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追檬順着沐扶夕那漫不經心的目光.摸到了自己的發頂.隨後領悟的點了點頭:“是.是.皇后娘娘說的是.”
她一邊說着.一邊拼命往下摘那插在髮鬢上的朱釵.耳墜.似乎那些東西此刻就是燙人的鐵烙.讓她燙手的不願多戴一刻.
那些一直被司馬追檬欺負的宮女見此.均是解氣有好笑的低下了頭.
從司馬追檬住進鳳鳴宮的那一刻.她們便天天被她呼來喝去的.根本不把她們當成個人看.
如今.這萬惡之人終於碰見了剋星.她們又怎能不開心.
不過她們開心之餘.不忘悄悄的朝着沐扶夕豎起了敬畏的目光.因爲這個不怎麼吭聲的皇后娘娘.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簡簡單單的一席話.便是讓司馬追檬狼狽的無處遁形.
“皇.皇后娘娘.我.我就這麼多了.都在這裡了……”司馬追檬摘下了身上所有的掛件.堆在雙手上.舉在了沐扶夕的面前.
此時的司馬追檬.因爲太過心急和緊張.摘朱釵的時候亂了髮鬢.摘耳墜的時刮紅了耳垂.兩眼不知是緊張還是害怕的泛着淚光.除了可憐兮兮的狼狽不堪之外.哪裡還有剛剛的盛氣凌人.
“哎.你看.那不是寶琪郡主麼.”
“哎呦我的天.怎麼像是要飯的一樣.”
周圍路過的小太監.時不時的朝着這邊望了過來.見着司馬追檬那模樣.都是幸災樂禍的小聲偷着笑.
司馬追檬從來沒有像是今日這般被人戳着脊樑骨.此刻的她恨不得挖個地洞將自己給蓋上.
賢貴妃見司馬追檬已經被沐扶夕逼上了窮途末路.笑着挽住了沐扶夕的手臂.打了個圓場:“依臣妾瞧着.寶琪郡主是真的知道錯了.皇后娘娘就饒了寶琪郡主這一次吧.”
沐扶夕不過就是想懲罰她一下而已.對於她的東西.她並不看在眼裡.如今見賢貴妃開了口.知道很多事情.不能做的太絕.點了點頭:“既然知道錯了.就退下吧.”
司馬追檬趕忙點頭.將手中的首飾一股腦的放在了絳珠的手中的之後.帶着宮女一刻不停留的離開了此處.那速度之快的.像是怕夾着了尾巴.
“這……”絳珠瞧着手中的這堆東西.收也不是.扔也不是.
賢貴妃知道沐扶夕的本意.根本不是爲了那些東西.淡淡的一笑.對着絳珠道:“收下吧.就當是撿來的.”
絳珠點了點頭.轉眼朝着沐扶夕看了去.想着剛剛要不是沐扶夕的到來.指不定公主和自己要被爲難成啥樣.不禁紅了眼睛.趕緊對着磕起了頭.
“謝皇后娘娘救命之恩.奴婢謝謝皇后娘娘……”
她當初真的是瞎了眼睛.竟然會在進宮的時候與皇后娘娘發生不愉快.想着自己當初做的那些個蠢事.她真是悔的腸子都青了.
沐扶夕對着地上的絳珠露出了一抹淡笑:“起來吧.”隨後.轉眼朝着延和看了去.“我記得暉仁宮裡還有一些化瘀膏.若是延和公主不嫌棄的話.不妨去暉仁宮坐坐.”
延和愣了愣.擡眼看着沐扶夕半晌.輕輕的點了點頭:“那就叨擾皇后娘娘了.”
“怎麼會.”沐扶夕仍舊微笑着.轉身邁步與賢貴妃先行朝着暉仁宮的方向走了去.
延和在絳珠的攙扶下.慢慢的跟在沐扶夕的身後.看着沐扶夕那愈發清瘦.卻從未頹廢過的背影.心中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她從進宮開始.便將沐扶夕當成了自己的頭號敵人.她以爲自己與沐扶夕發生的那些不愉快.足可以讓沐扶夕對她今日的狼狽譏諷嘲笑.可到了現在她才發現.似乎事情並不單單是她想的那般簡單.而她.似乎也從來不瞭解這個如風一般的女子.
暉仁宮還是老樣子.似乎除了少了一些人氣.多了幾分冷清之外.其他的一切.都與沐扶夕臨走時別無他樣.
院子裡.有幾名小太監與宮女正在打掃着院子.見着沐扶夕的進來.趕忙過來請安.
“奴婢.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給賢貴妃請安.給延和公主請安.”
沐扶夕知道.這裡就算自己不住.也會有人定期過來打掃.倒也不意外.一邊示意着那些宮女太監起身.一邊邁步上了臺階.
延和以爲.沐扶夕讓她過來.是有事情對她說.而並非真的在意着她那面目全非的臉.可當進了屋子之後.沐扶夕真的從裡屋拿出化瘀膏遞給她的時候.是連她自己都剋制不住的心酸顫抖.
“皇后娘娘.這……”
沐扶夕淡淡的笑着:“拿着吧.這藥我用過.確實可以消除疤痕.到底是女孩子.落下個疤.總是不好的.”
延和顫巍巍的接過了藥膏.早已淚眼模糊一片:“曾經我是那般的與皇后娘娘過不去.我死都不會想到.在我最爲狼狽的時候.唯一對我伸出援手的那個人.是我一直自以爲敵人的皇后娘娘.”
賢貴妃見此.轉身進了裡屋.主動幫沐扶夕收拾起了衣衫.
沐扶夕嘆了口氣.取出胸前的帕子.遞給了站在一邊的絳珠:“延和公主也說了是曾經.既然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又何必還要耿耿於懷的放在心上.人這一輩子.總共就那麼長.若是一味的活在回憶裡.最終疲憊不堪的那個人.只會是自己.更何況.今日的事情.我必須是要出頭的.因爲對於寶琪郡主.我有些私債要討.”
“可.可是我……我給皇上侍寢了.難道皇后娘娘當真一點都不在乎麼.”延和想不通.像是紹凡那種的謫仙男子.光是看一看.就會讓人失了魂.這也是她不遠千里想要嫁過來的原因.
紹凡有多疼愛沐扶夕.她是看在眼裡了.她不信有哪個女人.可以抵抗的了那種完美男子的溫柔.包括面前的沐扶夕.
沐扶夕展顏.桃脣揚起一抹嫣然弧度:“我三歲便被先帝指給紹凡.五歲與紹凡相遇.在我沐扶夕的人生裡.早已刻滿了紹凡的名字.我不能保證我會讓他永遠開心.但我很清楚.只要他疼了.那麼我一定比他更疼.試問這樣的情愫.延和公主覺得.我會對紹凡身邊的女子不在乎麼.”
“那.皇后娘娘還對我.我……”延和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騙人.但人的一雙眼睛.絕對不會說謊.她是那般清楚明瞭的看見了.沐扶夕在提到“紹凡”時.眼中那濃濃的眷戀.與安靜的情長.
面對延和的疑問.沐扶夕的黛眉微微上揚.漆黑的瞳眸泛起微微的光澤.耀眼生輝:“紹凡是九五之尊.他從小便是太子.那麼長大了之後.便註定是皇上.我既然選擇了要與他廝守.就早已做好了接納他所有一切的準備.包括他的後宮.愛他.就要包容他的一切.而不是以所謂的獨寵.讓他焦頭爛額.如果我的成全.可以換來他的天下太平.那麼我的選擇就是正確的.因爲我對得起他.也對得起我這份堅定不移的愛.”
延和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笑若白荷.氣如淡素的女子.她是那樣輕鬆而又安靜的詮釋着她所謂的愛情.讓自詡愛了紹凡將近十年的自己.是那樣的無處遁形.
“皇后娘娘.謝謝您讓我看清楚了我的自私.”
她想.如果這是一場仗的話.那麼她早已遍體鱗傷.因爲沐扶夕用她怎麼都做不到的包容和體諒.將她那狹隘的心思.堪比的是那樣的一文不值.
也正是這樣.她纔是真的該慶幸.自己沒有與沐扶夕成爲勁敵.因爲無論是比心智還是比頭腦.她都不是沐扶夕的對手.
沐扶夕美目流轉.輕輕勾笑:“每個人都是自私的.但要分是什麼事情.延和公主能想得開是最好的.因爲路還很長.”
延和點了點頭.輕鬆的面龐上.已說明了她對曾經的放開.慢慢站起了身子.對着沐扶夕福了個身子:“想必皇后娘娘應該還有事情.臣妾就不叨擾了.能與皇后娘娘聊天.臣妾感到很榮幸.”
沐扶夕點了點頭.也不打算強留:“彼此彼此.和延和公主聊天.我也很開心.”
延和頷首.在絳珠的攙扶下.轉身邁出了門檻.只不過還沒等她下臺階.便是驚愣在了原地.看着那臺階下站着的人.再次跪下了身子.
元清.蕭王爺府.
一襲貼身的藏藍色長袍.腰間束以一條手掌寬的同色腰帶.白玉掛墜的流蘇隨着走動的長腿.慢慢滑動.雖不似翩翩少年.卻狂野蕭蕭的讓見者禁不住輕嘆.
幾名不知是誰家府門的大家閨秀.正巧路過了此處.見了來人.均是悄悄紅了面頰.輕輕凝笑.羞澀而看.心如小鹿亂撞的站在原地止步不前.
無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蕭王出了府門.直接上了馬車.連半分側目都不曾.
早已等候在馬車邊上的小廝.見自己的主子上了馬車.趕忙問了一聲:“王爺.咱們是去哪裡.”
馬車內.蕭王單手支撐着面頰.想着腦海之中那纏繞了自己.幾個晚上揮之不去的身影.磨牙冷哼:“皇宮.刑部.”
小廝一個激靈.一邊駛動起馬車.一邊暗自嘀咕.主子這是怎麼了.不就是去個皇宮麼.怎麼如此的咬牙切齒.