨王的其他優點.
“皇后娘娘剛剛在想些什麼.那麼入神.”墨王說着.拿起了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沐扶夕倒了一杯.
經由墨王這一問.沐扶夕纔想起來自己剛剛暗想的事情.擡眼朝着墨王看了去.忽然沉下了幾分語調:“不知道墨王可還記得.當年在宮中榮耀一時的辛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